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硯站在書房裏，手裏捏著一封郵件。
    "很遺憾通知您，您申請的"東亞陶瓷藝術研究"項目經費已被撤回......"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然後抬頭，看向門口倚著的林晚意。
    她今天穿了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長裙，襯得皮膚雪白，指尖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紅唇微揚，笑得像隻饜足的貓。
    "怎麽樣，驚喜嗎？"她吐出一口煙圈，慢悠悠地問。
    沈硯把郵件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你幹的？"
    "嗯哼。"她歪頭，故作天真，"誰讓你昨晚拒絕陪我去陳董的晚宴？人家特意問了你好幾次呢。"
    沈硯閉了閉眼。那個所謂的"晚宴"，不過是林晚意和她的情人們調情的場合。他去了，就得坐在角落裏，看著她對別人媚眼如絲，還得在眾人麵前扮演"恩愛丈夫"。
    "我不去。"他冷聲重複。
    林晚意輕笑一聲，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麵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沈硯，你是不是忘了——"她湊近，煙味混著香水味撲在他臉上，"你的研究經費，你的人脈，甚至你博物館的職位，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
    沈硯沒躲，隻是眼神冷了下來。
    "所以呢？"
    "所以——"她拍了拍他的臉，語氣親昵得像在哄小孩，"別給臉不要臉。"
    2）
    半小時後，沈硯坐在博物館的辦公室裏，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他的助理小王探頭進來，小心翼翼地問："沈老師，那個陶瓷項目的報告......還寫嗎？"
    沈硯扯了扯嘴角："經費都沒了，寫來燒著玩？"
    小王幹笑兩聲，趕緊溜了。
    沈硯揉了揉太陽穴，打開抽屜，摸出一盒薄荷糖，倒了兩粒扔進嘴裏。這是他的習慣，每次被林晚意氣到胃疼，就靠這個壓一壓。
    正嚼著，手機響了。
    林晚意：[圖片]
    他點開，是一張自拍。照片裏，她靠在某個豪華酒店的沙發上，手裏舉著紅酒杯，而背景裏，一隻男人的手正搭在她肩上。
    林晚意：[可愛] 陳董說想見你，來嗎？
    沈硯麵無表情地回複：
    沈硯：不了，你們玩得開心。
    林晚意：真掃興~那我自己玩啦！
    他鎖上屏幕，把手機扔到一邊。
    3）
    晚上十點，沈硯回到家，發現客廳燈還亮著。
    林晚意窩在沙發裏，電視上播著無聊的綜藝，她手裏晃著一杯紅酒，臉頰微紅，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見他進門，她眯著眼笑："回來啦？"
    沈硯"嗯"了一聲，徑直往樓上走。
    "站住。"她突然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沒回頭。
    "我餓了。"她說。
    沈硯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廚房。冰箱裏食材齊全，他拿出一把青菜和幾個雞蛋，沉默地開火。
    林晚意晃到廚房門口，倚著門框看他。
    "沈硯。"她突然開口。
    "嗯。"
    "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他動作一頓，然後繼續翻炒鍋裏的菜。
    "不恨。"
    "撒謊。"她輕笑，"你恨死我了，巴不得我消失，對不對？"
    沈硯沒回答。
    她把酒杯放在料理台上，湊近他耳邊，嗬氣如蘭："可惜啊......你這輩子都甩不掉我。"
    4）
    半夜，沈硯躺在床上，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林晚意心情似乎不錯，甚至哼起了歌。
    他盯著天花板，忽然覺得荒謬——他的婚姻像一場荒誕劇，他是被迫參演的配角，而林晚意是唯一的導演兼觀眾。
    浴室門開了，她裹著浴巾出來，濕發貼在肩上，水珠順著鎖骨往下滑。
    "沈硯。"她爬上床，戳了戳他的臉，"裝睡？"
    他閉著眼沒動。
    她"嘖"了一聲，突然掀開被子鑽進來，冰涼的手直接貼在他腰上。
    沈硯猛地睜開眼："你幹什麽？"
    "取暖啊。"她理直氣壯，"我冷。"
    他咬牙："旁邊有暖氣。"
    "不要，就要你。"她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腿壓住他的膝蓋，手環住他的腰，頭靠在他肩上。
    沈硯渾身僵硬。
    "放鬆點。"她輕笑，"又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她在外頭玩夠了，回來就喜歡這樣"取暖"，仿佛他是個人形暖爐，用完了隨手一扔，下次冷了再撿回來。
    他盯著黑暗中的某一點，忽然問："林晚意，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在他懷裏動了動，聲音帶著困意："嗯......明天陪我去逛街吧，我想買條新裙子。"
    沈硯笑了。看，這就是他的妻子——她毀了他的項目，羞辱他的尊嚴，卻還能若無其事地討論明天的裙子。
    5）
    第二天早上，沈硯站在衣帽間裏，看著林晚意試衣服。
    她拎起一條紅色連衣裙，在鏡子前比劃："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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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像番茄。"
    她白了他一眼，又拿起一條黑色的："這個呢？"
    沈硯："像烏鴉。"
    林晚意眯起眼："你故意的？"
    他聳聳肩："實話實說。"
