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蘇晴推開玻璃門，清晨的風鈴聲響得刺耳。她眯起眼睛看向對麵——那家新開的"楚楚咖啡"招牌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像極了她主人那雙永遠含著水光的眼睛。
    "早啊蘇老板！"隔壁水果攤的王嬸熱情招呼，"今天的花新鮮啊？"
    "嗯，剛到的玫瑰。"蘇晴彎腰整理門口的花架，餘光瞥見對麵咖啡館的窗簾微微晃動。
    "哎呦，那個林老板又盯著看呢。"王嬸壓低聲音，"昨兒個她還特意來問我你喜歡吃什麽水果..."
    蘇晴的手頓了一下，一朵玫瑰的刺紮進指腹。她不動聲色地把滲出的血珠抹在綠葉上："王嬸，下回她再問，就說我最愛吃榴蓮。"
    "啊？可你不是最討厭..."
    "對，就告訴她我最愛吃。"蘇晴露出營業式微笑，"要整個的，帶殼的。"
    花店裏的座機突然響起。蘇晴快步走進去，在鈴聲第七次響起時接起電話："晴天花坊，您好。"
    "蘇姐姐~"電話那頭的聲音甜得發膩，"我是楚楚呀。剛才看見你紮到手了，我這裏有創可貼..."
    蘇晴直接掛斷，拔掉電話線。轉身時差點撞上一堵人牆——沈藝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手裏端著兩杯咖啡。
    "對麵送來的。"他麵無表情地說，"說是新品試喝。"
    蘇晴接過杯子，濃鬱的焦糖香氣裏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杏仁味。她挑眉看向沈藝："你覺得呢？"
    沈藝拿起杯子聞了聞，突然轉身走向洗手間。水流聲響起，接著是抽水馬桶的聲音。
    "可惜了。"蘇晴對著空蕩蕩的門口說，"38塊錢一杯呢。"
    她拿起另一杯咖啡，走到後門倒進流浪貓的水碗。那隻胖橘貓湊過來聞了聞，嫌棄地走開了。
    "連貓都不喝..."蘇晴輕笑，隨手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轉身時發現沈藝靠在門框上，正用抹布擦拭手指。
    "今天有什麽安排？"他問。
    "上午有個婚禮花藝，下午..."蘇晴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
    兩人對視一眼。沈藝按下接聽鍵，打開免提。
    "沈藝哥哥~"林楚楚的聲音從聽筒裏飄出來，"我在你們後巷發現一隻受傷的小狗，它一直在發抖..."
    沈藝直接掛斷，關機，取出電池，把手機扔進冰箱冷凍室。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行雲流水。"蘇晴鼓掌，"練過？"
    "本能反應。"沈藝從櫃台下拿出備用機，"下次她再說發現受傷的什麽，我們就報警說有野生動物需要救助。"
    上午十點，婚禮花藝做到一半時，咖啡館的小妹送來一個精致禮盒。
    "我們老板說送給蘇小姐的。"小妹眼神閃躲，"說是...道歉禮物。"
    蘇晴用剪刀挑開緞帶。盒子裏是一件真絲睡裙，領口處繡著"楚楚"二字，吊牌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希望你喜歡我的品味~
    "替我謝謝你們老板。"蘇晴微笑著把睡裙疊好，"告訴她..."
    剪刀寒光一閃，睡裙瞬間變成兩半。
    "...我很喜歡這個創意。"她把碎片裝回盒子，"正好需要抹布。"
    小妹落荒而逃。沈藝從冷櫃後麵轉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微型攝像頭。
    "第幾個了？"蘇晴問。
    "這周第三個。"沈藝把攝像頭扔進粉碎機，"她是不是以為我們瞎？"
    "她以為我們會上演"發現攝像頭後驚慌失措然後抱在一起"的戲碼。"蘇晴調整著新娘捧花的絲帶，"電視劇看多了。"
    中午吃飯時，外賣小哥送來的餐盒裏多了一張手寫卡片：今天的牛排是我親手醃製的哦~愛心~楚楚
    蘇晴把卡片翻過來，背麵用熒光筆寫著：ps.我知道沈藝哥哥喜歡五分熟。
    "她怎麽知道的？"蘇晴皺眉。
    沈藝切牛排的手停住了："上周三中午，你不在，她"偶遇"我吃午餐。"
    "然後？"
    "然後我說我在等人。"沈藝把牛排推給她，"你吃吧，我突然不餓了。"
    下午三點，花店來了位特別的客人——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太太，點名要見沈藝。
    "小夥子..."老太太顫巍巍地抓住沈藝的手，"我孫女特別喜歡你..."
    沈藝還沒來得及抽手，老太太突然一個踉蹌倒在他懷裏。假發掉落的瞬間，露出幾縷熟悉的栗色卷發。
    "林楚楚！"蘇晴一把扯下老太太的皺紋麵具，"你夠了！"
    林楚楚順勢坐在地上，眼淚說來就來："我隻是想看看他...你們為什麽都要欺負我..."
    店外圍觀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沈藝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假發戴在自己頭上。
    "各位。"他指著自己的臉說，"認識一下，這是我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妹妹。"
    人群哄笑而散。林楚楚的眼淚瞬間收住，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沈藝，你比以前有趣多了。"
    "謝謝。"沈藝把假發扔進垃圾桶，"滾。"
    晚上關店時，蘇晴在收銀台發現一張對折的紙條。展開後是林楚楚工整的字跡：
    "明天是我生日，一個人好孤單。可以陪我吃頓飯嗎？就在對麵咖啡館，你們都能看見的地方。求求你了。"
    沈藝湊過來看了一眼："第幾次了？"
    "今年第七次。"蘇晴把紙條扔進碎紙機，"她是不是把每個前男友的生日都過一遍？"
    路燈亮起時，對麵咖啡館的燈牌突然換成粉紅色。"happy birthday"的霓虹閃爍不停，映得整條街都泛著曖昧的光。
    蘇晴拉下卷簾門，轉身對沈藝說："明天休息一天？"
    "嗯。"沈藝鎖好側門，"去爬山？"
    "好啊。"蘇晴笑了，"記得關機。"
    他們並肩走向停車場，身後的霓虹燈突然熄滅。咖啡館二樓的窗簾後，一個身影舉著望遠鏡，直到兩人的車尾燈消失在街角。
    夜風吹起地上的碎紙屑，隱約可見"生日"和"孤單"的字樣。一隻黑貓輕盈地跳過，把它們踩進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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