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睡不著。”
    “在試煉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我無時無刻不在惶恐，時刻擔憂自己會死在半途。”
    “那時候，每天腦海中都被一件事占據，那就是活下去，其餘念頭都是為達成活下去這一願望才浮現腦海。”
    “眼下這場試煉已經接近尾聲，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有時間胡思亂想些別的。”
    白淵再度輕鳴。
    “嗯，是挺迷茫的。”
    “我對下一場試煉一無所知，不知道未來將會麵對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了結此生。”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活著到底有什麽意義。”
    錚！
    “別緊張，我就這麽一說。”
    林皓從肺中吐出一口濁氣，心中所想的卻是那個問題：生命因何而存在？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
    現在的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但最起碼，現在的他還有他在意的家夥存在。
    月牙，他對著銀月立誓，他用盡一生也要將他的夥伴找到。
    這將是他未來中除了求生外，另一動力。
    至於找到之後的事情，先找到了再說。
    “好了，謝謝你陪著我，不過都這麽晚了，還是睡吧。”
    白淵劍的劍尖一歪，劍身一側，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話語。
    “我都這麽累了，不想睡那也得睡，不是嗎？”
    此話一出，白淵這次回到林皓體內，將靈性內斂起來。
    林皓見此，將床邊的窗簾拉上，躺倒在床上閉目入眠。
    “晚安，白淵。”
    吟！
    彼此道過晚安，林皓進入夢鄉。
    一夜無話，銀月悄然落山……
    才怪！
    半個小時後，林皓再度睜開眼睛。
    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是睡不著。
    這時，白淵再度從體內遁出。
    “不會吧，你也睡不著？”林皓一邊打著哈欠，眯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看向身旁這柄看不出疲倦的白淵劍。
    這一回，白淵沒再以劍鳴回應林皓的話語，隻是呆呆浮空。
    “算了，我還是來看書吧。”
    “正好，上午閱讀劍術書籍時，找到了一本劍術雜談，正好拿來打發打發時間。”
    這份雜談裏麵沒有硬貨，全是一些對某劍士群體劍術造詣的評論。
    評論者中有真才實學者，但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也不少。
    其中就有一位昵稱為劍童的劍道大師被知悉他的人罵得很慘。
    嘴強王者是他的別號，隻因他是個理論大師。
    無論多麽精彩絕倫的劍術比試，他都能將比試雙方的劍術貶得體無完膚。
    偏生他所指出的劍術缺點，從理論角度出發，每一點都十分嚴謹，總能讓人無從反駁。
    而抽象派大師更是他的雅號。
    有劍徒向他求教劍術之理，他從未拒絕，但他也從未教導過任何實在的東西。
    每次教學都搞得玄之又玄，總以各種抽象比喻作為教學內容，仿佛不這樣無法襯托出自己的優秀和才學的獨特。
    總之就是某種裝逼犯。
    在這樣的教學中，劍徒沒能悟出他抽象比喻中所表達的含義，那就是劍徒悟性不夠，而不是他教的有問題。
    就比如，在一片汪洋中，旅人丟失一枚透明的結晶體，那麽他要如何才能在這片汪洋中最快找到那枚透明結晶體。
    再比如，一簇簇無明花中，如何種下一株夜熒草，還能不被園丁發現。
    總之就是講一些與劍術完全無關，且還很抽象的東西，讓人時常摸不著頭腦。
    當衝著拆穿他虛偽麵孔的有心人不厭其煩地向他追問劍術問題時。
    他說：斬就是斬，劈就是劈，劍術哪來那麽多花裏胡哨！
    總而言之，在知曉他的人眼中，這就是一位故作高深的庸碌之輩。
    隻是他本人毫無所覺，依舊不厭其煩地出現在各式各樣的雜談中。
    對於這位大師，林皓不置可否，也無從評價。
    隻是作為一路殺出來的試煉者，他心中還是更傾向於實戰派，而非理論派。
    看完這份雜談後，困意再度湧上林皓心頭。
    他再度與白淵道聲晚安，於是便閉目睡去。
    十分鍾後，他再度睜眼。
    此時的他疲憊不堪的眼中滿是絕望。
    怎麽還是睡不著啊？！
    超凡者也會失眠的嗎？！
    這回白淵倒是沒再出現，不過它還是在體內發出一聲輕鳴。
    【主人你，是不是有件事沒完成，心裏十分在意，所以才睡不著？】
    “淨胡說，我有什麽事情沒完成，我怎麽不知道？”
    “今天我過得可充實了。”
    白淵明顯不信。
    林皓一挑眉，“嘿，你這是要造反了？”
    【我隻是主人手中的一柄劍，隻會殺。】
    “那巧了不是，我有閃指遊步）。”
    “好吧好吧，我承認，那血魔族的統領，紅緋確實令我很在意。”
    “我也知道，在免死的三次機會用盡後，自己其實已經沒有理由再死磕玄榜闖關區了。”
    “畢竟免死金牌有三個，但生命隻有一次機會，下一次再進，一旦輸了就真的會死。”
    “可我實在不甘心啊，我是什麽人，我林皓在院裏那是出了名的恩怨分明。”
    “有仇的一般當場就報了。”
    “可這紅緋居然敢砍我腦袋，我怎麽也得砍回去才行啊。”
    白淵問他，這回不怕死了嗎？
    “怕啊，但也許是自我歸一了，現在沒以前那麽怕了。”
    “我似乎找到了除了生存以外的動力，不再隻為求存而活。”
    “這闖關區都走到倒數第二關了，哪怕隻為了追求一個最後的圓滿，我也想再走一趟。”
    “雖然這樣的自己好像一個笨蛋，但偶爾當一次笨蛋，似乎也不錯。”
    林皓感受著體內靈性徹底內斂的白淵劍，忽然大笑起來。
    “這……&元煌粗口）的鬼試煉，我總感覺自己遲早得瘋。”
    言罷，林皓再度躺下入眠。
    這一回，他睡得無比踏實。
    問：已知，白淵劍尚未形成完整的靈性意誌，沒有自主思考的能力。
    那麽究竟是誰在與林皓對話，並回答他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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