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夜的胭脂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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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香爐飄出的沉水香混著血腥氣鑽進鼻腔時,沈昭寧正蜷縮在冰涼的青磚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前世的記憶像被撕碎的詩箋,在腦海裏翻飛重組 —— 這是她第三次看見自己的血染紅東珠耳墜,也是最後一次。
"娘娘,該喝藥了。" 翡翠捧著青瓷碗的手在發抖,碗沿磕在她咬破的唇角,苦藥混著血珠滴在月白中衣上,暈開點點暗紅。沈昭寧忽然笑了,笑聲驚得小宮女撲通跪下:"娘娘莫怕,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用了。" 她撐著案幾站起身,鏡中倒映著蒼白麵容,兩頰還留著昨夜被皇後掌摑的指痕。前世此時,她正滿心歡喜等著皇帝來看望 "抱病的賢妃",卻不知那碗安神湯裏早被摻入慢性毒藥。指尖劃過妝匣裏那本泛著墨香的《齊民要術》,重生回選秀前夜的記憶突然清晰如昨。
"把胭脂水粉都拿出來。" 沈昭寧掀開雕花妝匣,前世那些用金箔點綴的胭脂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記得這些東西明日會被太後讚 "妝容素淨合理",卻不記得半年後自己因鉛粉中毒險些毀容。翡翠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小姐明日就要選秀,此事......"
"本宮要算一筆胭脂賬。" 沈昭寧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不屬於閨閣女子的冷冽。她前世總以為賢德是宮妃的立身之本,直到看見庶妹任瑤郡主用她攢下的體己錢疏通關節,才明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紫禁城,真金白銀比賢良淑德有用百倍。
妝匣最底層翻出半塊從莊子上帶來的玫瑰皂角,這是前世她嫌 "市井氣" 而棄用的東西。此刻放在鼻尖輕嗅,淡雅的玫瑰香混著皂角的清苦,比那些造價不菲的胭脂水粉好聞百倍。沈昭寧忽然勾唇一笑,指尖劃過翡翠顫抖的手腕:"去把小廚房的蜂蜜和蜂蠟拿來,再找些幹淨的細瓷碗。"
子時三刻,沈府西跨院的小廚房亮著燈。沈昭寧挽著袖口站在灶台前,看著銅鍋裏融化的蜂蠟與玫瑰露漸漸融合,前世陪父親參加農產品展銷會時見過的手工皂製作流程,此刻在腦海裏無比清晰。翡翠抱著一壇蜂蜜站在門口,眼睛瞪得滾圓:"小姐這是要......"
"做胭脂。" 沈昭寧用竹筷蘸了點半成品抹在手腕,細膩的膏體推開後透出自然的淡粉色,比市麵上那些摻了鉛粉的胭脂不知好多少倍。她忽然想起前世任瑤郡主進貢給太後的胭脂,正是用這種改良後的配方,卻對外宣稱是偶遇民間高人所授。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沈昭寧剛把調製好的胭脂裝入羊脂玉盒,便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翡翠臉色一白:"是夫人身邊的崔嬤嬤。" 話音未落,雕花木門已被推開,穿著青緞夾襖的崔嬤嬤端著漆盤走進來,漆盤上放著一套月白水袖襦裙。
"夫人說明日選秀,小姐該穿得素淨些。" 崔嬤嬤的目光掃過灶台上的狼藉,嘴角閃過一絲不屑,"到底是嫡出的姑娘,怎的學起市井婦人做胭脂的勾當?" 沈昭寧擦了擦手,指尖輕輕劃過羊脂玉盒上的纏枝蓮紋:"嬤嬤可知,太醫院去年診治了十七位鉛粉中毒的貴女?"
崔嬤嬤的臉色變了變,沈昭寧卻繼續笑著開口:"本宮這胭脂,連蜂蠟都是莊子上自養的蜜蜂所產,成本不過五文錢,賣給宮裏的娘娘們......" 她忽然湊近崔嬤嬤耳邊,壓低聲音道:"至少能翻二十倍。"
更漏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崔嬤嬤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沈昭寧知道,這個在沈府管了二十年中饋的老嬤嬤,最清楚內廷胭脂水粉的暴利。前世任瑤郡主就是靠賄賂崔嬤嬤,得知她的胭脂配方,如今......
