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樹的枝葉在新宇宙的晨光中輕輕顫動，每一片葉子都折射著多元宇宙的微光。德勝的指尖撫過樹幹上雅琪的笑臉紋路，那些由時間粒子凝結的痕跡還帶著溫熱的觸感，仿佛她剛在這裏停留過。副官站在三步之外，金屬軍靴碾碎了幾片落在地上的星芒花瓣，他的瞳孔裏不再有黑光，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茫然。
    "指揮長，"副官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記得您，但雅琪少校……她的名字在我的神經突觸裏像段損壞的代碼。"
    德勝轉身時，看見副官胸前的逆熵結晶疤痕正在發出微弱的藍光，那是熵寂墳場殘留的印記。他想伸手觸碰，卻在半空頓住——量子花園的防護結界突然傳來蜂鳴，不是警報，而是某種頻率吻合的共振。
    黑色巨樹的樹冠上，第一顆可能性果實正在成型。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果實，而是一團懸浮的光繭，裏麵流轉著銀河旋臂般的紋路。當德勝的靈能印記靠近時，光繭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是某個文明的瀕危語言。
    "別碰它。"沙啞的女聲從樹影裏傳來。
    一個穿著星軌紋樣長風衣的女人從樹幹後走出，她的左眼眶嵌著一枚菱形的時間琥珀，裏麵封存著三顆正在爆炸的超新星。她指尖夾著一支煙，煙嘴卻是用逆熵者的黑晶碎片雕刻而成，煙霧升起時竟在空中凝成星圖的形狀。
    "星砂，星軌商隊的領航人。"女人吐著煙圈，琥珀眼閃過微光，"我們追蹤時間病蟲害時，感應到這裏有未被汙染的原生記憶體。"
    德勝的混沌法則在掌心凝聚成淡金色的護盾："時間病蟲害？"
    "熵寂之喉的嘔吐物。"星砂彈了彈煙灰，那些灰燼落地後竟變成微型沙漏，"平行宇宙就像掛在時間線上的肥皂泡，現在有東西在啃食這些肥皂泡的膜。你們從熵寂墳場帶出來的記憶碎片，每一片都可能成為病毒的培養基。"
    副官突然按住太陽穴，瞳孔裏閃過零星的黑光："我……看到齒輪在胃裏轉動，還有人在用恒星的殘骸編織鬥篷。"
    星砂的琥珀眼驟然亮起："他接觸過墳場的時間晶體？糟了——"
    她話音未落，副官的鼻腔突然湧出黑色流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渡鴉的形態，振翅時灑落的不是羽毛，而是密密麻麻的二進製代碼。德勝立即展開陰陽魚屏障，卻見星砂甩出一條由記憶碎片串成的鎖鏈，精準地纏住副官的手腕。
    "看著我的眼睛，年輕人。"星砂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琥珀中的超新星爆炸頻率與副官的心跳同步，"你口袋裏有塊懷表，表蓋內側刻著"致永遠的二等兵"，表帶是用雅琪少校的戰術腰帶改製的。"
    副官猛然愣住，黑色流體在他指尖凝固成冰晶。德勝這才注意到，星砂的風衣口袋裏露出半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有個穿舊式軍服的女孩，正站在量子花園的噴泉前比耶——那套軍服的肩章樣式，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淘汰了。
    "商隊不做無本生意。"星砂拋給德勝一枚菱形晶體，裏麵封存著暗紅色的碎片，"這是你們要的東西，作為交換，讓我看看那棵樹的果實。"
    晶體在德勝掌心發燙，碎片裏隱約可見雅琪的側臉，她穿著從未見過的銀白色戰甲，肩甲上刻著通天橋的梵文符文，手中握著的劍刃正在切割一條吞尾蛇形態的時間線——那確實是通天神劍的完整形態，劍柄處鑲嵌的命珠散發著柔和的光。
