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們生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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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十五分,沈硯在書房睜開了眼睛。他的脖子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在黃花梨椅背上,右手還攥著那把德國進口的文物修複鑷子。桌上那盞英國古董台燈依然亮著,在青瓷碎片上投下暖黃的光暈。
他活動了下僵硬的頸椎,聽見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這個聲音讓他想起上周在拍賣會上看到的那隻萬曆年的自鳴鍾——同樣精準,同樣疲憊。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但玻璃上還掛著水珠,將晨光折射成細碎的彩虹。
"沈先生,您的咖啡。"
管家老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骨瓷杯。沈硯注意到杯底印著林家的族徽——一隻銜著橄欖枝的鳳凰。這是林晚意去年特意從英國定製的,整套茶具花了將近六位數。
"夫人起床了嗎?"
"夫人淩晨三點才回來,"老陳把咖啡放在遠離文物的角落,"現在應該還在睡。"
沈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太甜了。林晚意喜歡加雙份糖漿的焦糖瑪奇朵,而他要的是黑咖啡。這個家裏連味蕾都是她的領地。
他拿起鑷子繼續昨晚的工作。這是一隻南宋官窯的葵口碗,上個月在蘇富比拍到的。碗沿缺了一角,露出細膩的灰白胎骨。沈硯的指尖輕輕撫過斷麵,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生命。
"老公~"
甜膩的嗓音伴隨著香奈兒五號的味道一起飄進來。林晚意赤著腳踩在波斯地毯上,真絲睡裙的吊帶要掉不掉地掛在肩頭。她今天塗的是ys新出的蜜桃色唇釉,在晨光下閃著水潤的光澤。
沈硯的鑷子懸在半空:"你踩到瓷片了。"
"哎呀!"林晚意誇張地跳開,撲到他背上,"人家想你了嘛。"
她的指甲染成了車厘子色,此刻正順著他的襯衫紐扣往下滑。沈硯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的鑽戒不見了——那枚他花半年工資買的3克拉梨形鑽戒。
"我們生個孩子吧。"她的呼吸噴在他耳後,帶著昨晚香檳的微醺。
鑷子尖端在瓷片上刮出一道細痕。沈硯慢慢轉過頭:"...你確定是我的?"
林晚意突然大笑起來,眼角泛起可愛的細紋。二十二歲那年,他就是被這對小酒窩騙走的。"當然是你的呀。"她拽著他的領帶往臥室走,"不過得先"驗貨"——"
經過走廊時,沈硯瞥見玄關處擺著一把陌生的黑傘。傘柄上刻著".s."——威爾遜·施密特,那個德國畫廊主。上周的拍賣會上,這個姓氏不斷從林晚意嘴裏冒出來,伴隨著誇張的手勢和嬌笑。
臥室裏彌漫著曖昧的暖香。林晚意把他推倒在定製的手工刺繡床單上,順手按下了智能窗簾的開關。遮光簾緩緩合攏時,沈硯看見天花板上投影的星空圖案——這是他們結婚三周年時裝的,花了他兩個月的修複費。
"專心點。"她跨坐在他腰間,手指靈巧地解著他的皮帶扣。這時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在胡桃木桌麵發出沉悶的嗡鳴。
沈硯剛要伸手,林晚意已經搶先抓過手機:"喂?"
電話那頭傳來書店店員的聲音:"沈老師,您預訂的《明代窯變釉研究》到貨了..."
"他忙著造人呢。"林晚意掛斷電話,隨手把手機扔進床邊的水族箱。一條價值上萬的紫豔紅龍嚇得竄到沉木後麵,掀起一陣細碎的水泡。
沈硯望著不斷冒泡的水麵:"那本書是絕版。"
"再生一個唄。"她扯開他的襯衫,貝殼紐扣蹦跳著滾到地毯深處,"兒子叫沈窯變?女兒叫沈釉彩?"
沈硯盯著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獵戶座的腰帶有一顆燈泡接觸不良,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想起上個月在博物館看到的漢代銅燈,燈油將盡時也是這樣掙紮著發光。
林晚意突然停下動作,赤腳踩過滿地衣物走向衣帽間:"差點忘了!"她翻出一支驗孕棒扔給他,"明天早上測一下,萬一是雙胞胎呢?"
沈硯接住那個粉藍色包裝盒。保質期到明年三月,像某種倒計時。說明書上印著卡通笑臉,嘴角的弧度完美得令人作嘔。
淩晨兩點十七分,沈硯被雷聲驚醒。身側的床鋪空著,絲質床單上還留著香奈兒五號的餘韻。露台傳來模糊的說話聲,法式落地窗沒關嚴,雨水混合著林晚意的輕笑飄進來。
"...當然愛你呀。"她裹著沈硯的羊絨睡袍,煙灰彈進他精心培育的十二卷多肉裏,"但總得有個繼承人嘛...放心,他基因檢測全是優等。"
沈硯輕輕關上窗。回到書房時,那隻修到一半的宋瓷在台燈下泛著青灰色的光。裂紋比昨晚又延伸了幾毫米,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八百年的時光。
他拿起鑷子,突然想起上周修複的那隻唐三彩馬。當時x光顯示馬腿內部有處暗傷,表麵卻完美無瑕。就像這個家裏的一切,光鮮亮麗,一碰就碎。
窗外,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離別墅。車尾燈在雨水中暈開,像兩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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