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忠國感覺自己要瘋了。
    整個40軍，就沒有一個人，像自己一樣這麽指哪裏，打哪裏的，就中央軍比自己打炮準的，也很罕見。
    偏偏紅軍有這樣的人。
    而且還是平均年齡隻有16歲，號稱娃娃軍的紅25軍。
    都說紅軍是泥腿子，是共匪，除了少數幾個聞名遐邇的精英，其他都不識字。
    居然這樣一支紅軍偏師，有這樣的厲害的射手，別說龐長官不信，就是唐團長，也不信。
    這鍋，自己背定了。
    連山上這些炮兵兄弟也要受牽連。
    好在唐團長，聲望足夠，好歹張學良還封他當東北軍中將。
    這紅軍說的不錯，自己回40軍，隻能連累唐團長，若是跟紅軍走了，倒是幹淨。
    “好，我答應了，你必須馬上撤離，到了安全地方，允許我帶著兄弟們離開”
    “沒問題，西北軍的炮兵弟兄，你願意帶的都可以帶，山腰上有幾十匹馬，可以把火炮和炮彈放在馬上”
    “我也不知道，能帶多少人走，不願走了，你不能勉強”
    “你們可以，山下的警衛不行”
    該死的，這混蛋要滅口
    警衛被人綁了，然後一鍋端，上來40軍的弟兄，勘驗陣地，第一個反應，肯定是他帶著炮兵連的兵，反了，而哄騙了警衛排的兵，全部屠殺。
    明知道對方算盤怎麽打的。
    蒲忠國卻無力回天。
    他壓根沒想過，江向陽隻是單純的看不慣下麵玩忽職守的警衛，這樣的兵，送給他都不要。
    更何況，軍警衛排，這些人對龐炳勳或者其他長官，都是很忠誠的。
    帶著走風險太大。
    時間不等人，後背都沒有鬆綁的蒲忠國，心一橫，搖搖擺擺踉蹌著朝著捆起來的炮兵走去。
    此刻的他，仿佛是被劫了生辰綱的青麵獸，臉色鐵青。
    回來的時候，顧娟和四個女兵，還押著四個解開的兵跟他一起
    “騎兵上來會很快，你們四個，幫忙把剩下我的炮拆了”
    “紅軍大爺，讓你的人，趕緊把裝好的炮抬下去，放在馬背上”
    又是這一招，跟逼良為娼有異曲同工。
    蒲忠國這個抗日英雄，為了手下弟兄們的性命，一步錯，步步錯。
    然後被江向陽逼著上了梁山。
    被迫招呼著炮兵的兄弟，助紂為虐。
    一邊看的很清楚的猴子陳七右和魏常春，差點沒笑出聲來。
    可算遇見同命相憐的了。
    抗日英雄又怎麽樣，落到了小江隊長手裏，你就乖乖等著當紅匪，我呸，是紅軍，光榮的紅軍還是勇猛無敵，天下無第一的紅25軍。
    “你不準亂說話，小心亂了小江隊長的章法”
    魏常春提醒完猴子這個大嘴巴。
    自己跟他一起扛起拆卸的迫擊炮，都忍不住笑的東倒西歪。
    笑過之後，兩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到獨樹鎮參戰，都覺得是來送死的，結果打了這麽漂亮的一仗。
    直到現在，可能龐炳勳的40軍指揮部，還是稀裏糊塗的。
    等兩人回來的時候，山頂上隻剩下一門80迫擊炮了。
    不知道江向陽從哪裏找來的一塊黑炭，在迫擊炮上畫了一個巨大的豎起中指的手。
    古今中外通用的侮辱手勢惟妙惟肖。
    迫擊炮的底座捆在炸藥包拉出來的絆繩索上。
    炸藥包裝進彈藥箱，前後左右，上麵都壓著炮彈。
    這特麽太狠了。
    更狠的是到了山腰，把迫擊炮，炮彈裝在馱馬，戰馬之後，直接讓士兵進關押警衛的帳篷殺人，完事還扔了兩顆手榴彈進去。
    最後在汽車車門又設置了詭雷，在山坡往炮兵陣地的路上，埋設了地雷，才揚長而去。
    在迫擊炮的掩護下進攻七星崗，效果並不好。
    對方輕重武器多。
    火力點部署沒有明顯的破綻。
    即便紅25軍集中了所有自動火器，也沒能壓製對方火力點。
    火炮能幫到的忙，很有限，。
    傷亡近百個同誌，依然沒有拿下七星崗那塊高地，火炮停了以後，再也沒有響起。
    那塊高地南坡很陡峭，兩次都有同誌衝到陡坡下。
    還是被戰壕裏白匪軍扔出來的手榴彈炸死。
    無奈的吳政委跟軍長，副軍長商量以後，果斷後撤
    地下黨的同誌說，可以趁著夜色，繞過七星崗，從東邊小路，繞道穿越許南公路。
    對於這個結果，江向陽是知道的。
    撤離炮兵陣地，他真是一點負擔沒有。
    獨樹鎮之所以傷亡慘重，是西北軍主動發起進攻。
    也就是阻擋進攻時候，被火炮壓製的非常被動。
    主動進攻對方防線，傷亡倒不是特別大，幾次重建的紅25軍首長，不會做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日後要是有機會聯絡中央，一定讓中央幫忙查一下，在西北軍潛伏的我黨同誌，叫什麽名字。”
    即便回撤，政委仍然期待七星崗上響起炮聲。
    可是一聲都沒有，三步一回頭。
    依然沒有等到心心念念的炮聲。
    副軍長忍不住出聲安慰。
    “也許我黨潛伏的同誌，已經平安脫離”
    剛才的戰鬥太激烈，也聽不見炮兵陣地發出槍響。
    徐副軍長言語中帶著不自信。
    政委慘笑著回了一句，但願如此。
    然而兩人都沒有想過，徐副軍長確實說對了。
    如果沒有算上追擊的40軍騎兵，他們的確脫離了危險。
    山頂上97個炮兵，打死兩個軍官，殺了三個鬆綁後，起身逃跑的西北軍炮兵。
    剩下92個，拖拽著40多匹裝有迫擊炮，炮彈的戰馬，馱馬。
    在江向陽他們的護送下，沿著來時的道路，正在翻越來時候駐留觀察的高地。
    他們在山穀的時候，就聽見了炮兵陣地和警戒陣地之間地雷被人踩了。
    還沒有翻越山頂。
    炮兵陣地和汽車上的詭雷，先後炸響。
    幾十頭馱馬，在這雨雪交加的天氣，踩出一路的泥濘。
    陡峭的山坡，爬起來很吃力。
    怕追軍追來，江向北，魏常春，陳三右看著漫長的行軍隊列。
    心跳的噗噗的。
    占了40軍那麽大的便宜，人家不派兵追你，那才見鬼了。
    “要不，把80炮和炮彈，找個地方藏起來，過陣回來找？”
    就連被顧小五用槍指著的蒲忠國，也忍不住開口提醒江向陽。
    “要埋，也不是現在埋我紅25軍主力，還在許南公路南邊，西北軍敢派大軍追擊我們嗎？”
    “人家來一個營，你也受不了啊?”
    “區區一個營，就想在這山路上，把我們追上滅了，他做什麽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