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太快。
    佐烏南台的碑麵，還冒著昨夜碑火熏黑的熱氣，但空氣已經冷下來了。
    路飛坐在碑前，拇指上的皮已經裂出一道道細紋，像火燒後的龜裂石。
    “你剛才把自己寫進去了？”喬伊波伊蹲下來，盯著他磨出的碑字。
    “寫是寫了。”路飛一邊吐口氣，一邊繼續擦。
    “但寫完就不見了。”
    ?
    他指的是一件怪事。
    早晨碑麵明明刻下清楚的四個字
    “此人來過。”
    可是沒過多久，字就像被人用水塗掉了。
    不是風化，也不是崩裂。
    是整個字跡，從石頭裏“消失了。”
    不是消失得模糊，是——徹底沒有了任何存在的痕跡。
    像根本沒刻過。
    連火的殘溫都不見。
    ?
    “這就是……他們動手了。”岩錆沉聲說。
    “世界政府真正開始清除‘非授權碑火刻錄’的操作。”
    “這不是物理上的抹除，是印識上的。”
    “他們在各大舊碑核心植入了一種叫‘鏡刪脈’的碎影殘印。”
    “你刻字，字確實會出現，但隨後，鏡刪脈會定位你留下的‘信念波段’，強行將之抹除。”
    “石頭還在。”
    “你還在。”
    “但你刻的東西，全沒了。”
    “連痕跡都不會剩。”
    ?
    “……連火也不剩？”路飛緩緩站起身，聲音有點啞。
    岩錆點頭。
    “隻要不是世界政府承認的神使或正統印識用戶，你的任何火刻、印壓、記名——全都會被係統拒載。”
    “也就是說，你不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一句真正的‘話’。”
    ?
    喬伊波伊低下頭，盯著地上的一小塊碎石，半晌吐出一句“這就是他們造的‘真相’。”
    ?
    他抬起頭，望向遠方。
    佐烏象主遠處的海崖線上，正有幾道人影逐漸逼近。
    風很靜。
    但那幾人腳下的印痕卻不斷膨脹，腳下每走一步，地上就自動浮現“鏡麵波文”。
    那是碎影印法的最極致表現鏡律步。
    每一寸地，都會反射出“被允許存在”的現實版本。
    而那些不被允許的——
    直接從“現實中消失”。
    ?
    為首那人穿灰白戰袍，麵部看不清，像用石蠟抹過。
    他說話前先咳了兩聲，然後才緩緩道
    “這是封禁區。”
    “你們留下了未授權文字。”
    “破壞了碑火靜默協議。”
    “你們的‘刻字’，不屬於現有印譜認可。”
    “需被刪。”
    ?
    喬伊波伊站了出來。
    他沒拔刀，也沒擺戰鬥姿勢。
    他隻是將手中的“骨語牌”往下一插。
    火還沒起，碑火的記憶就自動回響了一道聲音
    “此地曾有人發聲。”
    “不許刪。”
    ?
    但灰袍人伸出手。
    他手上戴著的是一枚碎影印環。
    隻見他往空中輕輕一劃。
    一絲銀線飛出，貼上碑麵。
    下一刻——
    整個碑台的刻字，全被抹平。
    不是石破。
    是碑心的“語言層”，被鏡線切斷。
    ?
    “你看不見了嗎？”他問路飛。
    “你剛剛寫的那四個字。”
    “現在沒了。”
    “你連存在過的‘話’，都不能留下。”
    ?
    “……是你刪的？”路飛緩緩問。
    那灰袍人不答，隻反問一句“你以為，你打贏了幾個神騎，就能改變正史的結構？”
    “你知道這石碑，是誰批準才能寫的？”
    “你知不知道‘世界正文’體係的核心，是我們在瑪麗喬亞編排好的？”
    “你在這塊石頭上寫一個‘來過’，就想被記？”
    “你配嗎？”
    ?
    “——我不配。”路飛低頭說了一句。
    然後抬起頭，笑了。
    “那我再寫一個。”
    ?
    他抬起右拳，火紋爆起！
    整隻手從骨頭裏迸出新火！
    不再是線條！
    是骨火銘文！
    一拳轟在碑上！
    轟！！！
    石碑崩開，但殘麵被火刻住。
    這一拳打出一排字——
    不是“我來過。”
    是
    “你不許記我，那我就打到你記得。”
    ?
    灰袍人神色大變。
    “怎麽可能！？”
    “鏡刪脈竟然失效了？！”
    ?
    岩錆麵色複雜地吐出一句“他……用的不是刻印。”
    “他是用的火識——燒字。”
    “他不是刻字。”
    “他是把‘骨頭的憤怒’，寫進去。”
    ?
    灰袍人後退一步，喉嚨一震，手上的鏡線斷了！
    碑麵上，那行字依舊燒著。
    不是字燒。
    是碑自己在“記憶”那一句話。
    ?
    遠處象主忽然長鳴！
    那聲音傳到海底，一道道海王類抬頭！
    喬伊波伊側頭“那群家夥聽見了。”
    “你寫的是火。”
    “但火……燒到了海裏。”
    ?
    碑火再起，灰袍人被逼退！
    臨走前咬牙丟下一句
    “你就記住，你刻一次，我們刪一次。”
    “看你能撐到幾時。”
    ?
    他們走了。
    火還在。
    碑沒碎，但也沒好。
    而那塊石上，最終隻剩下一行
    “火會記得你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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