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坐在書房的紅木書桌前，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本黑色真皮筆記本的燙金邊角。窗外雨聲淅瀝，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水霧中。他特意選了這樣一個陰沉的下午，仿佛連天氣都在配合他即將要做的事情。
    鋼筆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在靜謐的書房裏格外清晰。沈硯的字跡一如既往地工整，就像他鑒定古董時記錄的檔案一樣一絲不苟。
    「7月12日，凱悅酒店，1808房，下午305進入，512離開。期間客房服務送過一次香檳。」
    「7月15日，紫荊會所地下停車場，車牌京a·x8888，淩晨123離開。車窗未完全關閉，可見副駕駛有人整理衣領。」
    「7月18日，慈善晚宴後，與趙明遠董事在vip休息室獨處47分鍾。出來時她的耳環少了一隻，口紅需要補妝——看來趙董體力不錯。」
    寫到最後一句時，沈硯的筆尖微微一頓，嘴角浮現出一絲自嘲的冷笑。他合上筆記本，食指輕輕敲擊著封麵，像是在思考什麽。書桌上的台燈將他的側臉映照得半明半暗，鏡片後的眼神晦暗不明。
    "記這麽認真，是想出版《林晚意情史大全》？"
    林晚意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著她特有的那種慵懶又危險的語調。沈硯沒有回頭，隻是繼續用指尖描摹著筆記本的紋路。他能聞到她身上新換的香水味——不是早晨出門時的那款，而是更濃鬱、更誘惑的香氣。
    "萬一哪天你老年癡呆了，我好幫你回憶。"沈硯平靜地回應，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幾不可聞，但沈硯能感覺到她在靠近。她的影子先一步落在了書桌上，修長的輪廓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真貼心。"林晚意伸手去拿那本筆記本，塗著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沈硯沒有阻攔，任由她將本子抽走。
    林晚意隨意地翻動著筆記本，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你就這點本事？把這些發到網上讓大家評評理？"她歪著頭看他，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要不要我幫你聯係出版社？說不定能成暢銷書呢。"
    沈硯這才轉過身，仰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妻子。他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連一絲漣漪都沒有。"不，我隻是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會玩膩這個遊戲。"
    "膩？"林晚意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紅唇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沈硯，你搞錯了。我玩得越開心，就越不會放你走。"她俯下身，帶著那股新換的香水味逼近他，"你以為記下這些就能威脅我？"
    沈硯輕輕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冷光。"我沒想威脅你。"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突然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我隻是想學學你。"
    林晚意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哦？我們清高的沈教授終於開竅了？準備出去找點樂子？"
    "不。"沈硯的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我準備讓你也嚐嚐，被人當玩具的滋味。"
    書房裏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林晚意愣了一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淚花。"好啊！那我等著！"她伸手拍了拍沈硯的臉頰，動作親昵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看看是你先瘋，還是我先玩膩你。"
    沈硯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今晚的菜單："賭什麽？"
    林晚意眯起眼睛，像一隻盯上獵物的貓科動物。她湊近沈硯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廓上："賭你的一輩子。"
    "成交。"沈硯的聲音依然平靜。
    林晚意直起身，轉身向門口走去。這次她的高跟鞋故意踩得很響，像是在強調她的存在感。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回頭，紅唇輕啟："對了，今晚我不回來吃飯。趙董約我去試他新買的遊艇。"
    沈硯點點頭，臉上依然掛著那副溫和的表情："記得帶外套，海上風大。"
    門關上的聲音在書房裏回蕩。沈硯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突然輕笑出聲。"互相折磨？"他自言自語道，"挺好。"
    他走回書桌前，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牛皮紙袋。裏麵整齊地放著各種照片和文件——酒店監控的截圖、銀行轉賬記錄、甚至還有幾個小型錄音設備。沈硯小心地將今天的記錄也放進去，然後重新鎖好抽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沈硯站在窗前，望著遠處模糊的城市輪廓。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鏡片後的眼神終於泄露出一絲真實的情緒——那是一種冷靜的瘋狂，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在等待反擊的時機。
    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沈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博物館的同事。他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和有禮："喂，李教授？對，那個明代的青花瓷鑒定報告我已經寫好了..."
