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花店的玻璃窗斜斜地灑進來，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藝站在工作台前，手裏握著一把銀亮的園藝剪刀，正專注地修剪一株向日葵的莖稈。他的動作精準得近乎苛刻，仿佛不是在修剪植物，而是在為某位挑剔的皇室成員準備下午茶的三明治。
    "哢嚓"一聲脆響，花莖應聲而斷。
    "早啊，沈藝。"蘇晴抱著一大捧滿天星推門而入，發梢還掛著晨露，"今天天氣真好，適合——"
    "適合被人監視？適合被眼淚淹死？"沈藝頭也不抬，剪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還是適合被某個"楚楚可憐"的女人用心髒病發作當背景音樂？"
    蘇晴愣在原地，懷裏的滿天星"嘩啦"一聲散落在地。她彎腰去撿，發現有幾枝正好掉在了店貓"胖橘"的食盆裏。那隻橘色的大肥貓抬起頭，用一種"你們人類又在發什麽神經"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繼續埋頭吃它的早餐。
    "你最近是不是看太多諜戰片了？"蘇晴把沾了貓糧的滿天星扔進垃圾桶，順手把胖橘推開一些——這家夥最近又胖了，食盆周圍三寸之內都是它的領地。
    沈藝放下剪刀，眯起眼睛看向街對麵那家新開的"楚楚咖啡館"。陽光下，咖啡館的玻璃窗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像一麵不懷好意的鏡子。
    "不，我隻是突然發現，"沈藝慢條斯理地說，"那位林小姐的"偶發心髒病"比社區廣播站的整點報時還要準時——每次我一靠近門口，她就捂著胸口作西子捧心狀。"
    蘇晴歎了口氣，從櫃台底下拿出掃把開始清理地上的花枝："她隻是身體不好..."
    "是啊，身體不好到能精準計算我出門倒垃圾的時間。"沈藝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上周三，垃圾車來之前兩分鍾，她"恰好"暈倒在垃圾桶旁邊；這周一，我剛拎著垃圾袋走到門口，她又倒了。連垃圾車司機老王都問我："小夥子，這姑娘是不是對廚餘垃圾過敏？""
    蘇晴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趕緊用掃把擋住臉。胖橘被她突然的笑聲嚇了一跳，不滿地"喵"了一聲，甩著尾巴走開了。
    "這不好笑，"沈藝嚴肅地說，但嘴角微微上揚，"我懷疑她在那條巷子裏裝了監控。"
    "或者，"蘇晴努力板起臉，"她隻是碰巧..."
    "碰巧？"沈藝誇張地挑眉，"就像她"碰巧"知道我最討厭喝美式咖啡，卻"碰巧"每次都給我送美式？就像她"碰巧"在我生日那天出現在花店門口，帶著一個寫著"給我最愛的沈藝"的蛋糕？"
    蘇晴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店門上的風鈴突然清脆地響了起來。兩人同時轉頭，看見社區居委會的王大媽拎著菜籃子站在門口。
    "哎喲，小沈啊，"王大媽笑眯眯地說，"我那個外甥女從國外回來了，學藝術的，長得可俊了..."
    沈藝立刻換上營業式微笑："王阿姨，您上次介紹的那位鋼琴老師，上上上次介紹的那位女醫生，還有上上上上次..."
    "這次不一樣！"王大媽拍著胸脯保證，"這姑娘特別文靜，絕對不會像對麵咖啡館那個一樣整天哭哭啼啼的..."
    沈藝和蘇晴交換了一個眼神。
    "您也注意到了？"蘇晴小聲問。
    王大媽神秘兮兮地湊近："整條街誰不知道啊？那姑娘見著小沈就跟見了骨頭的狗似的..."她突然意識到比喻不當，趕緊改口，"我是說，跟向日葵見了太陽似的！"
    沈藝幹笑兩聲，順手從櫃台下拿出一束準備好的康乃馨："王阿姨，這是您訂的花。"
    等王大媽心滿意足地離開後，蘇晴若有所思地看著街對麵："說真的，她為什麽對你這麽執著？"
    沈藝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他低頭擺弄著那盆向日葵，聲音低了幾分："我不知道...但每次看到她，我的後頸就會發涼，就像..."
    "就像什麽？"
    "就像被什麽東西盯上的獵物。"沈藝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後頸。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緊繃的輪廓。
    蘇晴突然覺得有些冷，盡管陽光依然溫暖地灑滿整個花店。
    與此同時，街對麵的"楚楚咖啡館"內，林楚楚——或者說林晚意——正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練習微笑。今天的她穿著一件米色針織衫，看起來柔軟而無害，就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如果忽略她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花店實時監控畫麵的話。
    "沈藝啊沈藝，"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聲細語，"你逃不掉的..."突然，她瞪大眼睛——監控畫麵裏，沈藝正抬頭直視攝像頭的位置，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不可能！"她手一抖，剛泡好的咖啡灑在了價值不菲的裙子上，"他怎麽會..."
