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推開花店的玻璃門時，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蘇晴從賬本裏抬起頭，看見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站在門口，墨鏡遮住半張臉，手裏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抱歉，我們快打烊了。”蘇晴合上賬本，語氣禮貌但疏離。
    林楚楚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蘇小姐，我能和你談談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碰就會碎。
    沈藝站在花架旁，手裏握著一把剪刀，正修剪著一支玫瑰的刺。他沒有抬頭，但剪刀的哢嚓聲停了一瞬。
    “有什麽事嗎？”蘇晴問。
    林楚楚向前走了兩步，咖啡杯忽然傾斜，深褐色的液體潑灑在賬本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慌亂地掏出紙巾，手忙腳亂地去擦，結果反而把賬本推得更濕。
    蘇晴按住她的手，平靜地說：“沒關係，電子版有備份。”
    沈藝突然開口：“備份在雲盤，密碼是‘蘇婷生日加向日葵’。”
    說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蘇晴和林楚楚同時看向他。
    林楚楚的嘴唇微微發抖，眼眶裏的淚水要掉不掉。“沈藝……你連這個都記得，卻忘了我……”
    蘇晴皺了皺眉，把濕透的賬本推到一旁，站起身。“林小姐，我們去外麵說吧。”
    路燈下，林楚楚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蘇晴站在她對麵，雙手插在圍裙口袋裏，神色平靜。
    “蘇小姐，我真的好羨慕你。”林楚楚的聲音帶著哽咽。
    “羨慕我什麽？”蘇晴笑了笑，“每天搬花盆搬到腰肌勞損？”
    “至少他能安心待在你身邊。”林楚楚抬起淚眼，“而我，連和他說句話都像在犯罪。”
    她突然抓住蘇晴的手，指尖冰涼。“求你了，讓我偶爾來看看他，好不好？我發誓不會打擾你們！”
    蘇晴輕輕抽回手。“林小姐，感情這種事，強求不來的。”
    林楚楚的眼淚瞬間收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就像你不能強求沈藝永遠當個賣花匠。”
    她從名牌包裏拿出一遝照片，甩在蘇晴麵前。“看看他真正的樣子。”
    照片上的沈藝西裝革履，在拍賣會上舉牌，在學術論壇上侃侃而談，眼神銳利得像是另一個人。
    蘇晴翻了幾張，忽然笑了。“p圖技術不錯，但第三張他戴的手表是女款。”
    林楚楚的表情僵了一瞬。“那是我的表！他戴著玩的！”
    花店裏，沈藝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的兩人，無意識地把手裏的向日葵插進了仙人掌盆裏。
    “哇哦，植物界跨物種戀愛？”蘇婷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沈藝回過神，趕緊把花拔出來。“……手滑。”
    蘇婷眯起眼睛，湊近玻璃窗。“我姐和那位林小姐聊什麽呢？該不會在談彩禮吧？”
    沈藝盯著窗外，忽然說：“她沒資格談這個。”
    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蘇婷吹了聲口哨。“哇塞，失憶人士的潛意識發言！”她撞了撞沈藝的肩膀，“說真的，你要是恢複記憶了，會甩了我姐嗎？”
    沈藝的目光落在蘇晴的背影上，沉默了幾秒。“我會先甩自己兩巴掌。”
    路燈下，林楚楚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銀色的指環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你知道他最愛吃藍莓蛋糕嗎？知道他有幽閉恐懼症嗎？”她聲音顫抖，“這枚戒指，本來該戴在他手上的……”
    蘇晴看了一眼，忽然笑出聲。“尺寸不對，他無名指比這粗兩號。”
    林楚楚的表情裂開一道縫。“……這是訂婚戒！那時候他瘦！”
    蘇晴點點頭，語氣平靜。“哦，那他現在胖了真是對不起啊。”她轉身要走。
    林楚楚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聲音壓得極低。“你以為你撿到的是流浪狗？他是狼，遲早要回森林的。”
    下一秒，她突然提高音量，眼淚奪眶而出。“我隻想他幸福啊！”
    街對麵咖啡館的店員們集體鼓掌，有人喊：“卡！這條過了！”
    花店關門後，蘇晴和沈藝默默地整理著貨架。
    “她說你有幽閉恐懼症？”蘇晴狀似無意地問。
    沈藝沒說話，直接拉開儲物櫃的門，整個人鑽了進去，然後砰地一聲關上門。
    三秒後，櫃門被推開，他頂著一頭蜘蛛網鑽出來。“……假的。”
    蘇晴憋著笑。“藍莓蛋糕？”
    “我過敏。”
    “那戒指？”
    “地攤貨，鍍金的。”
    兩人對視一秒，同時笑出聲。
    沈藝忽然收斂了笑容，拿起抹布擦了擦櫃台。“但她說對了一件事。”
    蘇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麽？”
    “我確實該回森林了。”他瞥了她一眼，“畢竟某人的賬本再被我泡壞三次就得破產。”
    蘇晴抓起抹布甩在他臉上。
    沈藝頂著抹布，笑得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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