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花店的地板上，蘇婷翹著二郎腿坐在櫃台後麵，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突然，她的目光鎖定在屏幕上一個男團偶像的造型上——五顏六色的小辮子，閃亮的發飾，配上那張精致的臉，簡直潮到爆炸。
    她猛地抬頭，視線落在正在角落安靜修剪花枝的沈藝身上。
    黑發微卷，劉海隨意地搭在額前，配上那副永遠波瀾不驚的表情，活像個從民國穿越來的老學究。
    “傻子！”她啪地合上手機，一躍而起，“過來！”
    沈藝抬起頭，手裏還捏著一枝半凋的玫瑰：“？”
    “你，過來，坐下。”蘇婷拍了拍麵前的椅子，笑得像隻準備惡作劇的貓。
    沈藝遲疑了一秒，還是放下剪刀走了過來，慢吞吞地坐下：“有事？”
    蘇婷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彩色橡皮筋，嘩啦一聲攤在桌上：“今天，我要改造你。”
    沈藝低頭看了看那些橡皮筋，又抬頭看了看蘇婷閃閃發亮的眼睛，緩緩道：“我的頭發……不是實驗品。”
    “錯！”蘇婷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從今天起，它就是我的藝術品！”
    正在裏屋整理賬本的蘇晴聽到動靜，探頭看了一眼，頓時僵在門口。
    “你們……在幹什麽？”
    “姐！我要給傻子紮辮子！”蘇婷興奮地揮舞著梳子，“他這發型太老氣了，簡直辱沒我們花店的時尚水準！”
    沈藝轉頭看向蘇晴，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求助意味。
    蘇晴抿了抿唇，低頭繼續翻賬本：“……別太過分。”
    “放心！”蘇婷已經一把抓起沈藝的一撮頭發，“我手藝好著呢！”
    沈藝：“……”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像隻被抓住後頸的貓，乖乖坐直了身子。
    【2】
    十分鍾後。
    沈藝的頭上已經多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一個粉色橡皮筋紮在左邊，一個藍色橡皮筋綁在右邊，還有一個熒光綠的可憐巴巴地掛在後腦勺，活像被台風刮過的稻草堆。
    “完美！”蘇婷後退兩步，欣賞自己的傑作，“這才有點現代人的樣子嘛！”
    沈藝抬手摸了摸腦袋上的“新造型”，表情微妙：“這就是……潮流？”
    “當然！”蘇婷掏出手機，哢嚓拍了一張，“看！多可愛！”
    沈藝瞥了一眼屏幕裏的自己——頭發被扯得亂七八糟，幾撮呆毛倔強地翹著，配上他那張常年淡定的臉，活像個被惡作劇的大學教授。
    “……可愛？”他遲疑地問。
    “超——可——愛！”蘇婷捧著他的臉揉了兩下，“以後你就這樣出門，保證迷倒一片小姑娘！”
    沈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那蘇晴會覺得可愛嗎？”
    蘇婷的手頓住了。
    蘇晴正在修剪玫瑰刺，聞言剪刀“哢嚓”一聲，剪掉了一朵完好的花頭。
    “……”
    空氣突然安靜。
    蘇婷眯起眼睛，慢慢轉頭看向姐姐：“……姐？”
    蘇晴麵不改色地扔掉剪壞的花：“手滑。”
    沈藝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尖上，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
    【3】
    又過了二十分鍾。
    沈藝的腦袋已經變成了橡皮筋的展覽現場——六個小辮子，七種顏色，還有蘇婷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亮片發夾，強行別在他耳邊。最離譜的是，她甚至用口紅在他額頭上畫了個小小的愛心。
    “現在你是我們花店的招牌了！”蘇婷得意地拍拍手，“站起來走兩步！”
    沈藝長歎一口氣，放下手裏的古籍修複工具，緩緩起身。
    ——然後頂著一頭五彩斑斕的辮子，麵無表情地走向花店門口。
    蘇晴終於忍不住，低頭假裝整理櫃台，肩膀微微發抖。
    沈藝在門口站定，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新發型”上，亮片閃閃發光，像個行走的迪斯科球。
    路過的買菜大媽停下腳步，瞪大眼睛：“哎喲，小夥子……挺時尚啊？”
    沈藝淡定點頭：“謝謝，是我妹妹的傑作。”
