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的香檳塔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像一座即將引發災難的水晶金字塔。蘇婷站在塔前，眼睛比杯中的氣泡還亮。她已經喝到第四杯了——或者第五杯？反正從她開始把橄欖當成珍珠往領口裏塞的時候，計數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杯敬我姐夫！"她突然高舉酒杯，香檳晃出來灑在身旁投資總監的鱷魚皮鞋上，"敬他......呃......敬他睫毛長得能當牙刷！"
    宴會廳一角，正在和瑞士銀行代表交談的沈藝突然打了個噴嚏。他下意識摸了摸後頸，有種被狙擊手鎖定的微妙預感。
    蘇晴在甜品台前歎了口氣，伸手攔住路過的服務生："麻煩給我妹妹換杯氣泡水，摻點醒酒藥的那種。"
    "不行！"蘇婷不知何時閃現到她身後，下巴擱在她肩上，"姐，我今天要......要真情流露！"她揮了揮拳頭，差點打翻一盤魚子醬，"像電影裏那樣！"
    "你上周看的是什麽電影來著？"蘇晴掰開她黏糊糊的手指。
    "《宿醉3》。"
    "......完了。"
    果然，當沈藝結束談話轉身時，一個粉紅色的人形導彈精準命中了他的胸口。蘇婷像隻樹袋熊般掛在他身上，臉頰貼著他被香檳浸濕的襯衫前襟。
    "姐夫——"她拖長的尾音引來周圍好幾道探究的目光，"你知道我為什麽學金融嗎？"
    沈藝雙手懸在半空，像在拆炸彈般小心翼翼："我們先找個座位......"
    "因為！"蘇婷猛地抬頭，鼻尖差點撞到沈藝的下巴，"我要幫你管錢！管很多很多錢！比姐姐管得更好！"她突然壓低聲音，用自以為隱秘的氣音說："我還會做exce透視表......"
    三步開外，林晚亭的徠卡相機發出愉快的哢嚓聲。她今天穿了身銀灰色套裝，鏡頭像槍管般從香檳塔後方探出來。
    "需要幫助嗎？"她晃了晃相機，"剛拍到一組不錯的連拍，《小姨子的危險告白》係列。"
    沈藝試圖掰開蘇婷箍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卻遭遇了醉酒者特有的超能力——越是掙紮，鎖喉功越精湛。他的領帶漸漸變成上吊繩的造型。
    "鬆手......呼吸......"
    "不鬆！"蘇婷反而摟得更緊，轉頭對林晚亭喊，"你拍好看點！把我......把我p瘦點！"
    宴會廳的燈光突然暗下來，主持人宣布進入頒獎環節。這束救命稻草讓沈藝終於找到機會，半拖半抱地把蘇婷弄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
    "婷婷，喝水。"他遞過玻璃杯的樣子像在喂老虎。
    蘇婷沒接杯子，而是抓住他的手腕："你第一次來花店......穿的是灰襯衫......"她的指尖劃過沈藝的袖扣，"第二顆紐扣鬆了，我偷偷縫好的......"
    沈藝的表情像是突然得知自己中了詛咒。
    "還有去年情人節，"蘇婷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你吃掉了我給姐姐做的巧克力......那是我第一次下廚......"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麽？因為你也喜歡我嗎？"
    沈藝的求生本能終於戰勝了紳士風度。他一個後撤步，卻撞上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香檳推車。
    嘩啦——
    水晶杯破碎的聲音引來全場注目。在這片突然的寂靜中，蘇婷的啜泣聲顯得格外清晰："你寧願摔進香檳裏也不願意回答......"
    林晚亭的鏡頭從人群縫隙中探出，快門聲清脆得像在鼓掌。
    半小時後，女洗手間成了臨時避難所。蘇晴用濕紙巾擦拭妹妹哭花的臉，動作溫柔得像在給受傷的小動物包紮。
    "姐......"蘇婷打了個酒嗝，"我是不是......完蛋了......"
    "從你評價他睫毛的時候就開始完蛋了。"
    "那怎麽辦......"
    蘇晴擰開礦泉水遞過去："先漱口。你剛才親了鱷魚皮鞋先生。"
    "什麽？！"
    "開玩笑的。"蘇晴突然笑了，"不過你確實抱著大堂的羅馬柱唱了半首《愛情買賣》。"
    隔間門被輕輕叩響，林晚亭的聲音飄進來："需要解酒藥還是遺言代筆？"
    "滾。"姐妹倆異口同聲。
    門外傳來輕快的口哨聲，接著是相機調焦的聲響。蘇晴迅速把蘇婷的腦袋按下去，正好躲過從門縫下方伸進來的鏡頭。
    "職業素養真差......"
    "姐，"蘇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說姐夫會不會......"
    "不會。"
    "我還沒說完！"
    "不管是什麽都不會。"蘇晴把妹妹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但明天你得自己去還他的西裝——幹洗費夠買你三個月奶茶了。"
    停車場裏，沈藝正在和領帶搏鬥。那條可憐的絲織物在蘇婷的魔爪下變成了抽象藝術品。
    "需要造型師嗎？"林晚亭靠在奔馳車頭，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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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藝放棄了解救領帶："刪掉照片。"
    "哪張？"她翻看相機屏幕，"《樹袋熊之愛》？《鱷魚淚》？還是《羅馬柱情聖》？"
    "全部。"
    "晚了。"林晚亭晃了晃手機，"蘇晴已經收到精選集了。"
    沈藝的表情讓林晚亭笑出了眼淚。她擦著眼角摸出車鑰匙："上車吧，《落跑新郎》先生，我送你回酒店。"
    "不必。"
    "放心，不收車費。"她拉開車門，"隻要答應我一個小條件。"
    "什麽？"
    林晚亭的鏡頭突然對準他："笑一個，這張叫《劫後餘生》。"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沈藝身後傳來"咚"的一聲——蘇婷從出租車上滾了下來，手裏還抓著半瓶順走的香檳。
    "姐夫！我......我想吐......"
    林晚亭的相機又響了。
    次日清晨，花店二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蘇婷用枕頭把自己埋起來，像隻逃避現實的鴕鳥。
    "殺了我吧......"
    蘇晴拉開冰箱門："先把醒酒湯喝了。"
    "姐......"枕頭下傳來悶悶的聲音，"我以後怎麽麵對姐夫啊......"
    "像往常一樣。"蘇晴把湯碗放在床頭，"隻不過現在他手機裏存著你的表情包了。"
    陽光從窗簾縫隙溜進來，正好照在床頭櫃的拍立得上——照片裏醉醺醺的蘇婷對著鏡頭比耶，背景是沈藝栽進香檳推車的瞬間。
    背麵龍飛鳳舞地寫著：
    「青春真辣。——你們最愛的戰地記者」
    蘇婷把照片翻過來，發現自己的臉被塗上了辣椒醬。
    "林！晚！亭！"
    樓下的風鈴適時響起，某個罪魁禍首的聲音隱約傳來：
    "限量版寫真集預售啦~買一送一，附贈小姨子親筆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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