    "第三十三層通天橋，在所有時間線裏都是不存在的樓層。"星砂繞著光繭踱步，煙嘴在她唇間明滅，"你們以為通天神帝用逆熵場粘合了三十三個自己，其實他是用三十三個平行宇宙的"失敗品"當錨點，困住了真正的創世者。"
    光繭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響，一道裂縫從頂部蔓延至底部，裏麵的星圖紋路化作流體傾瀉而下，在地麵聚集成旋轉的傳送門。門扉中傳來齒輪摩擦的轟鳴，還有某種類似鯨歌的低頻震動。
    "機械文明的臨終之歌。"星砂踢了踢腳邊的沙漏，它們立即組合成導航儀的形狀，"這個宇宙的熵值已經跌破臨界值，金屬都開始生鏽，時間正在變成固態。你們的種子在那裏生根了，但可能已經被病蟲害感染。"
    德勝握緊晶體，雅琪在碎片裏的眼神似乎正越過他看向遠方。副官的呼吸逐漸平穩，懷表從他口袋裏滑落，表蓋翻開時，裏麵果然躺著半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正對著鏡頭微笑，背景裏的噴泉停著一隻藍色的蝴蝶——那是雅琪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留影。
    "我們進去。"德勝踏上傳送門的瞬間，星砂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記住，在時間固態化的宇宙裏，說出口的話會變成實體。"她的琥珀眼映出傳送門深處的機械城邦，"還有，別相信那些會說話的齒輪——它們吃掉了自己的造物主。"
    傳送門的光芒吞噬了三人。當德勝再次站穩時，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由齒輪鋪成的街道上，兩側的建築都是精密的機械裝置，屋頂的煙囪噴出的不是煙霧，而是銀色的時間粉塵。遠處的鍾樓正在倒轉，每一聲鍾響都在地麵上凝結成菱形的時間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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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永動黃昏城"，機械文明的最後據點。"星砂用煙嘴敲了敲路邊的郵筒，郵筒突然張開格柵，露出裏麵堆積如山的懷表，"他們用記憶給齒輪上發條，用遺憾作潤滑劑。"
    副官撿起一塊掉在地上的齒輪，齒輪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突然瞳孔一縮："這是……雅琪少校的字跡，她寫著"尋找第三十三層的鑰匙"。"
    街道盡頭的拱門突然打開，十二具機械衛兵踏步而出，他們的胸腔是透明的玻璃罩，裏麵跳動著的不是心髒，而是正在融化的時鍾。衛兵們舉起的槍管裏滲出金色的黏液，那是這個宇宙的血液。
    "外來者，交出時間核。"最前方的衛兵開口時，嘴巴裏掉出幾顆生鏽的螺絲，"我們的王需要新的燃料。"
    德勝剛要釋放靈能，卻發現自己的混沌法則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就凝結成冰晶。星砂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枚記憶碎片，碎片裏映出某個孩童的笑臉，衛兵們的玻璃胸腔立即泛起漣漪，黏液開始逆流回槍管。
    "機械文明的王，其實是個害怕被遺忘的孩子。"星砂踩著齒輪走向拱門，"他把整個宇宙的時間都鎖進了懷表，卻不知道真正的永恒，從來不是靠齒輪的咬合來維持的。"
    拱門後是一座巨大的機械宮殿，穹頂下懸掛著數萬個懷表，每個懷表都連接著一根發光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通向王座。王座上坐著的不是機械體，而是一個裹在時間繭裏的人類少年，他的手腕上戴著三十三隻懷表，每隻表的時間都不一樣。
