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災難性的寫作邀請】
    花店後院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沈藝正專注地修剪著一束玫瑰的刺。他的手很穩，剪刀開合間帶著某種韻律感，像是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
    突然——
    "砰！"
    後門被一腳踹開，蘇婷像陣紅色旋風般衝了進來，火紅的發梢還沾著街邊小攤的油炸味。她手裏揮舞著一張熒光粉的信紙，那顏色刺眼得讓沈藝不自覺地眯了眯眼。
    "傻子！給我寫情書！"
    剪刀"哢嚓"一聲，一朵半開的玫瑰應聲而落。沈藝緩緩抬頭，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識字。"
    "我字醜！"蘇婷理直氣壯地宣布，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動作之大直接撞翻了水杯。沈藝眼疾手快地搶救了桌上的花材，但代價是他的褲腿濕了大半。
    "而且你一看就是文化人！"她補充道，手指不客氣地戳著他的胸口，"寫不寫？不寫我今晚就睡你床上！"
    沈藝沉默了兩秒，這短暫的時間裏他的表情經曆了從困惑到認命的完整轉變。他放下剪刀，用沾著玫瑰汁液的手指將濕漉漉的褲腿從腿上撥開："給誰？"
    "給你啊！不然給誰？！"
    沈藝緩緩眨了眨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又在發什麽瘋"。蘇婷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拍在桌上。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
    『沈藝收
    ——你未來女朋友 蘇婷』
    沈藝盯著這張堪比綁架勒索信的紙條看了三秒，然後像處理危險物品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好，塞回蘇婷手裏："這不是情書，這是恐嚇信。"
    "少廢話！"蘇婷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剪刀都跳了起來，"我要那種...讓人看了腿軟臉紅心跳加速的！文藝點的！但也不能太酸，要又甜又酷，最好帶點古風，顯得我有文化！"
    沈藝深吸一口氣，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是提前為自己默哀："你不如直接給我一刀。"
    "寫不寫？！"蘇婷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力道大得讓他不得不微微前傾。他們鼻尖幾乎相碰，沈藝能聞到她身上混合著機油和草莓味洗發水的古怪氣息。
    三秒鍾的僵持後，沈藝歎了口氣，伸出手："筆。"
    【2. 災難性的創作過程】
    蘇婷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掏出一支鑲滿水鑽的圓珠筆——那支筆閃亮得能讓太陽羞愧。沈藝接過筆時，臉上的表情像是握住了什麽危險的生化武器。
    "快點寫！"蘇婷拖過椅子緊貼著他坐下，膝蓋不安分地撞著他的腿，"我要那種讓人一看就想親我的！"
    沈藝的手指在紙上懸停了片刻，然後落下第一行字：
    『卿如皓月...』
    蘇婷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這什麽玩意兒？！誰要"皓月"啊！我要的是"寶貝你好辣"那種！"
    沈藝麵無表情地抬頭："你不是要文藝？"
    "文藝不等於古人詐屍！"蘇婷搶過筆，在紙上畫了個巨大的叉，"重寫！要現代！要直球！要讓人看了想撲倒我！"
    沈藝閉了閉眼，像是在忍耐著什麽，然後重新落筆：
    『你的眼睛像星星...』
    "太土。"
    『你是我生命裏的光...』
    "太肉麻。"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太純愛，不夠刺激。"
    沈藝放下筆，冷靜地問："你到底是要情書，還是小黃文？"
    蘇婷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最好是兩者結合。"
    沈藝："..."
    他沉默了三秒，突然提筆唰唰寫下一行字，然後遞給蘇婷。蘇婷低頭一看：
    『今晚來我房間，我教你認星星。
    ——沈藝』
    她的臉"騰"地紅了，手指不自覺地卷著發尾："這、這還行..."
    沈藝淡定補充："天文圖鑒在我書架上。"
    蘇婷："..."