    通話結束後，沈硯看了看時間。他換上一件深灰色的風衣，拿起玄關處的黑傘。出門前，他的目光在客廳的結婚照上停留了一秒。照片裏的林晚意笑靨如花，而他站在她身邊，表情溫和得體——完美的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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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中的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沈硯撐著傘，不緊不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他的目的地是一家偏僻的咖啡館，那裏有他約好要見的人。
    推開咖啡館的門，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角落裏，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抬起頭，衝他點了點頭。沈硯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東西帶來了嗎？"沈硯壓低聲音問道。
    男人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袋推過來。"都在這裏了。林氏集團最近三年的財務異常，還有幾個關聯公司的實際控製人資料。"
    沈硯接過文件袋，沒有立即打開。"確定不會被她發現？"
    "放心，我做事很幹淨。"男人喝了口咖啡，"不過沈教授，我很好奇，你收集這些打算做什麽？"
    沈硯微微一笑，鏡片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隻是做個盡職調查而已。"他輕聲說，"畢竟，我也該了解一下我妻子的商業帝國，不是嗎？"
    離開咖啡館時，雨已經小了很多。沈硯沒有立即回家，而是繞道去了河邊。他站在欄杆邊，看著渾濁的河水奔流不息。手中的文件袋被雨水打濕了一角，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林晚意的消息：「臨時決定在遊艇上過夜，不用等我了。記得給陽台的花澆水，你上次差點把它們都養死了。」
    沈硯看著這條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回複道：「好的，注意安全。需要我明天早上接你嗎？」
    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回複：「不用，趙董會送我。對了，周末我媽生日，別忘了準備禮物。要那款限量版的翡翠手鐲，我已經和店裏說好了，你去付錢就行。」
    「知道了。」沈硯簡短地回複。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繼續望著河水發呆。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但沈硯卻覺得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他想起剛才在咖啡館看到的資料，那些複雜的資金流向，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交易...林晚意的商業帝國遠比他想象的要龐大，也比他想象的要危險。
    但這反而讓他感到一種奇異的興奮。就像在鑒定一件珍貴的古董時，發現它可能是個贗品的那種興奮。隻不過這次，他要鑒定的不是古董，而是一段婚姻，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
    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沈硯打開燈，空蕩蕩的豪宅顯得格外冷清。他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映照出他疲憊的麵容。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沈硯皺了皺眉，這個時間會有誰來？透過貓眼，他看到快遞員站在門外。
    "沈硯先生的快遞。"
    沈硯簽收後，發現是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小包裹。他謹慎地拆開，裏麵是一個u盤和一張紙條：「你會需要這個。——k」
    書房裏，沈硯將u盤插入電腦。裏麵隻有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後，畫麵顯示的是一個酒店的走廊。很快，林晚意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裏，她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走進房間——但不是趙董，而是一個沈硯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
    視頻的日期顯示是昨天。
    沈硯關掉視頻，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空蕩的書房裏顯得格外詭異。"真是...精彩。"他自言自語道。
    他打開抽屜，取出那本黑色筆記本，在新的一頁上寫道：
    「7月22日，四季酒店，新獵物出現。看來趙董已經不能滿足她了。」
    寫完這句話，沈硯合上筆記本，端起已經有些涼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卻讓他感到一絲難得的痛快。
    窗外，雨又開始下了。沈硯站在窗前，看著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他的倒影與雨痕重疊在一起，顯得扭曲而模糊。
    "互相折磨..."他輕聲重複著這句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那就看看，最後是誰先受不了。"
    他轉身回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仔細研究今天收到的那些文件。台燈的光線將他的身影投射在牆上，像一個正在策劃什麽的陰謀家。
    雨聲漸大，掩蓋了鍵盤敲擊的聲音。在這個雨夜裏，沈硯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逃不掉，那就把這場遊戲玩到極致。畢竟，要論耐心和細心，他這個古董鑒定專家可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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