    林楚楚迅速調整表情，切換成"病弱美人"模式。她揉了揉眼睛，立刻讓眼眶泛起微紅，又用手指輕輕按壓鼻梁，製造出一種長期受病痛折磨的憔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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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她對著鏡子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內心卻在咆哮：該死，他是不是發現了？不可能！我的演技可是拿過"金馬獎·自我感動版"的！
    她轉身走向咖啡機，決定再泡一杯咖啡送去花店——這次要記得加雙份糖，沈藝喜歡甜的。雖然他現在叫"沈藝"，但口味應該沒變...對吧？
    花店後院，沈藝蹲在牆角，手裏拿著蘇晴的化妝鏡，正對著陽光調整角度。
    "...你在幹什麽？"蘇晴抱著剛收進來的幹毛巾，一臉困惑。
    "科學實驗。"沈藝頭也不回，"我在測試反光信號。"
    "...反光信號？"
    "嗯。"沈藝嚴肅地點頭，"如果她是特工或者吸血鬼，這時候就該拉窗簾了。"
    話音剛落，咖啡館二樓的窗簾"唰"地一聲拉上了。
    蘇晴瞪大眼睛："這...這一定是巧合！"
    沈藝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小本本，在上麵畫了一筆："第七次驗證——每次我用鏡子晃她窗戶，她十秒內必拉簾。結論：這位"楚楚"小姐要麽是吸血鬼，要麽在偷看我們。"
    "或者，"蘇晴無力地辯解，"她隻是覺得陽光太刺眼..."
    沈藝突然湊近，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合著陽光的味道撲麵而來："蘇晴，你信不信？下次我們假裝吵架，她絕對會"恰好"路過勸架。"
    蘇晴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後退半步，假裝整理毛巾來掩飾自己的慌亂："這太荒謬了..."
    "要賭嗎？"沈藝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輸的人請吃一個月的冰淇淋。"
    "...
    好。"
    五分鍾後，花店門口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蘇晴！"沈藝怒氣衝衝地摔下手裏的抹布，"你為什麽要偷偷扔掉我的多肉？！"
    蘇晴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既震驚又委屈："我...我沒有啊？"
    "那為什麽我的"熊童子"不見了？"沈藝指著窗台上空蕩蕩的小花盆，"那可是我養了整整三個月的！"
    "說不定是胖橘..."
    仿佛聽到自己的名字，正在曬太陽的胖橘懶洋洋地抬起頭，給了他們一個"關我屁事"的眼神，又繼續打盹去了。
    就在這時，街對麵的咖啡館門"砰"地一聲打開，林楚楚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來——中途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設，立刻改為"虛弱小跑"，還適時地咳嗽了幾聲。
    "別...別吵架..."她氣喘籲籲地扶住門框，臉頰因為奔跑泛起不自然的紅暈，"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來幫忙整理花盆..."
    沈藝挑眉看向蘇晴，眼神裏寫著"看，我說什麽來著"。
    蘇晴張著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林楚楚見沒人理她，立刻加大攻勢。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嘴唇微微顫抖："你們...是不是討厭我了？"聲音輕得像是隨時會斷線的風箏。
    沈藝微笑著遞上一把掃把："不，我們隻是需要人掃地——既然您這麽"熱心"。"
    林楚楚盯著那把掃把，表情就像看到了前任的骨灰盒。
    夜幕降臨，花店樓上的小房間裏，沈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胖橘蜷在他的腳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不對勁..."沈藝突然坐起身，把胖橘嚇了一跳，"太不對勁了。"
    他摸出手機，在搜索欄輸入"如何判斷自己被病嬌盯上"。第一條搜索結果赫然寫著：如果她連你丟垃圾的時間都記得，快跑。
    沈藝盯著屏幕看了三秒，撥通了蘇晴的電話。
    "喂？"蘇晴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
    "明天開始，"沈藝嚴肅地說，"垃圾你來倒。"
    "...哈？"
    "我懷疑垃圾桶裏裝了gps。"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悶悶的笑聲，像是蘇晴把臉埋進了枕頭裏。
    沈藝掛掉電話，重新躺下。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模糊的光影。胖橘不滿地"喵"了一聲，挪了挪位置，繼續它的美夢。
    而在街對麵的咖啡館二樓，一盞孤燈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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