    "沈藝！！！"
    她的怒吼驚飛了窗外的一群麻雀。
    【3. 災難性的最終成品】
    經過兩個小時的拉鋸戰，在蘇婷摔了三支筆、撕了五張紙、並以燒掉他珍藏的《宋代瓷器鑒賞》相威脅後，最終版本的情書終於誕生了：
    『沈藝：
    你長得帥，做飯好吃，打架厲害，還會插花——雖然有時候像個古董成精，但我勉強能忍。
    今晚八點，巷口燒烤攤，我請客。
    不來我就把你珍藏的那本《宋代瓷器鑒賞》燒了。
    ——蘇婷』
    沈藝看完，給出了專業點評："三分威脅，兩分勒索，五分像綁匪勒索信。"
    蘇婷得意洋洋地把信紙折成心形："這叫個人風格！"
    就在她要把情書塞進信封時，突然發現背麵還有一行極小極淡的字，像是沈藝無意識寫下的——
    『...而我是沉默的灰。』
    蘇婷皺起眉，剛要發問，沈藝已經迅速起身去整理花架，背影僵硬得像是刻意避開她的視線。她撇撇嘴，最終什麽也沒問，隻是把情書用力拍進他外套口袋："記得看！敢弄丟我就把你種進花盆當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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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藝背對著她，聲音平靜："嗯。"
    蘇婷蹦蹦跳跳地走了，沒看見他的指尖輕輕摩挲過那行小字，又迅速用指腹將它抹去，像擦掉一個不該存在的念頭。
    【4. 災難性的約會】
    當晚七點五十分，蘇婷坐在燒烤攤最顯眼的位置。她換了條新裙子，頭發仔細地紮成高馬尾，甚至還塗了點唇彩——雖然半小時後就被她吃烤串時蹭掉了大半。
    八點整，沈藝沒來。
    八點十五分，她開始頻繁看手機。
    八點三十分，她憤怒地戳著已經涼透的烤串。
    九點整，她殺氣騰騰地衝回花店，發現沈藝正坐在後院的小板凳上，麵前攤著那本《宋代瓷器鑒賞》，旁邊放著一盤烤串——已經冷得凝出一層白色的油脂。
    "你放我鴿子？！"蘇婷的聲音高了八度。
    沈藝抬頭，表情平靜得令人發指："你寫"今晚八點"，但沒寫哪年今晚。"
    蘇婷："..."
    她抄起牆角的掃把就追了上去："我今天非要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沈藝敏捷地躲過第一擊，那本珍貴的古籍被他順手塞進了懷裏。他們在狹小的後院上演了一場滑稽的追逐戰，打翻了三盆多肉，驚醒了隔壁的貓，最後以蘇婷被自己的裙擺絆倒、沈藝不得不接住她告終。
    "放開我！"蘇婷在他懷裏張牙舞爪。
    沈藝歎了口氣，突然從懷裏掏出那本《宋代瓷器鑒賞》："第78頁。"
    蘇婷狐疑地接過書，翻到指定頁碼，發現那裏夾著一張紙條：
    『燒烤油煙傷肺，我買了材料回來做。
    ps：你的唇彩沾到牙齒上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門牙，果然蹭下一抹粉色。再抬頭時，沈藝已經係上圍裙，正在廚房裏處理食材。透過窗戶，她能看見他利落的動作，看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看見他因為熱氣而卷起的袖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
    不知怎麽，她突然就不生氣了。
    【5. 無人知曉的尾聲】
    深夜，蘇晴輕手輕腳地走進後院收拾殘局。她撿起打翻的花盆，整理散落的工具，最後在沈藝常坐的小板凳下發現了一頁被撕下的紙。
    上麵是沈藝工整的字跡，寫著十幾版被否決的情書開頭，最後一行被反複塗改過，但仍能辨認：
    『如果非要寫情書，我想寫給那個總是悄悄幫我留燈的人...』
    蘇晴的手指微微發抖。她抬頭看向二樓，蘇婷的房間還亮著燈，隱約能聽見她大笑著打電話的聲音。而沈藝的窗口一片漆黑，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又在熬夜看書。
    她輕輕將紙片折好，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像藏起一個永遠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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