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後間裏，沈藝正用一塊抹布狠狠地擦拭著一個玻璃杯，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杯子的靈魂都搓出來。蘇晴抱著一大束剛到的向日葵推門進來，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她盯著沈藝的手看了幾秒，眉毛微微挑起。
    "這杯子跟你有仇？"她問，語氣裏帶著點調侃。
    沈藝頭也不抬，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沒有，但它很快就要有了。"
    話音剛落，玻璃杯在他手裏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裂成兩半。
    蘇晴歎了口氣："……這是今天第三個了。"
    沈藝麵無表情地把碎片扔進垃圾桶："杯子質量太差。"
    蘇晴走近幾步，壓低聲音："還是因為……林楚楚？"
    沈藝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陰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麵。
    ——
    時間倒退回前一天下午。
    林楚楚的咖啡館就在花店對麵，裝修風格精致得像是從雜誌上直接剪下來的，連門口的綠植都修剪得一絲不苟，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花店那幾盆歪歪扭扭的多肉。
    沈藝本來隻是去送花，結果一推門就看見林楚楚正拉著蘇晴的手，眼眶微紅，聲音柔軟得像："我真的隻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蘇晴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溫和地回應："他很好，你放心。"
    沈藝站在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花束的包裝紙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林楚楚像是才發現他，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沈藝……"
    他沒應聲，隻是走過去把花放在桌上，轉身就要走。
    林楚楚卻突然"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體直接潑在了蘇晴的裙子上。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楚楚手忙腳亂地抽紙巾，聲音裏帶著哭腔。
    蘇晴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擦擦就好。"
    沈藝突然轉身，聲音冷得像冰："不，有事。"
    咖啡館裏瞬間安靜下來。
    他盯著林楚楚，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你的"不小心"頻率，比彩票中獎還高。"
    林楚楚的眼淚要掉不掉地掛在睫毛上："沈藝，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因為你的演技，"沈藝冷笑，"爛得讓我想退票。"
    蘇晴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努力憋笑。
    ——
    回到花店後間，蘇晴給沈藝倒了杯菊花茶："喝點，降火。"
    沈藝接過來一飲而盡："現在我是憤怒的菊花茶。"
    蘇晴無奈："要不……你去打沙包？"
    "沙包做錯了什麽？"沈藝冷哼，"該被打的是某些人。"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門外傳來高跟鞋的"噠噠"聲。林楚楚正好路過花店，透過玻璃窗看見他們，立刻露出一個溫柔似水的笑容，還輕輕揮了揮手。
    沈藝手裏的杯子又裂了。
    "……我出去透透氣。"他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
    街角的自動售貨機前，沈藝瘋狂地按著按鈕。
    "請投幣。"機器冷冰冰地提醒。
    沈藝掏遍所有口袋，發現沒帶零錢："……"
    "請投幣。"機器再次無情地重複。
    "連你也跟我作對？！"沈藝怒道，抬腳踹了一下售貨機。
    機器沉默了幾秒，突然"哐當"兩聲，掉出兩罐可樂。
    沈藝愣住了："……這算什麽？憤怒的饋贈？"
    不遠處，蘇晴抱著一袋麵粉目睹全程，忍不住扶額歎息。
    ——
    傍晚的花店屋頂，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沈藝坐在邊緣，兩條長腿懸空晃蕩。蘇晴費勁地爬上來，遞給他一罐啤酒。
    "所以，"她喘著氣坐下，"你今天的目標是——氣死自己，還是氣死售貨機？"
    沈藝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我在思考，人類為什麽不能像植物一樣安靜。"
    蘇晴笑了："因為植物不會遇到林楚楚。"
    沈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說得對。"
    兩人碰了碰啤酒罐。遠處，林楚楚的咖啡館招牌亮起霓虹燈，粉紫色的光暈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沈藝眯起眼睛："我有個想法。"
    蘇晴警惕地看著他："別告訴我你要去砸她招牌。"
    "不，"沈藝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要去給她寫個差評——"咖啡太苦，老板戲太多"。"
    蘇晴笑得差點從屋頂滾下去。
    ——
    深夜，沈藝悄悄打開電腦，進入咖啡館的點評頁麵。他認真地打了五星，然後在評論區寫道：
    "服務熱情，老板演技精湛，建議轉行娛樂圈。——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前·幸福人士"
    點擊發送後，他靠在椅背上，感覺胸口的悶氣終於散了一些。
    "憤怒管理，"他自言自語，"滿分。"
    與此同時，咖啡館二樓的臥室裏，林楚楚盯著電腦屏幕，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沈！藝！"
    鼠標被她狠狠摔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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