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搖搖頭，片刻後回道：“我剛到八一的時候，羽哥已經是世界杯冠軍了，又見證他拿下聖杯。那時候，他成為我的標杆，我想追上他的步伐。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成為像他一樣撐起八一隊的人這個信念支撐著我一次次挑戰極限。我也想像他一樣能照拂隊友，成為團隊的主心骨，好像有他在就什麽都不必怕。那年，他出征世乒賽，捧回聖杯，一回來就給新入隊的小隊員發了小禮物。我把那視作大哥給弟弟們的定心丸。那時候我想，終有一天，我也要像他那樣做。”
    “……”汪壽一時失去語言，半晌才艱難道，“這就是去年世乒賽季軍、世界杯亞軍後，你反而消沉了一段時間的原因？”
    沉默在此刻便是回答。
    汪壽心下酸楚，他是真沒想到沈雲竟是被這樣的事情所累。
    “是我沒能及早察覺。”汪壽坐到沈雲身邊，又道，“你真的不必給自己上這麽多枷鎖。從入隊到現在，你一直做得很好，很省心。說實話，原本按照我的設想，這兩年能到一隊、能嶄露頭角已經是成功，可你不止提前做到這點，還走到了絕對主力的位置。”
    汪壽輕歎一口氣，伸手觸碰月刊封麵，道：“我有時候會有點擔心，讓你這麽早就承擔撐起一個隊伍的責任，你會不會累，會不會不開心？”
    “不會！”沈雲忙反駁道，“我沒有覺得累，能帶來好成績也會很開心。”
    “可是沒拿到最高獎項時，你會不開心的重要原因裏就有潛意識地想要為八一隊撐起一片天。”汪壽篤定地說道。
    沈雲啞口無言。
    汪壽感覺眼眶有些發酸，這孩子，背負太多了，“飯團，我們今天把話說開，做個約定吧。”
    沈雲愣愣地看過來。
    汪壽輕揉著沈雲的腦袋，微笑道：“從今往後，放下這個包袱。做你想做的事，不要被這些事牽絆。你的職業生涯還很長很長，往後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比賽失利，答應我，不要讓八一隊的責任成為你的負擔，一路坦蕩地走過去，無論是什麽結果，我們都可以接受。”
    有時候，太有責任心的人，容易被責任所累。責任隻能困住有責任感的人。
    而沈雲，偏偏是這種人。他把集體榮譽看得太重，遠超過自己的個人榮譽。汪壽也會心有戚戚，但願這樣的他，永遠不要被傷害。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汪壽咳嗽一聲，生硬地轉開話題，“奧運之後的那一年，國家隊會調整人員配置，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沈雲點頭道，“會有主管教練和運動員的雙選。”
    “孟國平要退休了，你知道嗎？”
    “知道。孟指導說過就在這兩年了。”
    汪壽點點頭，道：“孟國平退休之後的去向暫時沒有頭緒，會不會返聘，返聘後會不會調整手下的人員，都是個未知數。無論如何，要做好他之後不再帶你的打算。”
    “您的意思是？”沈雲想，汪壽應該有了章程。
    “讓飛羽去競聘國家隊教練的職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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