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拄著拐，慢騰騰挪動的村長，此時健步如飛，慢騰騰的來，急匆匆的跑。
    他的身影隻消失半個，隻見他右手往外招了招，又朝裏指了指。
    很快帶著四人從門口跨進院子裏，原來他們幾人就等在門外。
    幾人途經鍋屋門口，曹三嬸聽見動靜，探出頭來一看，“他嬸子來了啊！”
    一直在鍋屋忙活，還不知道幾人是來借住。
    “衣服怎麽都濕透了？”
    錢小魚順著聲音看過去，四人身上的衣服確實是濕漉漉。
    “我帶你們去我屋裏換衣服，大壯！”小福子不適合在她屋裏換衣服，讓他們她兒子來把人帶到他屋裏去。
    陶氏露出靦腆的笑，搖著頭道“三嫂子沒事，我不冷。”
    不是她不想把衣服換了，實在是她沒有多餘的換身衣裳。
    她兒子倒是有一身換洗衣裳，隻不過有點厚實。
    顧忌著大丫姊妹倆是女孩子，曹大壯莽莽撞撞，礙了人家女孩子的名聲可不行。
    曹三嬸牽著小福子往曹大壯住的廂房門口走去，“快點帶小福子去換衣服。”
    親眼看他把人領進去，這才回身跟陶氏和兩個小丫頭攀談。
    陶氏眼裏閃著淚光，剛剛村長領著他們去了其他人家那裏借宿，可沒人願意搭理他們孤兒寡母。
    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審視，甚至有些男人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不懷好意的徘徊。
    大丫，二丫兩個孩子更是如此，逃荒的時候，有多艱難就不提了。
    這幾天沒有村長在跟前壓著，有些人居然打起她們的主意，還想把姊妹倆給賣了。
    大丫抱著妹妹整夜整夜不敢睡，白天抽空囫圇打個盹。
    “大丫，你這孩子臉色怎麽這麽差。”
    眼裏都是紅血絲，眼神黯淡無光，眉頭緊鎖，但凡有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雙手不自覺地撚著衣角。
    為了避嫌，曹三嬸請李娟帶著三人去她房裏換身幹爽的衣裳。
    “陶娘子，你先跟娟子去她房裏，我去給你們找幾身衣裳。”
    曹三叔向來知道疼媳婦，年輕的時候做工掙錢，有時會給她扯件衣裳料子。
    後來她極力反對，日子也著實艱難，漸漸地隻有逢年過節，才買一次衣裳料子。
    她的衣服都是舊的，好在前兩日才清洗過。
    找出一件成色好點的拿給陶氏，“沒啥好衣服，你先將就著穿。”
    二丫雖然比曹瑾大一些，身量卻和曹瑾差不多，找一件給二丫穿就成。
    倒是大丫有點難辦，錢小魚比她高一個頭，她的衣服大丫穿會大很多。
    李娟聽說之後，喊住曹三嬸，“我去找找從娘家帶來的衣服。”
    衣服不壞都不會丟，即使破個洞，縫補一下繼續穿，實在穿不了給弟弟妹妹，有孩子的則改成孩子的衣服。
    沒多大一會，李娟就抱著一件衣服過來，“你丫，你去屋裏換上，看看是否合適。”
    衣裳雖然有點舊，卻沒有打補丁，料子好像不是麻料，她不認識下意識覺得很貴重。
    “娟子姐，這衣服給我穿糟踐了，我身上的衣服已經快要幹了。”
    “衣服就是要穿的，放在那裏平白壞了才是糟踐，聽話拿去穿，也不用還給我。”
    曹三嬸把衣服塞她懷裏，推著她進屋，“快把衣服換上，你村長爺爺還等著咱們呢！”
    大丫冰冷的心被溫情填滿，從未感受過的善意，在這座小院裏感受到，原來被人關心的感覺是這樣，比蜜都甜。
    等幾人換好衣服，曹三嬸帶著他們到堂屋裏坐。
    趙旭把吃飯的桌子搬到堂屋裏，擦幹淨桌子。
    等錢小魚把飯菜擺上桌，招呼眾人，“凳子沒有那麽多，大夥端著碗隨便湊合一口。”
    孩子們一人拿半塊餅子，跑出去玩兒。
    村長擺著手，起身要走，既然人已經安排好他也沒有必要留下來，況且他手裏還有一塊肉餅子呢。
    湯老爺子和曹三叔起身拉住他，“喝一碗稀飯再走。”
    哪有讓人家飯點，餓著肚子出門子的呢！
    熬不過眾人勸說，隻得坐下來喝一碗稀飯。
    這哪裏是稀飯，這不是白米粥嘛！
    陶氏四人，死活不肯吃一口東西。
    穿了人家的衣服，還要擠在人家住的屋子裏，現在還要吃人家那麽好的飯食，哪有那麽厚的臉皮啊！
    “陶嬸子，你不吃，幾個孩子也不吃，他們可是淋著雨還餓著肚子，過兩日咱們還得逃荒呢！”
    “他們萬一病了，可真麻煩了。”
    陶氏聽著錢小魚的話，心裏也惴惴不安起來，她兒子上次還掉在山洞裏受了驚嚇。
    萬一真的病了可怎麽辦，她就這麽一個兒子，不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隻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轉頭又看看大丫姊妹倆，瘦弱的脊背微微弓著，埋著頭甚是可憐。
    “謝謝！”
    縱使心裏百般感激，當下也隻能給出一句輕飄飄不值一提的謝謝二字。
    錢小魚給幾人都裝了粥，滿滿的一碗外加一塊肉餅子。
    “有點燙！”
    小福子抬起頭，怯怯地對錢小魚道“謝謝小魚姐。”
    他記憶中吃得肉也是錢小魚送給他和娘的。
    錢小魚笑著點點頭，大丫和二丫也跟著道謝，雙手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粥。
    原來白粥的味道是這樣的啊！比肉還好吃，米香濃鬱，入口即化，這碗白粥的味道，他們記了一輩子。
    後來跟著錢小魚掙到銀子後，有能力買白米喝白米粥，卻怎麽都做不出今日的味道。
    飯後給他們四人安排房間，曹三叔和湯寶順特意用木頭給他們搭了個簡易的床鋪。
    李娟“大丫，二丫不如跟著我和小舒睡一屋。”
    在她們的觀念裏，男女七歲不同席，雖然莊戶人家不講究這些，可也不好讓兩個女孩和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住一個屋子。
    飯後，歸置好帶來的東西。
    陶氏讓他們自個燒水洗澡，這些事情都是從小做到大沒什麽難的。
    她則把幾人換下來的衣服都給洗了，包括大丫姊妹倆的衣服。
    金大牙已經出去一天一夜，錢小魚偷偷問趙旭，他隻說師父好好的沒啥事，具體去做什麽了，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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