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玻璃門被風鈴撞得叮當作響，蘇晴頭也不抬地喊了聲“歡迎光臨”，手裏的計算器按得劈裏啪啦響。
    沈藝抱著一盆蔫頭耷腦的綠蘿從後院晃進來，葉片上還沾著水珠。他眯眼看了看外頭毒辣的太陽，又看了看蘇晴麵前那堆攤開的賬本，嘴角一揚。
    “蘇老板，”他慢悠悠地晃到她旁邊，“你這賬算得比和尚念經還認真。”
    蘇晴從賬本裏抬起頭，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她瞪了他一眼，伸手把那盆綠蘿往旁邊推了推，“別擋光。”
    沈藝非但沒走，反而一屁股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長腿一伸，差點踢翻旁邊的水桶。他伸手從她麵前抽了張紙，掃了兩眼，挑眉：“‘林氏咖啡’月度虧損……六位數？”
    蘇晴一把搶回來，冷笑：“是啊，人家虧得比我賺得還多，照樣天天穿新裙子來喝咖啡。”
    沈藝若有所思地點頭，“要麽她家裏有礦，要麽……”
    “她在演。”蘇晴斬釘截鐵。
    沈藝盯著她看了兩秒，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嘶——你幹嘛？！”蘇晴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確認一下你是不是被什麽商業間諜附身了，”沈藝笑眯眯地收回手，“突然這麽精明。”
    蘇晴翻了個白眼，把賬本合上，往旁邊一推。“少貧，幫我個忙。”
    “什麽忙？”
    “今晚跟我去盯梢。”
    夜幕降臨，街角的監控死角處，蘇晴蹲在一叢灌木後頭，舉著手機對準咖啡館的後門。沈藝蹲在她旁邊，手裏拿著一包薯片，哢嚓哢嚓嚼得歡快。
    “說真的，”他壓低聲音，“我們這樣像不像變態跟蹤狂？”
    蘇晴頭也不回，“閉嘴，你薯片聲太大了。”
    沈藝把袋子遞過去，“番茄味的，來點？”
    蘇晴猶豫了一秒，伸手抓了一把。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後門“吱呀”一聲開了。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林楚楚——或者說，此刻的她完全不像白天那個柔弱可憐的“楚楚”。高跟鞋，黑風衣，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快步走向一輛停在暗處的黑色轎車。
    蘇晴的手微微發抖，趕緊按下拍攝鍵。
    沈藝眯起眼睛，“她這打扮……是去搶銀行還是參加葬禮？”
    轎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蘇晴倒吸一口涼氣——周氏集團的太子爺，財經雜誌的常客。
    林楚楚彎腰說了什麽，對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沈藝吹了聲口哨，“哇哦，病嬌小姐的社交圈挺野啊。”
    蘇晴死死盯著那邊，聲音發緊：“周氏、上個月來的那個趙家公子、還有之前在她店裏出現的議員秘書……一個‘普通咖啡館老板’哪來這種人脈？”
    沈藝哢嚓咬碎一片薯片，“也許她是個社牛？”
    蘇晴轉頭瞪他，“社牛會精準勾搭全城頂級富豪？這分明是——”
    “職業選手誤入新手村？”沈藝接話。
    蘇晴抓起地上一顆小石子砸他。
    回到花店二樓，蘇晴把偷拍的照片一張張釘在牆上。沈藝癱在沙發上，啃著一個蘋果，眼神卻時不時飄向那些照片。
    蘇晴指著其中一張，“看，周氏的周凜，趙家的趙明川，還有這個——上次來買花的那個女的，根本不是顧客，是林氏製藥的高管！”
    沈藝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目光卻落在照片角落——林楚楚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很淺的戒痕。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手無名指。
    蘇晴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還在分析：“她根本不是林楚楚，她肯定——”
    “不是什麽普通人。”沈藝接話，聲音有些飄。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
    窗外，對麵咖啡館的霓虹燈牌閃爍了兩下，熄滅了。
    蘇晴盯著那片突然暗下去的燈光，喉嚨發緊：“……如果她真是什麽不得了的人物，我們這樣偷拍她，會不會明天就被沉進護城河？”
    沈藝笑了，“不會。”
    “為什麽？”
    “護城河早填了，”他咬了口蘋果，汁水濺在指尖，“現在是個網紅打卡地。”
    蘇晴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砸了過去。
    沈藝笑著接住，卻在抱枕落進懷裏的瞬間，表情微微一滯。
    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
    某個雪夜，有人也是這樣，抓起什麽東西砸向他，尖利的聲音刺破耳膜：“你永遠別想逃！”
    他猛地閉了閉眼。
    “喂，”蘇晴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你沒事吧？”
    沈藝睜開眼，笑了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
    “什麽？”
    “這蘋果挺酸的。”
    蘇晴狐疑地看著他，正要說什麽，樓下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像是有人狠狠踹開了花店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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