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武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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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平生這些日子也被天罡劍叫習慣了,沉默點頭認領了這個身份。
三人戒備的目光頓時緩和許多,這才看清楚她身上野人似的裝扮,還有那個分明是柄低階殘損,卻被她細致嗬護的靈武。
“您是其餘靈武都已折損,隻餘手中這柄?”
沐平生搖了搖頭平靜道。
“一直都是他,器名衛七殺。”
手中長劍驀地一顫,而後不可抑製發出細碎嗡鳴之音。
沐平生低頭輕拍下劍柄,再次抬起頭來對幾人麵無表情道。
“方圓十裏大型野獸已被我屠盡,你們可去更遠的地方巡察,還請走時捎我一程。”
三人瞪大眼睛麵麵相覷,而後一同抬起右手緊握成拳覆在胸口。
“還請閣下告知我等名諱,稍後便將您此番功績上報帝國。”
這和帝國有什麽關係?
沐平生緩慢眨了下眼,便聽天罡劍清澈又和緩的聲音響起。
“多謝諸位一番好意,隻是我家主人暫且無意歸屬任何勢力。”
所以這位便是自由身的執武者,遊走在四方大陸清剿犄角旮旯的魔物附庸!?
這是何等的默默無聞高風亮節!
三人眼神頓時變得越加火熱。
領頭之人又仔細將她打量一番,這才發現對方可能廝殺過於慘烈,竟是所穿衣物也戰到破損。
身上還掛了不少彩,其中爪牙痕跡在兩條手臂上尤為明顯居多,小腿甚至還有半圈愈合結痂的牙印。
“閣下久戰辛苦,倘若不趕時間,可願先隨我等去換身衣服?”
沐平生這會兒才算見識到,這裏的人對所謂執武者的尊崇和熱情,於是沉默點頭來到傭兵團駐紮的位置。
領頭之人對一個負責後勤的中年人低聲說了幾句,兩人目光又善意的掃了沐平生一眼。
二人前後腳來到她麵前握拳一禮,中年人側身在前方恭敬引路。
“閣下實在驍勇無比,請隨我來。”
她也安靜跟上對方腳步,又繞過數輛馬車和地上堆積木箱,靠近其中一個箱子時,裏麵傳來輕微的聲響。
沐平生腳步微頓:“裏麵是什麽?”
中年人抿了抿唇歎息一聲:“這些都是不可再上戰場的廢鐵,即便靈武眼下還有意識,過不了多久也要兵解。”
箱子裏的動靜更大了些,劇烈的掙紮讓整個木箱都顫動起來。
沐平生握著劍柄的手緊了又緊,過往幼時的記憶在腦中不斷閃過。
“女孩子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反正也是要嫁人的。”
“小孩子這麽陰沉怪不討喜,你得活潑一些才能討大人喜歡。”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死丫頭就會浪費糧食,早點嫁人還能換筆彩禮補貼家用。”
無數父母和奶奶的嘈雜話音中,姥爺的厲喝似是一柄利劍破開天光。
“平生,站起來!這是你自己選的路,怕苦就別練武!”
少女咬緊後槽牙,撐著抖如篩糠的雙腿緩緩起身,再次握緊武器對上了老人手中的長劍……
沐平生蹲下身子按住顫抖的木箱,像在安撫年幼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打開。”
“閣下何不讓他魂歸器穀……”
“他還有意識。”
這跟把活人釘死在棺材裏有什麽區別?
手中的天罡劍嗡鳴一聲似在附和,隨著她話音落下,箱子掙紮的動靜停止了。
中年人試圖勸她改變念頭:“即便延緩一時半刻,這些靈武也早就回天乏術。”
沐平生不為所動搖了搖頭,目光執拗落在箱子上。
男人隻得躬身用鑰匙打開木箱,一堆殘器碎片中,那柄泛著青茫的匕首已然折斷大半,卻還有著殘存意識和凜然的殺意。
“這是一柄四階上品常青匕,使用他的執武者戰死在邊陲小鎮,我等打掃完戰場便將他搜尋帶來了。”
沐平生撥開周圍已無聲息的靈武殘骸,將那柄匕首握在手中。
“若是靈武遺落在外……”
“會被魔物汲取殘存的能量,用以強化自身,屆時更加棘手難以對付。”
而靈武斬殺的魔物吸收的魔核越多,自身品階和強韌度也會不斷加強。
所以魔物和靈武之間,是互相克製又賴以成長的天敵。
沐平生拂過氣息微弱的常青匕。
“器名是什麽?”