    她突然笑了，把兩條裙子都扔進購物袋："那就都買了。"
    出門前，她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說："老公真好~"
    沈硯麵無表情地任她拉著，心想——這女人真是......別給臉不要臉。
    6）
    商場裏，林晚意像隻花蝴蝶般在各個專櫃間穿梭。沈硯跟在她身後，像個盡職的提包機器。
    "這件怎麽樣？"她拿起一件深v領的禮服。
    "像塊抹布。"沈硯評價道。
    店員的表情瞬間僵硬。林晚意卻笑得更歡了："包起來。"
    逛到珠寶區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櫥窗裏的一條鑽石項鏈。
    "喜歡？"沈硯問。
    "嗯。"她點頭，"不過太貴了。"
    沈硯挑眉——這還是他第一次聽林晚意說"太貴"。
    "那就別看了。"他轉身要走。
    "等等。"她拉住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買給我好不好？就當......賠禮道歉。"
    沈硯冷笑："我為什麽要道歉？"
    "因為昨天你惹我生氣了呀。"她歪著頭，一臉無辜，"害得我不得不撤銷你的項目經費。"
    沈硯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好啊。"
    他掏出錢包，在店員驚喜的目光和林晚意得意的笑容中——抽出一張超市優惠券。
    "這個夠不夠？"
    林晚意的笑容凝固了。
    7）
    回家的路上，林晚意一直沒說話。沈硯樂得清靜，專心開車。
    直到等紅燈時，她突然開口："你知道陳董為什麽對你那麽感興趣嗎？"
    沈硯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感興趣。"
    "因為......"她湊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他喜歡看別人老婆。"
    綠燈亮了。沈硯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猛地竄出去。林晚意被慣性甩回座椅，卻笑得花枝亂顫。
    "生氣了？"她問。
    沈硯沒回答。
    "別這樣嘛。"她伸手戳他的臉，"我開玩笑的。其實是因為......"
    她故意拖長音調："他看上你了。"
    沈硯差點把車開上綠化帶。
    8）
    晚上，沈硯坐在書房裏，麵前攤著一本古籍，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林晚意的話像毒蛇一樣在他腦子裏盤旋。他當然知道她在撒謊——她總是這樣，用最惡毒的方式試探他的底線。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博物館的老館長發來的消息：
    "小沈啊，那個項目的事我聽說了。別太難過，明年還有機會。"
    沈硯苦笑。明年？隻要林晚意還在，就永遠不會有"機會"。
    他打開電腦，開始寫辭職信。寫到一半，書房門被推開。林晚意端著杯牛奶走進來。
    "熬夜傷身。"她把牛奶放在桌上，"喝了。"
    沈硯沒動。
    "怎麽，怕我下毒？"她挑眉。
    "不，"沈硯合上電腦，"隻是不渴。"
    林晚意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端起牛奶一飲而盡。
    "滿意了？"她把空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在寫什麽了嗎？"
    沈硯沉默。
    她直接伸手去開他的電腦。沈硯一把按住她的手："別碰。"
    兩人僵持著，林晚意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沈硯，"她輕聲說，"你以為辭職就能擺脫我？"
    她俯身，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朵："別忘了，你的違約金......可是天價呢。"
    9）
    第二天清晨，沈硯醒來時，發現林晚意已經出門了。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
    "去巴黎一周。記得想我~"
    他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很久，然後慢慢撕成碎片。
    走到客廳時，他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禮盒。打開一看——是昨天那條鑽石項鏈。
    盒子裏還有張卡片：
    "送你的小禮物。畢竟......你昨天表現得那麽乖。"
    沈硯冷笑一聲，把項鏈扔進了垃圾桶。
    10）
    一周後，林晚意回來了，帶著滿身香水味和一箱新買的奢侈品。
    "想我沒？"她一進門就撲向沈硯。
    沈硯側身避開："玩得開心嗎？"
    "還行吧。"她漫不經心地回答，"巴黎的男人比國內的有趣多了。"
    沈硯沒說話，轉身去廚房倒水。
    林晚意跟過來，突然說："對了，我幫你把項目經費要回來了。"
    沈硯的手頓了一下："什麽？"
    "驚喜嗎？"她笑眯眯地說，"我跟陳董吃了頓飯，他就答應了。"
    沈硯慢慢放下水杯："條件是什麽？"
    林晚意眨眨眼："你猜？"
    沈硯轉身就走。
    "喂！"她叫住他，"你就這個態度？我可是幫了你大忙！"
    沈硯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謝謝。不過下次......"
    他轉過身，直視她的眼睛："別用我的尊嚴去換。"
    林晚意愣住了。
    沈硯轉身上樓，聽見她在身後大喊："沈硯！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笑了。
    是啊，他就是不要臉了。
    畢竟，臉這種東西......早就被她踩在腳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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