"明日選秀,本宮要穿這件。" 沈昭寧掀開旁邊的樟木箱,取出壓在最底層的茜紗裙。裙上用金線繡著半開的木槿花,袖口綴著米粒大的東珠,正是前世她為了討太後歡心特意避開的 "豔麗款式"。崔嬤嬤的眼皮跳了跳:"夫人說......"
"夫人若是問起,便說本宮昨夜夢魘,夢見菩薩說木槿花乃朝開暮落之花,最合選秀的 " 迎新之意 "。" 沈昭寧打斷她的話,指尖劃過裙角的流蘇,"何況......" 她忽然拿起羊脂玉盒塞到崔嬤嬤手裏,"嬤嬤不想試試本宮新製的胭脂?塗了它,連眼角的細紋都能蓋住呢。"
崔嬤嬤離開時,漆盤裏的月白水袖襦裙原封不動,羊脂玉盒卻不見了蹤影。翡翠看著沈昭寧坐在鏡前插戴東珠簪,忍不住開口:"小姐這樣做,夫人怕是要生氣......"
"她生不生氣不重要,重要的是......" 沈昭寧望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茜紗裙襯得肌膚勝雪,新製的胭脂在眼角掃出淡淡粉暈,比前世的素淨妝容多出幾分鮮活,"明日在禦花園,本宮要讓所有人記住,沈昭寧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卯時初刻,選秀的軟轎停在沈府門前。沈昭寧剛邁出院門,便看見任瑤郡主的馬車停在街角。車窗半開,露出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裙角,正是崔嬤嬤送來的那套襦裙。她勾唇一笑,指尖輕輕撫摸著袖中藏著的牛皮紙 —— 上麵畫著改良後的玻璃鏡製作草圖,那是前世任瑤郡主靠它在後宮站穩腳跟的 "獨家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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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裏,春日的海棠開得正盛。秀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衣袂翻飛間皆是精心設計的 "無意爭寵" 妝容。沈昭寧站在太湖石旁,看著掌事女官走向任瑤郡主,果然看見對方從袖中掏出羊脂玉盒 —— 和她昨夜送給崔嬤嬤的那隻一模一樣。
"這胭脂......" 女官的指尖剛沾上膏體,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清脆的笑聲。沈昭寧提著裙擺走過來,茜紗裙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鬢間的東珠簪隨步伐輕顫:"姐姐這胭脂,可是用玫瑰露調的蜂蠟?"
任瑤郡主的臉色瞬間一白,她昨夜從崔嬤嬤那裏得到胭脂時,隻道是沈昭寧怕得罪嫡母特意討好,卻不想對方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拆穿。沈昭寧卻笑得更甜了:"妹妹聽說,鉛粉雖能增白,卻最傷肌膚,是以特意製了這種胭脂,姐姐若是喜歡......" 她忽然從袖中掏出另一隻羊脂玉盒,"妹妹這裏還有十盒,不如獻給太後娘娘如何?"
周圍的秀女們發出低低的驚歎,任瑤郡主捏著帕子的手幾乎要滲出血來。她記得前世沈昭寧在選秀時因妝容素淨被太後誇讚,卻不想今生對方竟敢如此張揚,更要命的是......
"沈氏女,上前答話。"
殿角傳來太監的唱名,沈昭寧提著裙擺走向勤政殿,袖中藏著的玻璃鏡草圖被掌心汗漬浸濕邊角。她知道,接下來麵對的不僅是皇帝的審視,更是她商業帝國的第一步 —— 當那些養在深閨的貴女們還在為爭寵絞盡腦汁時,她早已看見,這紫禁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可以兌換成白銀的商機。
勤政殿內,檀香繚繞。沈昭寧跪在蒲團上,聽見頭頂傳來略帶沙啞的男聲:"聽聞你昨夜製了胭脂?" 抬頭看見皇帝穿著常服坐在龍椅上,指尖正把玩著她讓崔嬤嬤獻給太後的羊脂玉盒。
"回陛下,民女製的不是胭脂,是......" 她故意頓了頓,看著皇帝眼中閃過的好奇,"是讓後宮娘娘們既保肌膚,又省銀錢的生財之道。"
殿內響起低低的笑聲,皇帝身旁的大太監李德全咳嗽一聲:"放肆!" 沈昭寧卻繼續抬頭,目光落在皇帝腰間的玉佩上:"民女聽聞國庫空虛,西北戰事吃緊,與其讓娘娘們每月耗費百兩銀子買傷身的胭脂,不如......" 她從袖中掏出牛皮紙,"不如讓民女開個胭脂作坊,所得銀兩分三成充入國庫如何?"
