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多少次，孫海侯都總是想感歎，【艦船】們真是太善了。
    這艘船上，孫海侯專門去告別的人，不說四五十位，也有二三十位了。雖然她們知道孫海侯離去的目的時，反應在淡定的貝爾法斯特和惱怒的納爾遜之間不均勻分布，但經過孫海侯的解釋，大家也都勉強接受了孫海侯的行為......
    【雖然不接受也沒用，我該去還是得去的，但大家都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孫海侯如此感歎道，她們這麽善解人意，反而是他自己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家了。
    此刻，夜幕漸漸升起，倒在床上的孫海侯卻不急著和信濃開窩。他知道，這種時候肯定會有人來夜襲他，試圖和他談談人生和理想......
    “指揮官閣下，您還醒著嗎？”
    伴隨著敲門聲傳進孫海侯耳中的，是黛朵那略帶怯懦的聲音。但不等他做出回應，黛朵便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果斷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黛朵，你......”
    “不要開燈，指揮官......”
    看到孫海侯的身影從床上做起，手伸向床頭的開關處，黛朵連忙製止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怎樣的表情，所以，指揮官就這樣，聽著黛朵說就好了。”
    孫海侯自然是選擇順從的，你知道的，在不那麽過分的情況下，他總是對這群【艦船】們心軟。隻是看這個架勢，他今晚難免要遭榨啊！
    “指揮官應該是知道的吧，我其實一直沒什麽自信。在女仆的工作上比不過赫敏和貝爾法斯特她們，在戰鬥上也比不過天狼星和司戰女神她們，就算是身材和相貌，也是不怎麽出眾的那一類......”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們皇家的這些【艦船】平均質量都太高了呢？】
    “雖然光輝大人，還有貝爾法斯特女仆長她們都很關心我，都告訴過我，我是被她們需要著的。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在皇家中，不是那麽被需要的......”
    “畢竟，黛朵隻是一艘普通的防空巡洋艦而已，不像功勳卓越的厭戰前輩那樣，不像百眼巨人、競技神這兩位開辟了皇家海軍航空作戰先河行前輩那樣，也不像喬五、威爾士，還有hood先輩那樣......”
    “就算作為女仆，甚至是黛朵級的成員來說，能替代黛朵也到處都是。赫敏、天狼星、斯庫拉、卡律布狄斯......她們都是我所驕傲的妹妹，但也因為她們都很優秀，所以也能夠替代黛朵的工作，替代黛朵的職責，甚至能比黛朵做的更好......”
    “有的時候，黛朵也會想，現在的皇家海軍，是不是完全不缺少黛朵這樣一位同伴呢？”
    這下孫海侯看明白了，這個世界節點的皇家海軍確實稱得上是世界一霸，麾下的艦隊遠不是他認知中的皇家海軍能夠相提並論的。
    人一多起來，也就代表著能夠代替某一存在的人多了起來，從而將人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中。尤其是戰艦啊，雖然這邊的情況或許有所不同，但在孫海侯的認知裏，海戰中上一代的“傳奇英雄”是真的可能被下一代的“無名小卒”一腳踢死的。
    而黛朵的這份內耗，也正是由此產生的，因為時代的進步是不可阻擋的。而作為時代變化中落下的塵埃，新誕生的，更強大，功能更齊全的戰艦頂替前人的位置，這是可以預見到的必然的發展。
    而這粒灰塵落在她們身上的話，該叫什麽呢？嗯......【發展的陣痛】？【必要的犧牲】？
    搖了搖頭，孫海侯繼續聆聽黛朵的講述，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的話，接下來就輪到他的行動為什麽就起效了的環節了吧？
    “但，但是，就是這樣的黛朵，是被指揮官所需要的......”
