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災難性的開場】
    花店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門鈴發出垂死般的叮當聲。蘇婷像一陣紅色旋風般卷了進來，火紅的發梢還滴著雨水，藍色機車服上沾滿泥點。她"啪"地把一個絨麵小盒子拍在櫃台上，力道之大讓旁邊插著玫瑰的花瓶都晃了三晃。
    正在修剪花枝的蘇晴手一抖，玫瑰的尖刺毫不留情地紮進食指。
    "嘶——"她輕輕抽氣，下意識把手指含進嘴裏，抬眼就看見妹妹像隻炸毛的貓似的站在沈藝麵前，雙手叉腰，氣勢洶洶。沈藝正蹲在地上整理剛到的花泥，聞言抬起頭，黑發間還沾著片綠葉，看起來像隻茫然的樹懶。
    "傻子，練習一下！"蘇婷一把抓過沈藝的手腕，把那個深藍色絲絨盒子硬塞進他手裏，"單膝跪地，深情款款，說"嫁給我"——立刻！馬上！"
    沈藝低頭看著那個明顯價值不菲的盒子，又抬頭看看蘇婷漲紅的臉，最後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晴。蘇晴假裝沒看見，轉身去拿創可貼，結果碰倒了剛插好的滿天星。
    "現在？"沈藝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遲疑。
    "廢話！"蘇婷一腳踩在旁邊的小板凳上，皮質短靴發出威脅的吱呀聲，"難道等我八十歲骨質疏鬆了你再跪？我怕你把我膝蓋骨磕碎！"
    沈藝歎了口氣，慢吞吞地站起身。他的黑色毛衣上還沾著花泥的痕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要求婚的紳士，倒像是剛被從花圃裏挖出來的園丁。他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屈膝——
    "哢！"
    一聲布料撕裂的脆響回蕩在花店裏。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沈藝的右膝——那裏赫然裂開一道十公分長的口子，露出裏麵印著卡通恐龍的內褲邊緣。
    蘇婷："......"
    蘇晴迅速轉身，肩膀可疑地抖動著，假裝在整理已經整理了三遍的玫瑰。
    "這褲子，"沈藝平靜地說，"是你上周打折買的。"
    "重點是這個嗎？！"蘇婷抓狂地揪住自己的一綹紅發，"繼續！"
    【2. 頂針引發的血案】
    沈藝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另一條褲腿不會遭殃，然後鄭重其事地打開那個精致的戒指盒——
    一枚銀光閃閃的頂針安詳地躺在絲絨襯裏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
    蘇婷的表情從期待變成困惑，再變成震驚，最後定格在暴怒："我、的、戒、指、呢？！"
    蘇晴弱弱地舉起手："那個...上周補你那條破洞牛仔褲的時候..."
    "你用了我的求婚戒指當頂針？！"蘇婷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是用了頂針，"蘇晴小聲糾正，"然後戒指...可能在我縫紉筐裏？"
    沈藝已經捏起那枚頂針，對著窗外的陽光仔細端詳："做工不錯，清晚期的？看這包漿程度..."
    "誰管它是哪個朝代的古董啊！"蘇婷一把搶過頂針，"這是老娘的婚戒替代品！"
    蘇晴輕咳一聲："要不...用易拉罐拉環？我看電影裏都這麽演。"
    沈藝點頭："環保，挺好。鋁製的導熱性也不錯。"
    蘇婷："......"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一把抓過櫃台上的訂書機："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嘴——"
    "繼續練習！"蘇晴趕緊打圓場，把暴走的妹妹按回椅子上，"沈藝，說台詞。"
    【3. 史上最災難的求婚】
    沈藝重新單膝跪地這次小心地避開了裂縫），捏著那枚頂針，清了清嗓子。
    蘇婷立刻正襟危坐，雙手捧心，眼睛眨得像觸電的娃娃。
    "蘇婷女士..."沈藝的聲音低沉悅耳。
    "嗯嗯！"蘇婷瘋狂點頭。
    "你願意..."
    "願意願意！"
    "...把這個頂針還給你姐嗎？她好像要縫扣子。"
    "啪！"蘇晴手裏的剪刀掉在了地上。
    蘇婷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你、再、說、一、遍？"
    沈藝指了指蘇晴的袖口："她的襯衫扣子快掉了。"
    確實，蘇晴的袖口有一顆搖搖欲墜的紐扣。她下意識捂住手腕，耳尖微微發紅。
    蘇婷氣得直接上手揪住沈藝的領子："你是故意的吧？！重來！"
    沈藝被她拽得前傾，本就岌岌可危的膝蓋"刺啦"一聲徹底宣告報廢。他整個人失去平衡，差點撲進蘇婷懷裏。蘇晴下意識伸手想扶，又在半路硬生生拐了個彎，假裝去撿剪刀——結果一頭撞上了花架。
    "嘩啦！"
    剛插好的百合連瓶帶花砸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台！詞！"蘇婷咬牙切齒地拽著沈藝的領子搖晃，"說"嫁給我"！"
    沈藝被她晃得頭暈，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落在正狼狽擦地的蘇晴身上。
    "你願意..."
    蘇晴的背影明顯僵住了。
    "...當我房東嗎？"沈藝說完，又補充道，"下個月房租該交了。"
    蘇婷："......"
