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幽暗的地牢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腐臭氣息。
    四周的牆壁濕漉漉的，仿佛不斷滲著冰冷的水珠，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卻無法驅散這濃厚的陰霾。
    各種猙獰的刑具散落在角落，有的鏽跡斑斑，有的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鐵鉤、鐵鏈、燒紅的烙鐵，以及那帶著尖銳倒刺的鞭子，無不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懾力。
    一個女人被死死地綁在刑架上，她的身軀早已殘破不堪。
    衣裳襤褸，破碎的布條勉強掛在身上，無法遮掩那遍體的傷痕。
    每一寸肌膚都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淤青、血痕、燙傷，交錯縱橫，宛如一幅殘酷的畫卷。
    她的頭發淩亂地垂落，遮住了半張憔悴的臉。
    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無法言說的折磨。
    那曾經明亮的眼眸，如今已失去了光彩，隻剩下無盡的痛苦和疲憊。
    蘇霧緊緊跟著前麵男人的身後，在這猶如迷宮般錯綜複雜的暗牢中左轉右轉。
    暗牢狹小逼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局促。
    鞋跟與地麵碰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回蕩在陰冷的通道中。
    前方那個男人滿臉諂媚，腰彎得極低，聲音中透著討好與巴結：“悅姐，您說您怎麽過來啦？您要是說會過來，我肯定早早地......”
    蘇霧的眼睛裏在男人看不到的時候，燃燒著熊熊的恨意，她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要刺破皮膚，滲出鮮血。
    可她的聲音卻透著冷漠地說道：“我當然要親自去審問她，若是不看著她親自死去，得多無趣啊。”
    對麵那個男人連連笑著點頭，應聲道：“是是是，哎，那個女人讓悅姐吃了這麽大的虧，悅姐來是應該的，隻是這地兒髒啊，怕髒了您的手。”
    蘇霧看著那個男人，輕哼一聲，臉上滿是諷刺，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透著不屑：“都多少年了，還玩太監那一套。”
    那個男人的笑容瞬間一僵，眼底迅速劃過一絲狠厲，但再抬眼時，又恢複成那副萬金油般的笑臉，忙不迭地說道：“哎，悅姐，悅姐可真會開玩笑。”
    終於來到門前，男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牢門。
    進去之後，裏麵的女人緩緩抬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死死地盯他們，咬牙切齒道：“你來幹什麽，這個時候你都要來看我笑話，可惜啊，讓你失望了。”
    她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卻掩蓋不住那憤怒的神情，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嘴唇幹裂，卻依然倔強地緊抿著。
    蘇霧看著女人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身子頓時一僵，可麵上卻絲毫未顯，隻見她猛地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臉上。
    那男人的臉瞬間偏向一側，差點就將心底的狠厲完全暴露出來，他瞪大了眼睛，怒視著蘇霧。
    而蘇霧卻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優雅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緩緩說道：“我把她送來，可不是留給你們玩的。就算那位嫌棄她了，她也不是你們配去動的。”
    男人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帶著怒氣，反駁道：“你……”
    蘇霧繼續道：“或者要是被那位知道你們動了他的人，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男人瞬間臉色一白，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那即將爆發的怒火。
    臉上的狠厲與陰暗之色也暫時被收斂起來，再次抬起頭時，又是一臉討好地說道：
    “悅姐，這……哎，都是那幫家夥，是我管教不好，馬上回去我就把他們給罵一頓打一頓。主要是當初也沒說這娘們不能動啊。”
    蘇霧二話不說，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道：“出去吧，我這是在救你，若當真被那位知道了，可就不是我這兩巴掌那麽簡單。