皇帝的手指停在玉盒蓋上,李德全已經嚇得臉色發白,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沈昭寧知道,她這是在賭 —— 賭這個曆史上以節儉著稱的皇帝,會對真金白銀感興趣。前世她總以為賢妃該母儀天下,卻忘了在帝王眼中,能解決國庫危機的女人,比空有賢名的花瓶有用百倍。
"準了。" 皇帝忽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興味,"若你真能讓後宮每月省下半萬兩胭脂錢,朕便封你為彥妃。" 沈昭寧心中一喜,卻聽對方又道:"不過在此之前......" 皇帝指尖劃過她畫的玻璃鏡草圖,"先把這東西做出來,朕要送給太後當壽禮。"
退出勤政殿時,沈昭寧看見任瑤郡主正躲在廊柱後,臉色蒼白如紙。她忽然想起前世此時,自己正因為被太後誇讚賢德而沾沾自喜,卻不知等待她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而今生......
她摸著袖中皇帝賞賜的造辦處腰牌,上麵的蟠龍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第一步已經邁出,接下來,她要讓這紫禁城的每一個角落,都成為她商業版圖上的棋子 —— 從胭脂水粉到玻璃器皿,從禦膳房的火鍋到太醫院的藥材,她要把前世任瑤郡主偷走的商機,統統奪回來。
回到沈府時,嫡母王氏的訓斥聲已經在正廳等著。沈昭寧卻隻是笑著福了福身:"母親可知,陛下今日封了女兒為彥妃?" 看著王氏瞬間僵硬的表情,她忽然湊近對方耳邊:"女兒在宮裏開胭脂作坊,怕是需要母親幫忙管理莊子上的玫瑰園呢 —— 畢竟,這可是能給沈家帶來萬兩白銀的生意。"
夜幕降臨,沈昭寧坐在窗前,看著翡翠將第一爐燒製好的玻璃碎片小心收好。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這一次,她不再是等待皇帝垂憐的賢妃,而是掌控商業命脈的操盤手。指尖劃過案頭的賬冊,上麵密密麻麻記著胭脂成本、玻璃工坊選址、甚至未來的漕運計劃。
忽然,窗外傳來夜鳥驚飛的聲音。沈昭寧抬頭,看見牆頭閃過一道黑影,嘴角卻勾起一絲冷笑 —— 任瑤郡主的人,終究還是來了。她輕輕推醒趴在桌上打盹的翡翠:"去把庫房裏的改良版防狼辣椒水拿來,明日還要送給宮裏的嬤嬤們當見麵禮呢。"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紫禁城時,沈昭寧已經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上。袖中裝著新製的玻璃鏡,盒蓋上刻著 "昭寧坊" 的印記 —— 這是她給自己的商業帝國取的名字。馬車駛過青石板路,她忽然想起前世父親說的話:"商業的本質,是發現需求並滿足需求。"
而在這深宮裏,最大的需求是什麽?不是皇帝的寵愛,不是後位的榮耀,而是每個人都想要抓住的 —— 安全感。沈昭寧摸著胸前的東珠項鏈,這串前世被她獻給皇後的首飾,今生將成為她打開宮門的鑰匙。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她踩著繡鞋走下馬車,望著紅牆黃瓦在陽光下閃耀。這一世,她要讓這紫禁城的每一片琉璃瓦,都為她的商業版圖添磚加瓦;讓那些曾輕視她的人,都不得不捧著真金白銀,求購她手中的 "昭寧坊" 貨品。
因為她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而是這盤宮鬥大棋中,唯一同時握有金錢與權力的 —— 執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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