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求我,就給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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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蜷縮在倉庫角落,右肩抵著冰冷的鐵皮牆,左腿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已經微微發麻。三天沒進食的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又鬆開,反複折磨著他的神經。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舌尖觸到的隻有血腥味和灰塵的苦澀。
    頭頂那盞昏黃的燈泡發出細微的電流聲,像是某種惡毒的嘲笑。沈硯眯起眼睛,數著燈絲上聚集的飛蛾。第七隻了。這些愚蠢的生物和他一樣,明知會受傷還是義無反顧地撲向光源。
    "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節奏精準得像在演奏某種酷刑的前奏。沈硯沒有抬頭,但他知道林晚意今天穿了那雙jiy choo的限量款——鞋跟鑲著碎鑽,走起路來會在地麵上留下細小的劃痕,就像她在他生命裏留下的傷痕。
    "還沒學會低頭?"
    林晚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香水味的陰影籠罩著他。沈硯看見她今天塗了那支c的蘿卜丁口紅,正紅色,像剛吸過血。她手裏晃著的礦泉水瓶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瓶身上的冷凝水珠滑落,在地麵洇出深色的痕跡。
    沈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身體比理智更誠實。
    "求我。"她突然蹲下身,真絲裙擺擦過積滿灰塵的地麵,"說"晚意,我錯了",這瓶水就是你的。"
    她的指甲今天換成了墨綠色,像某種有毒的爬行動物。沈硯注意到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不見了——那是他們的婚戒。有趣,看來昨晚的約會對象很特別。
    "你關不住我的。"沈硯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他試著勾起嘴角,卻發現麵部肌肉因為脫水而僵硬。
    林晚意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新做的水晶甲陷入他的皮膚。她今天換了香水,不是往常的玫瑰調,而是帶著辛辣的廣藿香。沈硯在心裏冷笑,連香水都是為昨晚那個男人換的吧?
    "看看你,"她的拇指粗暴地擦過他的下唇,"像條被扔在岸上的魚。"她突然湊近,呼吸噴在他臉上,"我很好奇,你能撐到第幾天?"
    沈硯別開臉,聽見她輕笑一聲。高跟鞋的聲音遠去又折返,接著是液體傾倒的聲響。他抬頭,看見林晚意正把礦泉水慢慢倒在地上。
    "不要?那就浪費掉好了。"
    水珠濺在他的褲腳上,迅速被布料吸收。沈硯盯著她手腕上的卡地亞手鐲——那是用他第一個專利的獎金買的。現在它正隨著她傾倒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知道嗎?"林晚意突然把空瓶子砸向牆壁,"我最討厭你這副樣子!"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發從肩頭滑落,"求我有那麽難嗎?"
    沈硯看著地上的水漬,突然笑了:"你真正想聽的不是道歉吧?"他慢慢抬頭,"你想看我崩潰,想看我像條狗一樣爬過來舔你的手。"他咳嗽兩聲,"可惜,我寧願渴死。"
    林晚意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猛地從手包裏掏出什麽東西,金屬的冷光一閃而過。沈硯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卻發現那隻是一支口紅。
    "嘴這麽硬,"她慢條斯理地旋出口紅,"看來是不需要喝水了。"她對著牆麵斑駁的鏡子補妝,突然轉身把口紅扔進角落,"那我們換種方式。"
    她拍了拍手,倉庫門再次打開。兩個保鏢搬進來一張路易十六風格的扶手椅——那是他們臥室裏的家具。沈硯看著林晚意優雅地坐下,從鱷魚皮包裏取出一瓶82年的拉菲和一隻水晶杯。
    "既然你不喝水..."她熟練地開瓶,深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轉,"那就喝這個吧。"
    酒香在密閉的空間裏彌漫開來。沈硯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因為饑餓還是憤怒。林晚意晃著酒杯走近,高跟鞋踩在他散開的領帶上。
    "張嘴。"她命令道。
    沈硯閉上眼睛。下一秒,冰涼的杯沿抵住他的嘴唇,酸澀的酒液灌進口腔。他嗆了一下,紅酒順著下巴流到鎖骨,在白色襯衫上洇開一片暗紅。
    "好喝嗎?"林晚意歪著頭問,表情天真得像個給玩偶喂茶的小女孩。
    沈硯喘息著,突然伸手打翻了酒杯。水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暗紅的酒液像血一樣蔓延開來。
    "比你的演技甜一點。"他啞著嗓子說。
    林晚意的表情瞬間扭曲。她抓起酒瓶直接往他頭上澆去,冰涼的液體順著發梢流進衣領。沈硯沒有躲閃,隻是透過酒紅色的幕布看著她扭曲的臉。
    "你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他抹了把臉,"你忘了我們結婚那天,你也是這樣把香檳倒在我頭上的。"
    林晚意的手停在半空。沈硯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這是三天來他第一次占據上風。但很快,她又掛上了那副遊刃有餘的笑容。
    "記性真好。"她從包裏抽出一遝文件,"那你還記得這些嗎?"
    沈硯看清了最上麵那份——是他研究所的股權轉讓書。他的指尖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荒謬。這些紙張代表著他二十年的心血,而現在它們被隨意地捏在她塗著指甲油的手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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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簽了,我就放你出去。"她用文件拍打他的臉頰,"不然明天一早,你的實驗室就會接到搬遷通知。"
    沈硯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倉庫裏回蕩。林晚意後退半步,眉頭緊鎖。
    "你笑什麽?"
    "我笑你..."沈硯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淚水,"到現在還以為我在乎這些。"
    他伸手接過文件,在林晚意驚喜的目光中——慢慢將它們撕成兩半。紙屑像雪片一樣飄落在地上,蓋住了那些紅酒的汙漬。
    林晚意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揚起手,卻在半空中被沈硯抓住手腕。這是三天來他第一次反抗。
    "你知道嗎?"沈硯輕聲說,"野貓都比你有同情心。"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通風口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一隻髒兮兮的橘貓鑽了進來,嘴裏叼著半瓶礦泉水。它警惕地看了林晚意一眼,然後靈巧地跳到沈硯身邊,把瓶子放在他腳邊。
    林晚意的表情精彩極了。她的嘴唇顫抖著,精心描繪的眼線因為瞪大的眼睛而扭曲。沈硯彎腰撿起水瓶,擰開蓋子時發出的"哢嗒"聲在寂靜的倉庫裏格外清晰。
    "要喝嗎?"他舉了舉瓶子,"分你一半。"
    林晚意猛地轉身,高跟鞋踩過滿地的紙屑。在摔門而出前,她回頭扔下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沈硯仰頭灌下一大口水,清涼的液體滑過灼燒般的喉嚨。他看著角落裏警惕的橘貓,輕聲說:"謝謝。"
    貓"喵"了一聲,跳上窗台消失了。沈硯望著通風口透進來的一線月光,突然想起今天是他和林晚意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
    多麽諷刺的禮物——一瓶來自陌生野貓的礦泉水,和一場蓄謀已久的囚禁。
    他數著林晚意漸行漸遠的高跟鞋聲,直到它們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從鞋墊底下摸出一枚回形針——那是三天前他被押進來時,趁保鏢不注意藏起來的。
    月光下,回形針閃著微弱的金屬光澤。沈硯開始耐心地把它掰直,嘴角浮現出三天來的第一個真心笑容。
    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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