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綰努力讓自己回溯過往，陸綏在她的記憶裏幾乎沒什麽印象，就是模樣她都不記得。
    但這個名字她聽過，且深刻，尤其是那個‘綏’字。
    還是在阿姐書房的紙上見……
    她猛然直起身：“謝倚晝，我在阿姐書房見過阿姐給陸綏寫信。”
    “你確定？”
    鳳綰遲疑：“是信肯定沒錯，而且收信人名字有個綏，隻是當時信隻有開頭，我就突然衝進去了，最後阿姐停筆沒再繼續。”
    鳳綰眼尾泛紅：“巒華……阿姐當年和陸綏難道真的……”
    一股委屈莫名湧上心頭，淚水從眼角滑落：“為什麽偏要鳳家女入宮，若沒有與皇家這則婚約，現在的阿姐是不是還活著，而且陸家兩百多口人也都還……是我們鳳家害……”
    “跟你無關，跟鳳家也無關。”
    謝倚晝輕輕為其拭去眼淚：“是當今陛下疑心太重。”
    “都是姬玄這個狗東西，我定要親手殺了他。”鳳綰雙眼滿是恨意。
    謝倚晝突然有些後悔告訴她這些，她這個人看似精明狠戾，實則心地良善又天真，鳳家祖上那點聰明都被鳳卿遺傳了去。
    鳳卿太聰慧耀眼，皇家怎會不忌憚。
    沒了嫡女鳳卿，鳳家這個被從小寵到大有些天真爛漫的嫡次女入宮，才好被皇家拿捏。
    “綰綰，這件事我的人會查清楚，南疆那邊我也派了人去，很快會有消息傳回來。在這之前一定不能輕舉妄動。”
    他神色嚴肅：“等拿到切實證據，不僅要為鳳卿報仇，也要洗刷鎮國將軍府的冤屈，不能讓陸家再背負這樣的罵名，所以皇上還不能死。”
    謝倚晝想到密信最後一頁提到關於陸家滅門一案，他就覺得無比痛心。
    陸家長房嫡子陸曄與他誌同道合，當年陸家被冠上通敵叛國之罪，他不是沒幫這個至交好友。
    他不信陸家會通敵叛國，他要為陸家尋找證據要平反，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還未接手謝家，不是一家之主，謝家很多勢力他調遣不了。
    加之後來被父親知曉後，將他關進祠堂，不讓他為陸家奔波，更是揚言若他再為陸家多言一句，就讓母親一族陪陸家一起。
    他掙紮過，但終究無濟於事。
    這次既然有新的發現，他也已是謝家之主，沒有人再壓迫威逼他。
    所以勢必要弄得清清楚楚，而當今陛下，也要為做過的事情付出百倍千倍代價。
    鳳綰沒在綰華苑留宿。
    二人情緒都有些低沉，沒有那些旖旎心思。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議政殿正在批改奏折的皇帝遭遇刺殺，而且還是兩撥人一前一後。
    議政殿周圍明裏暗裏的護衛全力出擊。
    最終才保住皇帝，但皇帝也被殺手傷到。
    禦林軍和暗衛隱衛都各有死傷。
    “太醫……快傳太醫……”
    寢殿裏。
    太醫來去匆匆，一盆盆的血水送出。
    皇後娘娘帶領後宮眾多嬪妃在外間焦急等候。
    “怎麽樣了？皇上怎麽樣了？”皇後滿臉擔心，但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的擔心是怕殺手留下什麽痕跡牽連到謝倚晝。
    她以為今晚的刺殺是謝倚晝讓人幹的。
    明明那晚他還讓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他倒好，悶聲幹大事。
    若真死了就算了，若沒死……
    皇後不敢再想下去。
    副院使容景川恭敬道：“皇後娘娘不用擔心，皇上隻是些皮外傷，都無礙。”
    聽到最後三個字，皇後心頭鬆了一口氣。
    ‘都無礙’那就意味著殺手並未留下什麽不利證據。
    皇後微微點頭：“勞煩容太醫了。”
    “都是微臣該做的。”
    旁邊的蔣貴妃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皇後對皇上用情至深，如此擔憂。
    哼！
    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鳳綰當年並非情願入宮。
    全嬤嬤輕輕拉了拉主子的衣裳，不讓主子情緒外泄。
    蔣貴妃收回白眼，又是一副賢良淑德模樣，向太醫問了幾句關心皇上的話。
    雲崖在確定皇上無性命之憂後，便悄然出宮來到雲宅。
    一腳踹開玉蝶的房門。
    床榻上睡得正香的玉蝶迷糊睜眼，剛坐起身，雲崖就劍指咽喉。
    玉蝶不緊不慢道：“天大的事能不能讓人家先穿好衣服。”
    雲崖這才注意到榻上之人隻穿了件猶如輕紗薄翼的裏衣。
    白皙凹凸有致的身姿若隱若現。
    他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收回劍，轉身。
    “是你主子安排人刺殺皇上。”他用了肯定語氣。
    玉蝶掀開被子，下床。
    幾乎貼著雲崖後背走到旁邊屏風後麵穿衣。
    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傳入雲崖鼻息，甜而不膩讓人留戀。
    似乎察覺自己的異常，他心頭一驚。
    強壓那股怪異感覺，再次問：“是不是你主子安排的？”這次他沒用肯定語氣，且聲音不自知的少了幾分冷厲。
    已經穿好的玉蝶緩步繞到他麵前，一雙眼睛還帶著一股剛睡醒的懵意。
    “你有證據嗎？難道你們影衛做事隻憑猜測？人家好端端的美夢都被你攪了！”
    雲崖被懟的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當殺手出現那一刻，他第一反應就懷疑眼前之人。
    但現在卻突然覺得好像是自己冤枉了人家。
    若當真是她的主子讓人行刺，今晚她怎可這般安然自得睡著，又在自己質問時這麽鎮定自若。
    要麽刺殺不是她主子派人幹的，要麽就是她並不知曉她主子要刺殺皇上這件事。
    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是第一種。
    “繼續睡吧。”他突然不敢在房間逗留，更不想與那雙懵懂的眼睛對視。
    看著從外麵關上的房門，玉蝶眼底的懵懂早已消失殆盡。
    來到屏風後，撿起地上的夜行衣，無奈搖搖頭。
    剛剛雲崖隻需後退步，便能發現這裏的異常。
    誰知這老男人竟然是個雛，這麽不經撩！
    “嘖嘖嘖……”
    她拿著夜行衣，塞進旁邊櫃子裏。
    皇帝肩上那一劍是她刺的，原本今晚主子安排的是別人，但她想去。
    她比較喜歡這種刺激的任務。
    玩的就是心跳！感覺不要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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