    "你們帶來了新的記憶嗎？"少年的聲音像老舊的留聲機，"我聽見齒輪在哭，它們說再也記不起花開的味道。"
    德勝注意到，王座下方的齒輪池裏漂浮著許多黑色種子，正是他在量子花園埋下的那種。其中一顆種子的藤蔓已經爬上王座，藤蔓頂端的花苞裏，隱約可見雅琪的戰甲碎片。
    "這些種子在吸收時間核。"副官的指尖觸到一顆種子，種子表麵立即浮現出雅琪的戰鬥日誌，"她說過，第三十三層的鑰匙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也許就是這裏。"
    少年突然劇烈咳嗽，時間繭上出現裂紋，露出裏麵正在結晶的皮膚："我快撐不住了，病蟲害在啃食我的核心。如果你們能讓齒輪停止轉動……"
    星砂突然舉起記憶碎片，碎片裏的孩童笑臉發出強光，少年手腕上的懷表同時炸開，無數時間線從表殼裏湧出，在宮殿中編織成璀璨的光網。德勝看見，在光網的中央，雅琪的戰甲碎片正在拚湊成完整的形態，劍柄處的命珠與他手中的殘片產生共鳴。
    "通天神劍需要三個要素才能成型：創世者的血，毀滅者的骨，還有見證者的淚。"星砂的琥珀眼映著光網，"而你，德勝，三者皆是。"
    少年的時間繭完全碎裂，他化作萬千時間粒子融入光網，最後一刻，他的嘴角揚起微笑："原來花開的味道，是記憶的溫度。"
    光網中，雅琪的戰甲終於成型，通天神劍懸浮在戰甲上方，劍刃上流淌著新舊宇宙的星光。德勝伸出手，殘片自動飛向劍柄，融合的瞬間，整個機械宇宙的齒輪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共鳴。
    與此同時，量子花園的黑色巨樹突然結出第二顆果實，果實裏映出的不是星圖，而是一片燃燒的沙漠，沙漠中央矗立著一座金字塔，金字塔的門扉上刻著與通天橋相同的梵文——那是雅琪在記憶碎片裏站立的地方。
    星砂撿起一顆掉落的時間晶體，晶體裏映出商隊的飛船正在接近某個扭曲的時空裂縫："織夢人來了，他們想把所有未被汙染的記憶都做成標本。德勝指揮官，你是要先去第三十三層，還是先拯救你的副官？"
    副官突然捂住耳朵，他的瞳孔裏再次閃過黑光，但這次伴隨的是淚水："我……記得有片草坪，上麵開著雙色玫瑰，有個女孩說要和我看遍所有宇宙的日出……"
    德勝握緊通天神劍，劍刃上浮現出雅琪的側臉投影。遠處的傳送門開始不穩定地閃爍，齒輪街道正在分崩離析，化作時間粉塵飄向星穹樹的方向。
    "我們兵分兩路。"德勝將一塊命珠殘片遞給星砂，"你帶副官回量子花園，守住巨樹。我去第三十三層，不管那裏等待我的是什麽……"
    他沒說完的話凝固在空氣中，變成一枚銀色的書簽，上麵刻著"等我"二字。星砂接過殘片，風衣口袋裏的舊照片突然泛起微光，照片上的女孩轉過身，指向遠處金字塔的方向。
    當德勝踏入傳送門的瞬間，通天神劍發出清越的鳴響，劍刃切開的不僅是空間，還有纏繞在時間線上的黑色藤蔓。在無數平行宇宙的某個角落，雅琪的戰甲突然睜開眼睛，手中的劍刃同樣泛起微光，仿佛跨越時空的回應。
    而在星軌商隊的旗艦上，被稱為"織夢人"的存在正透過棱鏡觀察著這一切，他們的觸須上纏繞著無數記憶碎片，其中一片碎片裏，德勝正站在通天橋第三十三層，而雅琪的戰甲裏，空空如也——隻有一把插在王座上的劍，劍柄處刻著："此身已殉道，此劍贈來人。"
    下章預告：
    通天橋第三十三層的空王座前，德勝握著通天神劍，卻發現雅琪的戰甲內殘留著不屬於她的靈能波動。星軌商隊遭遇織夢人襲擊，副官在量子花園覺醒神秘力量，竟能與黑色巨樹對話。與此同時，可能性果實接連成熟，其中一顆浮現出德勝從未見過的自己——穿著通天神帝的長袍，正在將雅琪的核心裝入逆熵裝置。而在熵寂墳場的時間琥珀裏，十二個通天神帝同時睜眼，他們的嘴角揚起相同的微笑："終於，輪到我們出場了。"
    關鍵詞：雅琪戰甲的秘密、雙重德勝、通天神帝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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