    放心吧，這個女人我也不喜歡的很，所以你們怎麽對她，我都無所謂，甚至喜聞樂見，隻是卻不想讓你們白白因為她丟了性命，所以下次記住了，對她怎樣都行，但是不能碰她，懂我的意思嗎？”
    男人瞬間諂媚地笑了一下，點頭哈腰地說：“哎，我懂我懂，謝謝悅姐。”然後便匆匆出去了。
    架子上的女人怒喊道：“誰讓你過來的，誰許你過來的！”
    蘇霧走上前，輕柔地將女人的頭發向後撩去，用手鉗住女人的臉向上抬起，臉上掛著嘲諷的笑，說道：“看你的笑話，還需要誰允許嗎？”
    女人壓低聲音，喉嚨裏仿佛含著無盡的苦澀，道：“你不該來的。”
    蘇霧的眼裏瞬間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痛苦，聲音顫抖著問道：“你這次為什麽會這麽衝動？”
    女人猛地大喊一聲：“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呀！”
    隨後又壓低聲音，語氣堅定而決絕：“沒有辦法，這批貨必須傳出去，不然後麵再想跟進就難了。”
    蘇霧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糾結，似無奈，又似心疼，喃喃道：“可是不是還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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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放肆大笑起來，臉上滿是嘲諷，道：“賤人，你永遠都隻會輸給我，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等笑完，女人認真而專注地看著她，眼睛裏是信任，“你比我重要。”
    蘇霧緩緩放下了捏著她臉的手，身子微微顫抖著向後退去，從懷中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刀。
    女人驚愕地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喊道：“不可以！”
    然後似是反應過來般，再次壓低了聲音：“若是我死了，他們必會懷疑你的，我已經是廢棋了，你不能為了我冒險。”
    蘇霧的臉上掛著淒然的笑，顫抖的手輕輕摸上女人的臉，眼中含淚，聲音哽咽：
    “我有退路，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裏，他們不會讓你死的。”
    一滴晶瑩的淚順著她臉頰滑落，女人的神情也在這一瞬間變得釋然，她同樣笑了，看著蘇霧道：
    “謝謝你。”
    蘇霧閉上了眼睛，緊緊咬著嘴唇，不願再看她一眼，手一用力，將匕首插入了女人的心髒。
    “答應我，好好地活到最後，然後一定要嚐嚐我奶奶的豆瓣醬。”
    “本來答應過你，請你吃我奶奶做的豆瓣醬的，看來我要食言了……。”
    突然，有人在急切地喊她：“蘇霧，蘇霧，你怎麽了？蘇霧。”
    蘇霧猛地被喊醒，神情恍惚，當看清將自己喚醒的是白覓塵時，一把抱住了他。
    此時她的臉上淚流滿麵，身體抑製不住地帶著微微的顫抖，仿佛還沉浸在那痛苦的夢境之中無法自拔。
    “蘇霧，怎麽了？”
    紀予舟跟許景辭也圍了過來。
    他們看到蘇霧癱坐在沙發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滿臉皆是淚痕，眼神空洞無神，模樣令人心疼不已。
    蘇霧看到他們，立馬像是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地方。
    她抬手將眼淚擦掉，問道：“我剛剛是睡著了嗎？”
    紀予舟走上前，動作輕柔地抱住了蘇霧。
    他的眼神中滿是疼惜，眉頭微微皺起，聲音溫柔如水：“看你太累了，我們就沒叫你，要不再睡一會？”
    蘇霧在紀予舟的懷裏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內心的悲傷。
    再度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睛裏再也找不到一絲悲傷的痕跡，說道：“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許景辭還想說些什麽，嘴唇微張，剛要開口，卻被白覓塵給阻止了。
    白覓塵微微搖頭，眼神示意許景辭先不要說話。
    他與紀予舟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透著擔憂和理解。
    紀予舟輕輕拍了拍蘇霧的背，聲音輕柔而溫暖，說道：“沒事，都過去了。”
    其實其他三人都知道蘇霧做的是什麽樣的夢，因為在睡夢中，蘇霧不自覺地斷斷續續說著夢話，那些隻言片語雖然模糊不清，但也讓他們猜到了大概。
    “又一個食言的騙子。”
    這是蘇霧在睡夢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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