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我要告訴你們...？”
    雙方站在不同的立場，互為敵人的情況下，比恩自然不肯回答萊伊的問題。
    更別說致使他肩膀、膝蓋被貫穿出血洞的“凶手”就在萊伊身旁。
    輕撫著像小貓一樣乖巧的碧翠絲的頭，萊伊對比恩的回應並不感到驚訝。不過，類似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處理過，拿捏這些落魄貴族的心理，在這方麵他可謂是老手。
    “帝國的家夥背叛你了對吧，難道你還要接著維護他嗎？”
    一個極易感情用事的人，隻要懂得利用對方的情緒，便能達到操控對方的目的。
    被背叛所導致的仇恨——
    對於比恩而言不會再有比這更加強烈的情緒了。
    “你應該明白吧，不論你回答與否，結果是藏不住的，無非是時間問題。倘若真的讓那位帝國的間諜安全回國，你的命運也不會改變。相反，被他背叛的你真的願意看到這一幕嗎？”
    “憑什麽隻有自己受到處罰？”
    “憑什麽事件的主謀能逃之夭夭？”
    萊伊一頓，審視的目光落到比恩身上。
    “你...不認為這不公平嗎？”
    比恩緩緩轉過頭，與萊伊預想的一樣，那雙充滿恨意的雙眸正與他對視著。
    隨後，他用唯一能活動的手慢慢伸進衣內。
    “拿去吧......它對我已經沒用了......你們...一定要讓那個帝國的騙子付出代價！”
    “雖然出發點不太一樣，但就結果而言，我們難得的有共同點嘛。”
    萊伊從比恩那裏取走魔石，高品質的魔石由於其與瑪娜的相適應性，往往是製作魔法器的最佳材料。
    像比恩、邁爾斯這種把它當作瑪娜源使用的方法，除了奢侈和浪費，萊伊找不到其他形容的詞。
    “碧翠絲，拜托咯。”
    體內空空榨不出一點瑪娜的萊伊雙手一攤，把提取瑪娜的任務交給了碧翠絲。
    “全權放心交給貝蒂好啦，話說回來，要不是貝蒂察覺到了異樣，萊伊就要被風刃割掉腦袋了。”
    “掉腦袋什麽的...我還想多活幾年拜托不要說得這麽恐怖。”
    “事態就是有這麽緊急，真是的......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全當一回事，萊伊對自己的實力自信過頭了吧...”碧翠絲垂下眼簾，表情肉眼可見的難過。
    慶幸這一次的自己趕上了；
    比這份喜悅大得多的是對另一條殘酷命運線的擔憂。
    要是自己沒能趕上怎麽辦？要是自己沒能來得及抓住他的手怎麽辦？要是他永遠地離開自己怎麽辦？
    不敢去想。
    可赤裸裸的現實擺在自己麵前，催促著碧翠絲下定決心。
    “我...這次的失敗是我輕敵了，可是...”
    “沒有可是了，貝蒂不會再準許你的任性了。”碧翠絲態度強硬，一時間萊伊不知說什麽才好。“以前也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喜歡一個人逞英雄。”
    “英雄？不不不，很早我就說過了吧，我才不在乎什麽英雄......”
    萊伊下意識地反駁，碧翠絲搖搖頭。
    “可是萊伊還是這麽做了，嘴上說著不要不要，實際上處處為他人著想...”
    散發著光輝的魔石失去了它的光芒，隨後裂成碎片。
    瑪娜提取的工作順利完成，碧翠絲朝著萊伊伸出手，示意他握住不要鬆開。
    “那...貝蒂和萊伊說好了，成為貝蒂的英雄，隻成為貝蒂一個人的英雄，這便足夠了...”
    “嗯...像騎士與公主那樣嗎？”
    “貝蒂不是花瓶，沒有脆弱到要時時刻刻被嗬護著的程度；所以呐，貝蒂也希望成為萊伊的英雄，獨屬於萊伊一個人的英雄。”
    ......
    風，不斷地從自己的麵龐劃過。
    燒傷裸露的皮膚哪怕是稍微觸碰便會感到火辣辣的疼，空氣中的微小灰塵吹到臉上，像是被刀一刀一刀地切割。
    痛苦無處不在，哪怕習慣不了邁爾斯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飛行。
    想要逃離出王國的國土回歸帝國不是一件易事，得保持現在的狀態持續飛行幾個小時。瑪娜的供應能用魔石解決，但身體能不能抗住？
    邁爾斯不確定。
    “找到你了！你想逃到哪裏去啊？”
    如同惡魔般地低語在邁爾斯的身後響起。
    連思考都不需要，恐懼讓身體不自主地行動起來，跳過瞄準的步驟對著後方發射一連串的風刃。
    自己的魔法攻擊是無效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邁爾斯停了下來，停滯在半空中，任由身後的兩人追上自己。
    溺水者攀草求生，而落入尼莫點的溺水者，心底怕是連求生的本能都會泯滅。
    “你們的瑪娜是魔石提供的吧？我該早點把那個不中用的廢物殺掉的，自己死了還要拖累別人。”
    “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真是意外。無非是被背叛的人背叛了背叛他的人，相同的事明明你不久前才做過吧。”
    牽著碧翠絲的手，感受到體內充沛的瑪娜，現在的萊伊什麽都不缺了。
    “多說無益，你想殺了我嗎？要動手的話不如就趁現在。”
    邁爾斯一副看開的表情，他敞開雙臂示意萊伊趕緊動手。
    “活下去是生物的本能，你一名帝國的諜報人員卻有著死士一般的覺悟...難道說...你看到了你的未來嗎？星星是如何跟你說的？”
    萊伊飛到邁爾斯身前。
    “想來你也不太可能回答我，所以我決定...永別了...”
    話音落下，塵封在體內的變心的加護發動。
    變心加護發動的一瞬間，邁爾斯腦海裏那份忠於帝國的信念被篡改，毫無理由、毫無動機、忠於王國的信念出現了。
    “是這樣嗎？這就是我的命運嗎？”邁爾斯喃喃道。
    體溫下降，心髒的跳動漸漸平息，這並非變心加護的副作用，而是踩中陷阱的身體到達極限的標誌。
    邁爾斯閉上眼，生命力從軀體流逝，靈魂魂歸賢者之塔。
    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奉獻帝國的一生最終以一種平平淡淡的方式收場...
    “萊伊...”
    “嗯？”
    “你猜到了嗎？”
    “怎麽可能...好了好了別想太多了，事情結束了不是嗎？我們回去吧。”
    沿著來時的路原路返回，萊伊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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