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京舟接過眼鏡重新戴上，鏡片瞬間遮住了那顧盼生輝的桃花眼。
    “怎麽了？”在路霜的角度看，蘇霧將眼鏡遞給趙京臣後，兩人對視的有些久。
    蘇霧又看了眼恢複成老氣樸實模樣的趙京臣，對路霜解釋道：“沒事，走吧。”
    說完就朝著村子裏走去，像是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趙京臣推了推眼鏡眶，看著蘇霧的背影彎起了唇角，然後朝著她們跑去：“兩位警官，等等我。”
    蘇霧聞聲回頭，就見快要跑到她們身邊的趙京臣又被一塊石頭絆住，撲通一聲就爬那了。
    蘇霧看著這突然的一幕，完全想象不到剛剛那星眸含豔的眼睛竟然出自這個男人臉上。
    路霜扯了下蘇霧的胳膊，低聲問道：“這大學村官怎麽這麽……清澈。”
    “去扶一下他吧。”蘇霧輕歎一聲，走過去朝他伸出手。
    趙京臣沒有拉蘇霧的手，自己手撐著地就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尷尬的憨笑。
    “這地是不好走，哈哈。”說著就想撓頭，但手懸空時突然想到手上都是泥土，動作一下就僵在那了。
    路霜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趙京臣，“趙同誌還是小心一點吧。”
    趙京臣不好意思地接過紙巾，然後又是靦腆一笑。
    尷尬死了！
    趙京臣此刻恨不得找塊洞直接鑽進去，丟臉丟大發了。
    “我們時間緊迫。”蘇霧看了眼時間，再次催促道。
    “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趙京臣也不管身上有多髒，胡亂拍了下身上的塵土，隻想快點完成任務回去換衣服。
    通往村子的後半段路平坦了許多，路上三人也相對無言。
    臨山村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為樸素，沒有常見的鄉村小樓，大多是低矮的平房，隻有零星幾戶建了稍大的房子。
    趙京臣帶著蘇霧跟路霜左拐右拐，最終停在一座土牆老屋前。
    “阿公今年94了，家裏就剩他一個人，所以房子也沒有翻新。”趙京臣對著房子解釋了幾句。
    話音未落，就聽到房子裏傳出一道綿長而雄厚的聲音，“是小趙來了？”
    “阿公，警察我給您帶過來了。”
    還不等蘇霧抬眸去看房子裏的人，裏麵的人自己就走了出來。
    阿公的精氣神很好，雖眼角爬滿了細密的皺紋，臉頰卻泛著健康的紅潤，完全不像是個九十四高齡的老者。
    “是問老何家的事吧，進來吧。”
    路霜與蘇霧對視一眼，一起跟著趙京臣進到房子裏。
    趙京臣直接搬來木頭凳子，像是來了自己家般熟練，“坐吧。”
    蘇霧剛坐下，就聽到楊阿公劇烈的咳嗽起來。
    趙京臣立馬起身去拍楊阿公的背，希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
    楊阿公咳了一會後，抬手製止了趙京臣的動作，對他點點頭。
    等咳嗽平息，楊阿公擺擺手示意無礙。
    趙京臣這才回到座位，仍不放心地叮囑：“您要是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曉得了。”
    回完趙京臣，楊阿公那雙經過歲月洗禮的眸子看向蘇霧。
    “老何家原本有兩個兒子，大的周歲時高燒不退，小的十五歲失足落水，都沒能留住。”
    楊阿公灰青色的瞳孔蒙上一層薄霧，陷入往事回憶。
    “二子死後，何家媳婦也因為早年生了兩個兒子沒有好好調理，壞了根基，再也生不了。”
    “楊阿公是村子裏的村醫，以前村子裏的人生病都是來找的阿公。”趙京臣對著蘇霧、路霜二人低聲解釋道。
    楊阿公沒有製止，繼續道：“後來人販子來村裏，老何家是第一個買了孩子的。”
    “那娃子聰明，雖然才6歲，但記事，知道一邊穩住何家人，一邊找方法逃出去。”楊阿公掏出一些陳年照片，裏麵的小孩子就是年幼的張健強。
    “十年都不放棄嗎？”路霜不禁發問。
    楊阿公沒有立刻回答，“何家媳婦自從兩個兒子去世後，一直精神不振，何寶的出現不單單是延續了何家的香火，也是何家媳婦的希望。”
    “張健強的父母是經商的，對於以前來說算是富裕家庭。”蘇霧想到之前看到的資料。
    張健強、張健勇兩兄弟的父母都是商人，在寧溪縣還是貧苦縣的時候，他們家屬於是小富了。
    張健強15歲找回家裏時，在他18歲，父母因為煤氣中毒死在了家中。
    而張健強跟張健勇在外麵上學，這才躲過這場飛來橫禍。
    楊阿公：“就像我之前說的，何家媳婦一直把何寶當作親兒子對待，可謂是掏心掏肺，但因為生孩子早早掏空了身體，加上何寶沒來之前鬱結在心，一來一回折騰的身體都不好了。”
    “身體徹底垮掉是在何寶15歲那年嗎。”蘇霧有了些猜測想要證實。
    楊阿公原本灰蒙蒙的眼眸，抬起看向蘇霧時閃過笑意，“是。”
    “可惜，最後何家媳婦還是沒救回來，小何也隨著去了。”楊阿公枯瘦的手指摸了摸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上麵是一家三口，中間笑容燦爛的就是何寶。
    在這裏他就是何寶，在外麵他才是張建強。
    蘇霧：“那何家房子還沒拆吧。”
    楊阿公看向趙京臣，“小趙帶你們去吧，我一把老骨頭走不動了。”
    蘇霧起身朝著楊阿公鞠了一躬，“阿公保重身體。”
    路霜也連忙起身對著楊阿公鞠躬，然後跟在蘇霧身後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楊阿公悠悠長歎，“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呀。”
    離開楊阿公的屋子，趙京臣又帶著蘇霧、路霜二人東拐西拐才在一座破敗不堪的土房子前站定。
    趙京臣：“就是這裏了。”
    蘇霧對他點頭道謝，就朝著房子走去。
    “欸！”趙京臣連忙喊住蘇霧，“楊阿公讓我跟你們說，前段時間那個張什麽健的回來過。”
    蘇霧與路霜交換了個警覺的眼神，掏出手槍緩步走到門前。
    路霜想要上去幫忙，但卻被蘇霧一個眼神製止了。
    房子裏很安靜，隻有山風吹過舊窗的嗚咽聲。
    蘇霧確定裏麵沒有聲音後，從兜裏掏出鎖芯鉤，打開了外麵老舊的大鎖。
    還不等大鎖落地，房門被猛地打開。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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