    說到這裏，黛朵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身體的動作也顯得扭捏起來
    “不......不止是作為女仆......或是皇家的成員......還，還是作為一位女性......”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孫海侯掩麵扶額，終於是釋懷了。某種意義上，這還真的蠻合理的。正如先前所說，如果單純地將人放在社會中，他便很容易被他人所取代。但在人際交往的過程中，尤其是愛情的關係上，很難找到一個能完全代替自己的人。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沒人能破壞人心中的白月光的形象，哪怕是現在的她也不行】，正是詮釋這一道理的有力證據。
    “而，而且，就算指揮官有了天狼星，還有東煌的逸仙她們，甚至是光輝大人，撒丁的紮拉和波拉她們，也還是偶爾會......會看著黛朵的xx......”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孫海侯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黛朵這揭他老底的行為。蒼天可鑒，他隻是偶爾看看黛朵女仆裝上的【裝甲縫】，認真研究她的【裝甲結構】，並順帶著計算提前量和從此處轟入之後的【傷害】罷了......
    二人沉默片刻，隨後，孫海侯從床上站起身，打開房間裏的燈光，隨後走到黛朵身前道
    “不必妄自菲薄，黛朵，你就是你，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存在。我喜歡黛朵，不隻是因為天狼星或是你的外貌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黛朵你真的很可愛。”
    “作為女仆，為我和光輝她們準備下午茶的時候很可愛；作為朋友，偶爾表現出的憂鬱和不安很可愛；作為舞伴，你和我共舞時的樣子，還有那份笑容也很可愛......”
    【哪裏可愛了，明明連光輝大人都說我那時候笑的好糖......】
    “所以黛朵，不要忘記微笑，你的笑容不會輸給任何人。”
    “......給了我這樣笑容的，是指揮官你哦。”
    黛朵反抱住孫海侯，二人沉默著久久不言。少頃，二人慢慢分開，看著近在眼前的，孫海侯的臉盆，黛朵深吸一口氣，左手慢慢伸向自己胸口的紐扣......
    “別，黛朵，現在的話，不是很合適。”
    孫海侯輕輕握住黛朵的手，飽含歉意地拒絕道。他如今馬上要前往鐵血，考慮到事情可能走向的最壞的結局，在他能確保和對方的未來之前，他不打算再建立更深入的關係了。
    黛朵也明白了孫海侯的想法，她也明白，如果自己像天狼星那樣，再次發起進攻的話，孫海侯多半會同意她的選擇。但那樣就太卑鄙了不是嗎？讓指揮官為難什麽的，她做不到。
    “那，指揮官，能和黛朵做一個約定嗎？”
    “如果是希望我在下次來皇家的時候，和黛朵締結誓約的話，我百分之百地願意。”
    “也......也不用非得是下次啦，黛朵的意思是，隻要指揮官覺得合適了就可以了......”
    在達成了這個小小的約定之後，黛朵心情複雜地離開了孫海侯的房間。關上門，她轉頭看向從自己進門開始，就一直待在這裏的天狼星。
    “雖然但是，姐姐，偶爾還是多向指揮官要求一些比較好哦。”
    “唔，那樣的事情，太卑鄙了，我做不到......”
    說是這麽說，天狼星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勝利者的笑容。不出她所料，黛朵姐姐並沒能在今晚和她所驕傲的主人上本壘。那麽按照約定，接下來的時間，就輪到黛朵替自己和指揮官守門了。
    “天狼星？何時來的？”
    “等等，你非要現在嗎？我的意思是，你先聽我說......”
    “齁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通道房門內傳來的，相當不知廉恥的聲音。黛朵雖然站在門前，但耳朵卻不自覺地向房門上靠攏，臉上麵色潮紅，身體坐立難安。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站多久，但從那一天的聲音持續時間來看，今晚她指定是睡不了了......
    【唔嗚嗚嗚......還不如直接讓指揮官做到最後的......】
    此刻，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黛朵認識到了一件事不主動出擊，是真的隻能在門外聽聲音的。
    【你輕點啊，天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