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萊伊坐在了葛利奇常坐的位置，雖然自打他來醫館開始就沒接待過幾個病人，但基本的流程他還是清楚的。
    “不記得了。”男人冷淡的說道。
    “好奇怪的名字，你看我寫得對嗎？”萊伊把病曆單展示給男人看，姓名那一欄赫然寫著“布吉德勒”。
    “姓名那一欄的話就寫弗蘭德.阿蓋爾。”格雷突然插嘴道。
    “……”
    “你厲害聽你的。”萊伊重新拿了一張病曆單，寫好姓名之後，他的手指隨著視線緩緩向下移動，抬起頭再次詢問。
    “性別？”
    “……”男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半晌他沒好氣的說道。“女。”
    萊伊點點頭，在紙上唰唰兩下寫下了“女”字。
    “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吧…”
    男人額頭的青筋微微突起，他扶著額，出聲斥責著萊伊荒誕的行為。
    隨後，他回過頭，看向帶自己來到醫館的格雷，神色複雜的說道：“我說過，我不需要…咳咳！你的幫助，現在不需要，未來更不需要。”
    “放輕鬆，情緒別這麽激動。”格雷輕聲安撫男人的情緒。
    “隻是填一份虛假的病曆單，情緒至於這麽激動嗎？”萊伊歎了口氣，將紙筆收好。
    “沒辦法，之後就麻煩了。”
    “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布吉德勒這種不帶個人色彩的名字我就是想一天都不見得想的出來。”
    “虛假的病曆單？”
    聽著兩人的對話，男人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他望向格雷，感覺這家夥並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好心。至於那個紅頭發的小鬼，也遠沒有自己昨晚碰見的那個孩子天真善良……
    一丘之貉，這是男人所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評價。
    “放輕鬆，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疑惑，但別擔心，這是在幫你，我以我的騎士道起誓。”格雷左手握拳置於胸前，鄭重的說道。
    看到男人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萊伊決定再添油加醋一把。
    “當然，就算是在害你，憑你自己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麽，現在的你就像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我們宰割。”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表現的敵意會不會重了些？”格雷問道。
    “不會不會，這是讓他直白的明白自己的處境，意識到我們要害他根本沒必要彎彎繞繞。”
    萊伊說完，弗蘭德也順從地點了點頭。
    正如萊伊所言，如果他們想害他，幹淨利落的一刀遠比陰謀詭計省事。
    所以……
    弗蘭德對自己之前的推斷產生了懷疑。
    他們真的是來幫助自己的？把自己帶到醫館來也真的是為了給自己治病？
    “你們……沒有別的想法嗎？”
    “別看我，我隻是個治病的。”萊伊頓了頓，笑著說道。“不過我大概能猜到……”
    “內容就不方便透露了，還是先治病吧。”格雷拍了拍弗蘭德的肩膀，目視前方。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放輕鬆，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場交易，你得到了一個健康的身體，擺脫了仇家的追凶，我們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這是雙贏。”
    “這……”
    格雷說的並不無道理，正如買東西需要付錢一樣，世界就像是一座巨型的交易所，每天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交易。物質轉化為情感，情感轉化為物質，大部分人都是因為想要什麽才會去做什麽，不考慮那極少的不屬於常人範疇裏的部分，人們的行為就是帶有目的性的。
    弗蘭德當然明白這一點，他沉思了一會，問道。“我怎麽知道這場交易是公平的呢？”
    “這場交易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是比生命還貴重的籌碼。”格雷微微一笑，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對於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而言，生命的確是最寶貴的；但對一個失去希望渴望解脫的人而言，生命就成了最為廉價的籌碼。”萊伊走到弗蘭德身前，將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所以，你想活下去嗎？”
    萊伊挑眉，溫暖的瑪娜注入到弗蘭德的體內，流淌在他的血液裏，他的精神狀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好。
    “嗯……你認識一個紅頭發的小孩嗎？”治療途中，弗蘭德突然開口。
    “王都裏紅頭發的小孩那麽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萊伊反問。
    “說的也是，那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問。”
    “加護真的是世界的祝福嗎？”末了，弗蘭德又補充了一句。“我知道這問題很怪，你隻要如實回答就好了。”
    “……”萊伊思索了一番，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嘛，你也覺得加護是世界的祝福嘛……”
    “但是。”
    萊伊手中散發著水魔法的藍色光芒，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對瑪娜的控製也沒有因為跟弗蘭德聊天降低半分。
    “這份祝福是帶有偏愛的祝福。”
    “偏愛的祝福？”
    “很難理解嗎？雖然不能否認加護是世界賜予我們的獨一無二的能力，可這種能力有強弱之分，可能它給的能力很雞肋或是有什麽副作用……”
    “很新穎的想法。”弗蘭德的語氣愉快了不少，跟萊伊的聊天讓他感到很放鬆。
    “新穎嗎？我不這麽覺得。”萊伊搖了搖頭。“若是擺脫非黑即白的思維，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非黑即白？”弗蘭德喃喃道，他兩眼逐漸有了光芒。“有意思，沒想到我活了這麽久，還能被一個小孩教育。”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先把錢交了再說。”萊伊收回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額……錢？”弗蘭德傻眼了，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卻發現格雷有意撇開自己的目光。
    “一共十金十銀，現金還是刷…哦不對，現在隻有現金用……”萊伊朝弗蘭德攤開手，顛了顛手，讓他趕緊付錢。
    “我……沒錢……”弗蘭德吞了口口水，不知所措的說道。
    “想治霸王病？沒錢還裝起大爺來了？”
    “好了好了，這錢我等會替他付了，不過這個價格是不是貴了些，之前不都是十銀嗎？”格雷站了出來調節氣氛。
    “價格一直沒變。”萊伊瞅了一眼格雷，又把目光放回到弗蘭德身上。“治病十銀，治心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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