    蘇晴頭也沒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漲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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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暗流湧動的午後】
    演練以全麵失敗告終。
    蘇婷氣呼呼地坐在櫃台邊，把蘋果啃得像在啃沈藝的頭。她瞄準三米外的垃圾桶，一個漂亮的拋物線——果核精準命中沈藝的後腦勺。
    沈藝摸了摸頭，撿起果核扔進廚餘垃圾桶，然後走到正在整理花架的蘇晴旁邊，遞給她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
    "手。"他說。
    蘇晴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指她被玫瑰刺紮傷的手指。她下意識把手藏到背後："...沒事。"
    沈藝直接拉過她的手腕，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印著卡通創可貼——上麵居然是小恐龍的圖案，和剛才露出的內褲是一套的。
    蘇婷眯起眼睛："你倆什麽時候這麽默契了？"
    沈藝頭也不抬："上個月你吃薯片劃破嘴，也是我貼的。"
    "那能一樣嗎！我那是工傷！"蘇婷跳起來，"而且為什麽給她的是可愛創可貼，給我的就是藥店最便宜的那種？"
    沈藝熟練地幫蘇晴貼好創可貼："因為這是最後一個。"
    蘇晴看著手指上的小恐龍，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很快抿住嘴，輕聲道："...謝謝。"
    沈藝"嗯"了一聲，轉身去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蘇婷看看姐姐泛紅的耳尖，又看看沈藝專注的側臉，突然抓起另一個蘋果核——
    這次精準命中了蘇晴的後腦勺。
    【5. 刻在頂針裏的秘密】
    傍晚時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花店提前打烊。
    蘇晴在櫃台底下發現了那枚被遺忘的頂針。她拿起來對著燈光仔細端詳，忽然發現內側刻著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芍藥花期，五月十六。"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那是去年她在花店日曆上隨手圈的日子，旁邊潦草地寫著"進貨"。但那天也是她的生日，隻是從沒人記得。
    窗外的雨聲漸大，蘇婷正在裏屋大呼小叫地讓沈藝修漏水的天花板。蘇晴摩挲著那行小字，想起三個月前的一個深夜，她偶然看見沈藝就著台燈在擺弄什麽，當時他迅速收起的銀光...
    "姐！傻子把天花板捅了個更大的洞！"蘇婷的尖叫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晴把頂針放回針線盒最底層，輕輕合上抽屜。轉身時，她看見沈藝站在梯子上，渾身濕透，手裏還拿著那個可笑的恐龍創可貼盒子，正不知所措地看著新出現的水簾洞。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沈藝突然對她做了個口型：
    "修好。"
    不知他說的是天花板，還是別的什麽。
    【6. 暴雨夜的三人行】
    關店後，暴雨越發猛烈。
    "完蛋了，我的機車泡水了！"蘇婷扒著窗戶哀嚎。
    "走回去吧。"沈藝拿出兩把傘，"我送你們。"
    蘇婷立刻搶過那把大傘："我和傻子一把！姐你自己打那把小的！"
    結果剛出門，一陣狂風就把蘇婷的傘骨整個掀翻，紅色長發糊了滿臉。而沈藝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蘇晴身邊，不動聲色地把傘往她那邊傾斜。
    "我的傘！"蘇婷在雨中尖叫。
    "讓你搶大的。"蘇晴小聲嘀咕，卻感覺沈藝的袖子輕輕擦過她的手臂。
    三人以詭異的隊形在雨中前進：蘇婷在最前麵罵罵咧咧地拖著報廢的傘，沈藝和蘇晴共撐一把傘卻保持著微妙距離，而他們的影子在路燈下交疊在一起，親密無間。
    路過一家婚紗店時，蘇婷突然停下，指著櫥窗裏的模特："我要那件！"
    沈藝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注意到蘇晴的目光停留在旁邊一條簡單的珍珠項鏈上。
    "等你找到真戒指再說吧。"蘇晴拉著妹妹繼續往前走。
    沈藝落在最後，回頭看了眼那個櫥窗，雨水模糊了他的表情。
    【7. 深夜的獨白】
    深夜，蘇晴獨自在花店二樓清點賬目。
    樓下傳來細微的響動。她下樓查看，發現沈藝正在修補白天被他跪裂的牛仔褲。
    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格外清晰，手指靈活地穿針引線。蘇晴注意到他用的正是那枚頂針。
    "還沒睡？"沈藝頭也不抬地問。
    "賬對不上。"蘇晴靠在門框上，"少了五十塊。"
    沈藝從口袋裏掏出錢："蘇婷偷拿的，買奶茶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雨聲敲打著窗戶，像某種心照不宣的密碼。
    "今天..."蘇晴猶豫著開口。
    "嗯？"
    "沒什麽。"她轉身要走。
    "芍藥。"
    蘇晴猛地回頭。
    沈藝依然低著頭縫褲子："下個月十六號，會進新的芍藥嗎？"
    蘇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會。"
    "那就好。"沈藝咬斷線頭，"我訂了一整箱。"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見底："就當是...房租？"
    蘇晴想笑，卻感覺眼眶發熱。她匆匆點頭，轉身上樓，沒看見沈藝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和白天那個一模一樣，隻是這次，裏麵靜靜躺著一枚素雅的銀戒。
    窗外，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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