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硯坐在書房的真皮椅上，指尖輕輕敲著桌麵。窗外雨聲淅瀝，玻璃上凝結的水珠緩緩滑落，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潮濕、黏膩，又帶著一絲荒誕的平靜。
    他的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 【沈教授，能借我50萬嗎？林小姐最近不太理我，手頭有點緊。】
    他盯著這條消息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這已經是本周第三個了。
    2）
    沈硯慢悠悠地截了圖，轉發給林晚意，附言：【你的小男友們是不是有個群？怎麽借錢都找上我了？】
    發完他就把手機丟到一邊，繼續整理他的古籍修複資料。他知道林晚意不會立刻回複——她這會兒大概正和某個"新歡"共進晚餐，手機調了靜音，丟在愛馬仕包裏積灰。
    果然，直到晚上九點半，樓下才傳來高跟鞋的聲響。
    3）
    林晚意進門時，沈硯正在廚房熱牛奶。
    "這麽晚還喝牛奶？"她倚在門框上，紅唇微揚，"不怕失眠？"
    沈硯頭也不抬："習慣了。"
    "真無趣。"她撇撇嘴，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對了，你下午給我發什麽了？我還沒看。"
    "沒什麽。"沈硯關掉火，牛奶在鍋裏冒著細小的泡泡，"就是你那個姓周的小情人，找我借錢。"
    4）
    林晚意正在塗護手霜的動作頓了一下。
    "哦？"她的聲音突然輕快起來，"他找你借多少？"
    "50萬。"沈硯把牛奶倒進杯子，"說是你最近不太理他。"
    "嘖，沒出息。"她嗤笑一聲，轉身往樓上走，"你借了？"
    "沒。"沈硯跟著上樓，"我告訴他，我的卡都在你手裏，建議他直接找你。"
    5）
    林晚意突然在樓梯中間停住腳步。
    沈硯差點撞上她。
    她慢慢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紅唇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你還說什麽了？"
    沈硯微笑："我還順便提醒他，你最近換口味了，喜歡更年輕的那個鋼琴家。"
    6）
    空氣凝固了三秒。
    然後林晚意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別墅裏回蕩，像一串破碎的玻璃珠子。
    "沈硯，"她擦掉笑出的眼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刻薄了？"
    "近墨者黑。"他平靜地說。
    7）
    林晚意的笑容瞬間消失。她一把抓住他的領帶，將他拉近："你調查我？"
    "需要調查嗎？"沈硯任由她拽著，"你的"朋友們"都很愛炫耀。上周慈善晚宴，那個鋼琴家就差沒把"我是林晚意的新寵"寫在臉上了。"
    8）
    林晚意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鬆開手，轉身繼續上樓："行啊，既然你這麽關心我的私生活——"
    她走到臥室門口，回頭衝他嫣然一笑："明天晚上有個派對，你跟我一起去。"
    "什麽派對？"
    "我的新歡舊愛聯誼會。"她眨眨眼，"你不是很好奇嗎？給你個機會，近距離觀察。"
    9）
    沈硯站在樓梯口，看著臥室門在她身後關上。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牛奶，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10）
    回到書房，沈硯打開電腦，發現郵箱裏又多了幾封匿名郵件——都是林晚意和不同男人的親密照。他麵無表情地拖進垃圾箱，卻在最後一封停住了。
    照片上的男人很麵生，但背景他很熟悉：他們家後花園的涼亭。
    日期顯示是昨天。
    而他昨天一整天都在博物館開會。
    11）
    沈硯關上電腦，走到書架前，取下林晚意去年送他的古董花瓶。
    他盯著看了很久，然後鬆手。
    "嘩啦——"
    清脆的碎裂聲在深夜格外刺耳。
    12）
    保姆慌慌張張地跑來："先生？怎麽了？"
    "不小心摔了。"沈硯對她笑笑，"別告訴太太。"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林晚意最喜歡的花瓶。
    13）
    深夜，沈硯躺在床上，聽見林晚意在浴室哼歌的聲音。
    他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結婚那天，司儀問他們："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不離不棄嗎？"
    林晚意當時笑得那麽甜："當然。"
    現在想想，她確實沒撒謊——她確實沒打算離開他。
    她隻是沒打算"隻有"他。
    14）
    浴室門開了，林晚意裹著浴巾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他買的香氛味道。
    "還沒睡？"她擦著頭發問。
    沈硯閉上眼睛："馬上。"
    他感覺到床墊下沉，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
    "那個花瓶，"她突然說，"我記得是乾隆年間的？"
    "嗯。"
    "挺貴的。"
    "嗯。"
    林晚意輕笑一聲，關掉了台燈。
    黑暗中，沈硯聽見她說："明天記得把碎片收好，我要用它們做個藝術品。"
    15）
    沈硯睜開眼，看著黑暗中她模糊的輪廓。
    他突然明白了：這場婚姻就是那個花瓶——看似珍貴，實則早就碎了。
    而林晚意，正樂此不疲地把碎片拚成新的形狀。
    16）
    第二天早上，沈硯在餐桌上看到一張燙金請柬：
    「誠邀沈硯先生蒞臨"夏日狂歡"派對」
    落款是林晚意龍飛鳳舞的簽名，旁邊還畫了個愛心。
    他拿起請柬，發現背麵用口紅寫了一行小字：
    「記得穿那套我喜歡的藍色西裝，愛你~」
    沈硯把請柬放回去，喝了口咖啡。
    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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