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站在玄關處，手指搭在門把上，金屬的冰涼觸感透過指尖傳來。他聽見門內傳來一陣笑聲——林晚意特有的那種笑聲，像裹了蜜糖的毒藥，甜得讓人發膩。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客廳裏，林晚意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手裏晃著一杯紅酒。水晶吊燈的光線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她像一幅精心設計的油畫。而她身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那男人穿著和沈硯風格相似的深藍色襯衫，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甚至連發型都刻意模仿了他年輕時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笑容裏帶著討好的諂媚，而沈硯早已忘了該怎麽對林晚意露出真誠的微笑。
    "啊，你回來了。"林晚意懶懶地抬了抬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正好，認識一下，這是小陳。"
    小陳立刻站起身，伸出手，笑容燦爛得刺眼："沈老師好！久仰大名！我一直是您的粉絲！"
    沈硯沒有伸手，隻是冷淡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像x光一樣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然後他看向林晚意，聲音平靜得可怕："這又是哪一出？"
    林晚意晃了晃酒杯，紅酒在杯壁上留下暗紅色的痕跡。她紅唇輕啟，吐出的每個字都像毒蛇的信子："哦，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最近太悶了，找個活潑點的給你當榜樣。"
    小陳立刻接話，語氣熱切得令人作嘔："林姐說您最近心情不好，讓我多陪陪她，順便...學學怎麽讓您開心。"
    沈硯差點笑出聲。
    ——學學怎麽讓我開心？
    ——不如學學怎麽活過今晚。
    他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動作優雅得像在進行某種儀式。深灰色的羊絨外套被精準地掛在衣架上，每一個褶皺都被他撫平。然後他走到沙發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全程沒再看小陳一眼，仿佛對方隻是空氣。
    林晚意似乎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精致的眉頭微微蹙起。她伸出腳尖，輕輕踢了踢小陳的小腿："去，給沈老師倒杯茶。"
    小陳立刻殷勤地起身，像隻訓練有素的寵物狗。沈硯聽見他在廚房裏翻箱倒櫃，顯然連茶葉罐在哪兒都不知道。瓷器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像是在嘲笑這場鬧劇。
    "你從哪兒找來的？"沈硯低聲問，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藝術學院的。"林晚意托著腮，指尖在臉頰上輕輕敲打，"怎麽樣？像不像二十歲的你？"
    沈硯喝了口水，水溫剛好，不燙不涼。他淡淡道："我二十歲時沒這麽蠢。"
    林晚意突然笑出聲，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卻讓人毛骨悚然："可他現在比你聽話多了。"她頓了頓，補充道，"也比你有趣。"
    小陳端著茶回來，茶盤上的杯子微微晃動，茶水險些灑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在沈硯麵前："沈老師，您喝茶。"
    沈硯沒動，隻是抬眼看他。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你知道她為什麽帶你回來嗎？"
    小陳一愣，隨即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臉頰泛起紅暈："林姐說...我很有潛力。"
    沈硯點點頭："嗯，潛力。"他頓了頓，補充道，"當替死鬼的潛力。"
    小陳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的茶盤差點掉落。林晚意"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揉了揉小陳的頭發，動作親昵得像在撫摸一隻寵物："別聽他嚇唬你，沈老師就是愛開玩笑。"
    沈硯站起身，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小陳不自覺地後退半步。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倆："你們慢慢玩，我去書房。"
    "等等。"林晚意叫住他，聲音突然變得甜膩，"今晚小陳住客房，你不介意吧？"
    沈硯頭也不回："客房？我以為你會讓他睡主臥。"
    林晚意的笑聲從背後傳來，帶著勝利的愉悅："沈硯，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沈硯關上書房門，厚重的實木門將一切噪音隔絕在外。他靠在門板上，閉了閉眼。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像是有什麽東西要衝破束縛。
    ——吃醋？
    ——不，他隻是覺得惡心。
    他走到書桌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裏麵放著一遝照片，邊緣已經有些卷曲，顯然經常被人翻看。沈硯麵無表情地一張張翻過，每一張都是林晚意和不同男人的親密照。有在高級餐廳的，有在酒店走廊的，甚至還有在他們家花園裏的。
    最後他停在一張照片上。照片裏，林晚意摟著一個男人的脖子，笑得嫵媚動人。而那個男人，赫然就是此刻坐在客廳裏的"小陳"。照片右下角的日期顯示，這是三個月前拍的。
    沈硯輕輕笑了，笑聲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原來不是新歡，是老相好。
    ——她連刺激他都懶得找新人了。
    他把照片塞回抽屜，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對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電話。
    "喂，老周。"他低聲說，聲音平靜得不像話，"幫我查個人，藝術學院的，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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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老周的聲音透著擔憂："...沈硯，你確定要這麽做？"
    沈硯看著書房門，想象著門外那對男女此刻在做什麽。林晚意可能正靠在小陳身上，用她慣常的手段撩撥著那個年輕人。而小陳，大概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嗯。"沈硯說，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笑，"畢竟，我得學學怎麽當個"合格"的丈夫。"
    掛斷電話後，沈硯走到書架前，從最頂層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書頁間夾著一張照片，是他和林晚意剛結婚時拍的。照片裏的林晚意笑容明媚，眼睛裏仿佛有星星。而現在的她，眼睛裏隻剩下欲望和算計。
    他將照片撕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
    突然，書房門被推開。林晚意倚在門框上，手裏拿著兩杯酒。她今天穿了一條暗紅色的絲質睡裙，襯得肌膚如雪。
    "一個人躲在這裏做什麽？"她走進來，將其中一杯酒放在沈硯麵前，"喝一杯？"
    沈硯沒動，隻是看著她："你的小寵物呢？"
    "打發走了。"林晚意聳聳肩，"沒意思，太容易上鉤了。"她湊近沈硯，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朵，"還是你比較有趣，怎麽都馴不服。"
    沈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胸口的怒火。
    "你到底想要什麽？"他問，聲音嘶啞。
    林晚意歪著頭，像在思考一個有趣的問題："我想要你求我。"她用手指描繪著沈硯的唇形，"想要你像條狗一樣趴在我腳邊，說"求你別離開我"。"
    沈硯突然笑了，笑容裏帶著幾分瘋狂："那你可能要等一輩子了。"
    林晚意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找到了新玩具："那我們拭目以待。"
    她轉身離開時，睡裙的裙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沈硯盯著她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場婚姻早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牢籠，而林晚意，既是獄卒又是劊子手。
    他拿起手機，給老周發了條短信："加快調查進度，我加錢。"
    窗外，夜色如墨。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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