翌日。
    劉黎一大早就來找林念說八卦，“你昨晚聽到那哭聲了吧！”
    林念打著哈欠點頭，“聽到了。”
    “據說是隔壁樓的一家孩子沒了，媽媽瘋了，當晚就跳樓了，屍體都無法打撈，直接沉底不見了。”劉黎說著，語氣裏都是惋惜。
    “跳樓？你聽誰說的？”
    林念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畢竟末世最不缺的就是絕望之人。
    “朱奶奶唄，我去樓下給朱醫生送藥，朱奶奶告訴我的，她消息可靈通了，哦，她還讓我跟你道歉，讓你別生她的氣。”
    劉黎對這老兩口的做法也很無語，所以這話傳的很是隨意。
    林念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她生什麽氣，人家想怎樣跟她又沒什麽關係。
    隻不過她嘴上說著不再多管閑事，在見到劉黎和姚斌給朱醫生送了些生理鹽水用來救人時，還是照著電子醫書上的方子，給了他們一些能治療痢疾的中草藥。
    這個世道誰都不是救世主，但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樓裏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消逝，也實屬做不到。
    中藥是她上次從中醫館裏收來的。
    她不懂藥，收這些進空間，隻是單純覺得不該浪費。
    眼前既然能夠救到人，給出些也算是給自己積德了。
    “你沒說那草藥是我給的吧？”林念不太放心。
    劉黎擺了擺手，“我辦事你放心，我說的是出去的時候碰到官方在發放藥品，白領的。”
    劉黎蹲在陽台看著綠油油的空心菜和生菜，口水都要滴下來了，“這個，給我來一撮唄？我拿大米跟你換。”
    林念直接遞給劉黎一把小彎刀，“你自己割，不用換，割掉還會再長的。”
    說著，她去陽台的架子上又取下來一個盆子。
    揭開盆子上的布子，一盆綠油油的豆芽就這麽呈現在了眼前。
    “哇哦，你這也太厲害了，還能種豆芽。”劉黎羨慕的不行。
    “你也行，原材料就是綠豆和溫水，我等下把方法寫給你，你就可以自己做了。”
    林念抓了一些豆芽裝到袋子裏遞給劉黎，“這些你拿回去吃，不能炒的話，就用熱水煮熟，然後加點醬油也成，就是不能生吃，會中毒。”
    “行！那這些我就拿綠豆跟你換，黃豆也行吧，黃豆家裏最多了。”
    有了青菜，劉黎笑的跟朵花一樣。
    林念笑道：“隨你！”
    待劉黎走後，林念打了一會兒拳，然後趴在窗台上看著樓下已經有消退跡象的洪水，情緒有些糟糕。
    前世洪水退去後，水底的一切髒汙全都暴露出來。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就是屍體無數。
    想到曾經麵臨過的漫天屍臭味兒，林念的焦慮感更甚了。
    她拿出地圖和本子繼續寫寫畫畫尋找著目的地，想早些離開這鬧市。
    一旁自己玩著氣球的天王，玩著玩著忽然警覺的衝向房門，豎著耳朵仔細的聽。
    林念見狀也放下筆看過去。
    沒一會兒，消防門就被敲響。
    以為是趙建業來換物資，林念拎著一袋子焯了水的豆芽出了門。
    結果消防門一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楊思。
    此時的楊思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高傲，滿臉都是憔悴，亂蓬蓬的頭發隨意的攏在腦後，身上原本合適的衣服也變的空空蕩蕩。
    借著門縫，楊思看見了林念。
    依舊光鮮亮麗，皮膚吹彈可破的林念。
    刹那間，她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設轟然崩塌，本想來求助的話語，張口就變成了譏諷，
    “看來，你活的挺滋潤的麽。”
    林念瞥了她一眼，抓緊把手就想關門。
    “等等，”
    楊思扒著門邊，壓了壓自己的情緒，咬著牙低聲開口：“林念，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實在受不了了。”
    林念望著她頹廢的樣子，誠懇的說道：“我沒那能力。”
    之前該勸阻的時候她已經勸了，是楊思自己不肯聽，她也沒什麽可愧疚的。
    “有，你有！”被拒絕的楊思，情緒一下子被放大，聲音尖銳的大聲喊叫。
    她瞪著被凹陷的眼眶襯得更加凸出的眼珠，瘋魔了一樣的扒開消防門，抓著林念的手絮絮叨叨，
    “你可以收留我，你可以把你的吃的喝的分我一點，你也可以打敗你姑姑他們，幫我把他們趕出去，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把我送出去給那些臭男人換物資，你也可以殺了他們解救我，不是嗎？你可以，你可以的......”
    林念用力抽回被楊思捏的生疼的手，給自己揉了揉，神情淡漠的說道：
    “我可不可以先不說，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給我個理由？”
    “因為你欠我的！”
    楊思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的吼道：
    “他們是你的親戚，你自己不養卻讓我來養，我如今遭受的這一切，全都拜你所賜，我讓你補償我有錯麽，你難道不該補償我麽？”
    “唉~”林念深深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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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這個想法，那不好意思了，你覺得我欠你的，那就先欠著吧，改日再還哈。”
    說完，她趁楊思不注意，一把將門關了起來，“哢噠”一聲給落了鎖。
    門外的楊思繼續拍打著消防門咒罵了一會兒後，表情漸漸的冷了下來。
    “林念，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林念在家裏待了一會兒，確認楊思已經離開後，才開門準備去給趙建業送豆芽換寶貝。
    結果她門剛開了條縫，就看到1706一家人拉著幾個拉杆箱烏泱泱的走出了家門。
    拉杆箱上還放著一個大鋪蓋卷。
    待他們進了樓道內，林念才出了消防門。
    可好巧不巧的，就在她探頭往樓道裏看去時，餘安寧正好開門走了出來。
    她滿臉的淚痕的扶著肚子，失魂落魄的走到樓道口，靠在門框上，望著樓下輕聲的說道：“我媽她走了。”
    林念驚訝的轉頭看向她。
    “昨晚走的，家裏也不好放，隻能讓她隨著箱子漂到哪裏是哪裏了。”
    餘安寧抽了抽鼻子，眼淚又忍不住的落下。
    林念禮節性的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她仔細的看了眼餘安寧。
    才幾天沒見，她的身形已經瘦骨嶙峋，大大的肚子仿佛就好像掛在她身上的一個包袱，隨時都能將她給壓垮。
    林念握了握手裏的袋子，緩緩的遞到了餘安寧的麵前。
    餘安寧詫異的接過。
    待她看清裏麵是什麽時，直接抓了一把豆芽就往嘴裏塞，邊嚼著邊給林念道謝，
    “謝謝，謝謝你，嗚嗚嗚~”
    餘安寧吃著吃著又嚎啕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道：
    “我媽她死前還念叨著要我多吃蔬菜，媽，我吃到蔬菜了，你就放心吧！”
    林念：......
    就，有點難受。
    不管餘大媽人品如何，對待自己的孩子還算是個盡責的母親。
    而另一個母親，薑玲，此刻正在麵臨著女兒的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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