常青匕:“……重鳴,勞煩大人帶我……去主人埋骨之地,屆時我會自行兵解殉她。”
那道聲音虛弱又堅定,中年人見多了靈武瀕臨消解的場景,隻沉默合上箱子再次落鎖。
“那便有勞閣下,那位執武者葬在格蘭鎮外的墓園中。”
“好。”
常青匕說完那句話,便徹底安靜下來,隻身上有著細碎的裂紋緩慢浮現,看樣子已然到了意識潰散的邊緣。
沐平生幹脆直接帶著中年人去她囤放獸骨皮毛的地方,用之前兩月斬獲的魔獸材料換了袋金幣。
又借了一匹識路的快馬,稍微熟悉馬術後,就直接被傭兵團臨時布置的傳送陣接引到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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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陣裏出來後她就快馬加鞭往格蘭鎮趕去,天罡劍時刻留意著常青匕的狀態,不住用同屬靈武的氣息安撫他。
堅持住,很快你就能和追隨的執武者葬在一處了。
重鳴已經發不出動靜和聲音,天罡劍卻隱約能察覺他傳達的氣息充滿激動和謝意。
沐平生疾馳一日暮落時分,她牢記著中年人交代的位置和特征,終於來到了執武者的墓園。
少女最後踉蹌翻身下馬,忍著雙腿內側不適的刺痛感,飛快找到同重鳴契約的那塊墓碑。
她雙手捧著常青匕小心放在碑前,靈武身上的裂紋再也維持不住瘋狂蔓延。
瞬息化為點點晶瑩灑在那塊墓碑上,像是穿越了生死,最後給予心中執念的擁抱。
“主人……重鳴終於回到您身邊了……”
沐平生怔愣看著眼前絢爛的畫麵,身後有不知名的白色花瓣被風吹拂過來,她沉默許久緩緩站起身,在附近折了兩支小花放在碑前。
直至最後一絲微光也落入地平線,沐平生這才一步一頓來到樹邊,解開韁繩拍了拍馬兒的脖頸。
“多謝,回去吧。”
馬兒似是察覺她低落的情緒,歪頭蹭了蹭她的手心才嘶鳴一聲噠噠離開。
沐平生轉頭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墓園,夜色籠罩下林立的大片墓碑,被皎白的月光無聲覆蓋著,有些溫柔的寂靜。
器毀人亡是多數靈武和執武者的宿命,那柄常青匕的主人大概是個很好的執武者,不然也不會讓靈武忍受身體分解的痛楚,也要拚盡全力守在她身邊。
天罡劍沉寂許久不由發出一聲喟歎,眼下臨時支配他的執武者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然而短契能讓他感受到對方的心緒並不如表麵那般平靜。
“大人,還是先休整一晚,明日再入鎮子做下一步打算吧。”
“嗯。”
沐平生習慣壓抑訴求和情緒,她現在思緒紊亂隻是忍不住的想,碑前重鳴消散的畫麵看著該是淒美,然而她卻隻覺心中窒悶堪稱慘烈。
這個世界不正常,靈武存在的意義便是廝殺,然而他們卻也能和人類交流溝通,那已經算是一種特殊的生命體。
他們像活人一樣有意識有情緒,銷器穀對他們而言就像是人類的亂葬崗。
可由於魔物對各族的威脅,他們隻能因為多番因素和考量,連死後的埋骨之處也沒有自己的選擇權。
沐平生直到抱著天罡劍在樹上入睡前,腦中都還盤桓著各種淩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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