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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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第一次對林晚意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正在塗指甲油。
那是一個陰沉的午後,厚重的窗簾將陽光隔絕在外,隻留下一盞昏黃的壁燈映照著客廳。林晚意蜷縮在真皮沙發上,纖細的手指捏著一瓶香奈兒指甲油,小刷子蘸著鮮紅的液體,一層層覆蓋在她的指甲上。那顏色紅得刺眼,像血,又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嗯?你說什麽?"
她頭也不抬,專注地吹了吹剛塗好的食指,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在問今天的天氣如何。
"我恨你。"
沈硯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聲音低沉而清晰。這一次,他沒有猶豫,也沒有掩飾,就讓這三個字赤裸裸地砸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林晚意塗指甲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緩緩抬起頭,濃密的睫毛下,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她眨了眨眼,然後——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諷的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近乎驚喜的笑容。她甚至放下了指甲油,伸手去摸沈硯的臉,卻被他側頭避開。
"終於!"她感歎道,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愉悅,"你終於肯說點有意思的話了。"
沈硯盯著她,胃裏翻湧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惡心和荒謬感。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她會暴怒,會摔東西,會像往常一樣用更刻薄的話刺回來。可她居然在笑?這比任何反應都更讓他毛骨悚然。
"你知道正常人聽到這種話會有什麽反應嗎?"他冷冷地問,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沙發靠背。
林晚意歪著頭想了想,塗著鮮紅指甲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玻璃茶幾,發出清脆的聲響。"哭?摔東西?或者..."她突然做了個誇張的扇耳光動作,"給你一巴掌?"隨即聳聳肩,"太無聊了。"
她站起身,赤腳踩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一步步向他走來。沈硯下意識後退,後背抵上了冰冷的牆麵。
"你知道嗎?"她伸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喉結,感受到那裏明顯的顫動,"你以前太乖了,乖得讓我覺得沒意思。現在這樣..."她眯起眼睛,像在欣賞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我喜歡。"
沈硯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輕輕"嘶"了一聲。"你是不是有病?"
林晚意任由他攥著,甚至往前湊了湊,呼吸幾乎貼著他的下巴。"可能吧。"她輕笑,"但你娶我的時候,可沒嫌我有病。"
他像被燙到一樣鬆開手,在西裝褲上擦了擦掌心,仿佛要擦掉什麽髒東西。
"別這副表情。"林晚意退回沙發,懶洋洋地躺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恨我也是感情啊,總比麻木強。"她晃了晃塗著紅指甲的腳,"至少證明你還活著。"
沈硯盯著她,突然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他恨她,而她卻為此高興。這算什麽?一場變態的情感遊戲?
"你到底想怎麽樣?"他問,聲音裏透著深深的疲憊。
林晚意思考了一會兒,忽然坐直身體,眼睛亮得嚇人。"這樣吧,既然你恨我,那就做點恨我的人該做的事。"
"比如?"
"比如..."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近乎天真的笑容,"把我按在牆上,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沈硯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冷笑出聲:"你以為你在演電影?"
林晚意誇張地歎了口氣:"你連恨人都這麽沒創意。"
他轉身要走,她卻突然叫住他:"沈硯。"
他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你知道嗎?"她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帶著罕見的柔軟,"我寧願你恨我,也不想你無視我。"
沈硯站在原地,背對著她,忽然覺得胸口悶得發疼。他想起七年前的那個雨夜,她穿著白裙子站在博物館門口等他下班,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卻還固執地抱著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那時的林晚意,眼睛裏盛著全世界的星光。
他最終還是沒回頭,徑直走向書房,重重地關上了門。
身後,林晚意重新拿起指甲油,哼著歌繼續塗她的指甲,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閑聊。但若有若無地,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一滴鮮紅的指甲油不慎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像一滴血。
——恨比愛長久,而她已經贏了。
場景轉換)
深夜,沈硯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他摸索著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下,看見林晚意正坐在他床邊的扶手椅上,手裏把玩著那把拆信刀——那是他去年在倫敦古董市場淘來的維多利亞時期古董。
"做噩夢了?"她輕聲問,刀刃在指尖靈活地翻轉。
沈硯沒有回答,隻是警惕地看著她。
林晚意笑了笑,突然將拆信刀"啪"地一聲插在床頭櫃上。"你知道嗎,"她站起身,絲綢睡袍滑過他的被角,"我小時候養過一隻金絲雀。它很漂亮,唱歌也很好聽。"
她走到窗前,背對著他繼續說:"但它總想往外飛。有一次,我忘了關籠子,它真的飛走了。"轉過身,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輪廓,"我在花園裏找了三天,最後在一棵梧桐樹下找到了它——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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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麽?"
林晚意走回床邊,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我隻是突然想起來,那隻金絲雀死後,我把它做成了標本。"她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語,"這樣,它就永遠是我的了。"
沈硯猛地推開她:"你瘋了。"
"也許吧。"她直起身,無所謂地聳聳肩,"但至少我從不自欺欺人。"走到門口,她又回頭補充道,"對了,明天有個慈善晚宴,記得穿那套深藍色西裝,我喜歡那個顏色襯你的眼睛。"
門輕輕關上,房間裏重歸寂靜。沈硯盯著那把插在床頭櫃上的拆信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他突然意識到,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座精心設計的囚籠。而他,不過是林晚意收藏的又一件"珍品"。
次日清晨)
餐桌上,林晚意正在翻閱早報,手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如雪。看到沈硯下樓,她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早安,親愛的。"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沈硯沉默地坐下,女傭立刻端上早餐。他注意到今天的報紙財經版頭條赫然是"林氏集團收購沈氏研究所多數股權"的新聞。
"哦,那個啊。"林晚意順著他的視線,輕描淡寫地說,"昨天忘記告訴你了。現在你那個小小的文物鑒定實驗室,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是我的了。"她抿了一口茶,"這樣你就能更專心地做研究了,不用操心經營問題,多好。"
沈硯握緊了餐刀,指節發白。
"別這副表情,"她笑著推過來一碟草莓,"嚐嚐,今早剛空運來的。"
他盯著那顆鮮紅的草莓,突然覺得反胃。
"我吃飽了。"他站起身,卻被林晚意叫住。
"別忘了,"她甜甜地提醒,"今晚七點,慈善晚宴。我會讓司機來接你。"
沈硯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身後傳來林晚意愉快的哼歌聲。在玄關處,他看見昨天的報紙被隨意扔在垃圾桶裏,頭條赫然是某富豪出軌的醜聞。
報紙上被人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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