    大媽豎起大拇指：“年輕就是好！”
    幾個放學經過的中學生捂著嘴偷笑，其中一個大膽的女生舉起手機：“帥哥，能合影嗎？”
    沈藝還沒回答，蘇婷就一個箭步衝過來，擋在他麵前：“不行！這是限量版造型，拍照收費！”
    女生們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蘇晴從櫃台後麵探出頭，正好對上沈藝的目光。
    他頂著滑稽的發型，眼神卻安靜而專注，仿佛在問：“你喜歡嗎？”
    蘇晴迅速低頭，假裝被灰塵迷了眼。
    【4】
    下午三點，花店來了個熟客，是個常買花送女朋友的it男。
    他一進門就愣住了，盯著沈藝的腦袋：“沈、沈哥……新造型？”
    沈藝麵不改色：“嗯，限量版。”
    it男敬畏地點頭：“果然藝術家就是不一樣……”
    蘇婷在旁邊憋笑憋到內傷，蘇晴則全程背對著他們整理花架，肩膀可疑地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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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t男挑完花，突然小聲問沈藝：“那個……沈哥，能不能教我怎麽哄女朋友？她總嫌我太直男。”
    沈藝思考了兩秒，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小辮子：“首先，你要學會接受改造。”
    it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要改變自己！”
    沈藝：“不，是要找個愛折騰你的女朋友。”
    it男：“……”
    蘇婷爆笑出聲，蘇晴終於忍不住，轉身快步走向後屋，關門時傳來一聲清晰的“噗”。
    【5】
    傍晚時分，夕陽把花店染成橘紅色。蘇婷終於玩夠了，大發慈悲地宣布：“好了！可以拆掉了！”
    沈藝如釋重負，剛要伸手，蘇婷卻攔住他：“等等！讓姐來拆！”
    蘇晴正在泡茶，聞言手一抖，熱水灑了出來：“……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手最巧啊！”蘇婷理直氣壯，“萬一扯疼了傻子怎麽辦？”
    沈藝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頭頂著小辮子，像個等待解救的公主。
    蘇晴深吸一口氣，放下茶杯，慢慢走過來。
    “坐下。”她低聲說。
    沈藝乖乖坐好。
    蘇晴站在他身後，手指輕輕碰了碰那些橡皮筋。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弄疼他，又像是怕碰碎什麽。
    沈藝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拂過自己的發梢，溫熱而柔軟。
    “疼嗎？”她問。
    “不疼。”他說。
    蘇婷趴在櫃台上看著他們，突然不說話了。
    房間裏隻剩下橡皮筋被輕輕解開的細微聲響，和三個人的呼吸聲。
    【6】
    拆到最後一個粉色橡皮筋時，蘇晴的手指不小心勾住了沈藝的一縷頭發。
    “嘶……”他微微皺眉。
    “對不起！”蘇晴慌忙鬆手，指尖卻被他輕輕握住。
    “沒關係。”沈藝說，聲音很輕，“……謝謝你。”
    蘇晴愣住了。
    蘇婷突然大聲咳嗽：“咳咳！我還在呢！”
    沈藝鬆開手，蘇晴迅速退後兩步，耳朵紅得像是被晚霞染過。
    蘇婷跳過來，一把摟住沈藝的脖子：“傻子！明天我給你燙個爆炸頭怎麽樣？”
    沈藝整理著自己終於獲得自由的頭發，平靜地說：“不如先學會怎麽用梳子。”
    蘇婷：“？？？”
    蘇晴終於笑出了聲。
    窗外，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幅荒誕又溫暖的剪影畫。
    【番外小劇場】
    深夜的花店
    所有人都睡著後，沈藝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小木盒。
    裏麵整整齊齊地放著：
    粉色橡皮筋x1
    藍色橡皮筋x1
    熒光綠橡皮筋x1
    亮片發夾x1
    他在燈下端詳了一會兒，輕輕蓋上盒子，放回了抽屜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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