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藥王城將舉行百年一次的丹道大比，宗門及散修皆可參加，如今已有小部分修士到達藥王城。
    “嗯，師父我們會小心的。”喬幼澄道。
    雲崢看著遠去的兩人，拿出通訊符傳了一道訊息，也朝宗門而去。
    藥王城在清丹宗山腳，一般沒有邪修敢在天子腳下作亂，算是清丹宗治安最為嚴明的地方，若是顧及安全連藥王城都去不得，林月便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去哪兒了。
    藥王城非常繁華，寶衣羅琦的修士穿梭在大街小巷，寬大整潔的街道兩旁朱閣青樓林立，古色古香。
    濟海閣連鎖店比前世某牌藥店還密集，遍地開花，印證了個“海”字。
    “林師姐，你看！”喬幼澄興奮指著前方人群包圍的火爆攤位，令人舒服的奇異糕點香味縈繞鼻尖。
    “咳咳。”林月打開折扇，假咳了兩聲，她已經易容，改換成元嬰氣息。
    喬幼澄嘻嘻笑了聲，趕忙拉著林月便去排隊。
    “林兄，那牛嬸做的牛仔糕是我們藥王城最有名的街邊小吃，不僅味道十分獨特，吃了還有排毒養顏淡斑之效，可是許多女修的最愛。”
    “牛嬸在這兒賣了千年的牛仔糕，她每年隻出攤一次，且時間不固定，每次隻賣一百塊牛仔糕，每塊五十萬靈石，每人隻買一塊，今日真巧，趕上了！”
    五十萬靈石一塊，普通修士難以消受，但藥王城最不缺有錢人。
    “牛嬸開攤了！”
    “快點排好隊！排隊……”
    人群一片推搡，不到片刻便排了一支隊伍，喬幼澄一數人數，忍不住將折扇敲在手心上，她興奮道。
    “林兄，我們運氣真好！正好到我們一百位！”
    林月笑意淺淺，“是啊，真巧。”
    “這位公子，把位置讓給我吧，我出十萬塊靈石……”
    “公子，我出二十萬……”
    林月腦海中響起後方修士的傳音，卻是一百零五位修士後的，若是以前聽到這價位，她毫不猶豫將位置賣了。
    如今，錢隻是個數字。
    林月回絕，不到一會前方有人出了隊伍，卻不見人補上去，後麵的101位修士十分淡定，林月見此也明白了規則。
    前方的人數越來越少，林月到了攤位前。
    牛嬸不是美豔婦人，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大媽，她一頭青絲束起盤在頭上，隨後用蒼藍方巾包裹 ，腰間係著圍裙，仿佛真的是小攤販。
    大嬸般的聲音響起。
    “五十萬靈石。”
    一枚儲物戒落在攤上，牛嬸淡淡掃了一眼便將掌心大小的糕點遞過去，開始收攤。
    牛仔糕排毒養顏，林月將其收起來回去再吃。
    “這兩丫頭真是走狗屎運了。”
    後方，一身穿茶白衣的垛頭男瞧著不遠處的兩個背影嘀咕道，他衣服鬆鬆垮垮，胡子巴紮，渾身上下都寫著我是中年邋遢漢。
    仿佛富人群中的乞丐，但卻沒有富人投去異樣的眼光，也沒有人注意他。
    旁邊的古青袍青年一聽皺了眉，似是對什麽產生了不適感。
    前方，目光一直追隨的兩道人影進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閣樓，兩人跟了進去。
    “這件好看！這件也好看！還有這件……”
    折扇一連點了幾處，看到很喜歡的，喬幼澄還把衣服拿起來在身上比劃，愛不釋手。
    “公子，這件水袖羅仙裙是我們店新進的款式，僅此一件……”
    女店員對著喬幼澄滔滔不絕，介紹著衣服亮點，盡管這位公子換了裝扮和氣息，但她可以確定這是位女公子。
    “林兄，你看這件怎樣？”喬幼澄抱著衣服，拿了件衣服過來。
    “不錯，好看。”
    林月點頭，讓她隨便挑，她買單。
    喬幼澄本是想去買幾十萬一件的衣服，林月直接叫店員升樓，現在這裏的衣服上百萬一套。
    聽說再上一樓十萬中品靈石起步，還有上萬上品靈石的，九層樓閣，階層劃分得明明白白。
    打包了幾件衣服，二人下了樓。
    出到門口，林月掃了眼人群，旁邊的喬幼澄喋喋不休，說著下一站。
    “那條多寶街有許多修士擺攤，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不少人淘到真寶呢！”
    她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故作神秘，傾身附耳道：“聽說，那攤主多半是我宗的高階修士，將一些不要的寶貝和破爛混在一起賣給小輩，圖個樂趣。”
    煉丹師為他人煉丹，收禮收到手軟，身家富裕，何況是清丹宗的高階煉丹師，可以用富甲一方形容。
    喬幼澄繼續道：“買賣的規則是他們定的，符合條件的客人才可以買他們攤位的東西，有的要答一道題目，有的要拿寶物交換，有的隻要一靈珠，這裏誰帶靈珠呀……”
    林月聽此也來了興趣，二人很快便走到多寶街，這是一條偏僻的小街，兩旁的空攤位很多，隻有三個修士擺攤，生意火爆。
    二人找了個修士相對較少的攤位擠了進去，被後麵修士一陣抱怨，隻好蹲了下來減小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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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攤主是一名穿著樸素，約莫四五十的金丹修士，目光炯炯有神，攤位上擺著各種小物件，茶壺，玻璃盞，木棍，石頭，葉子，羽毛，凳子，陶罐，果盤，雜書，扇子，空白玉簡……
    好似搬家了，要將家具垃圾大甩賣似的。
    “老板，這石頭能不能便宜點？五萬中品靈石太多了！”
    一位元嬰皺著臉，他的心都在滴血，上一個修士買了顆寶珠才十塊靈石，怎麽到了他買塊石頭就要這麽多，而且還不知道石頭真假，但攤主可是真騙過人！
    “沒錢就出去，我這石頭就賣這麽多。”攤主開始趕人。
    元嬰修士再三懇求對方就是不肯降價，最後他一咬牙，買了，石頭拿到手便出了人群，他要去找人鑒定。
    林月看不清那石頭是什麽，若是用瞳術或許可以，但這樣便惹了攤主。
    攤主掃了一眼人群，一眼便看穿了喬幼澄身份，又看了眼旁邊的少年，略微停頓他收回目光，擺擺手道。
    “這些可是我淘到的寶物，價值連城，不買別圍著！”
    幾人出價後，喬幼澄指著那金色的羽毛問道：“這羽毛怎麽賣？”
    “哈哈哈，我出一道題考考你，答對了一塊靈石賣你。”
    見小姑娘點頭，攤主語速迅猛地出了一道五煉丹師考題：“煉製聚元歸虛丹時，在凝丹階段因爐火過猛致使丹藥靈氣紊亂，即將炸爐，此時丹爐內異象為丹藥表麵現黑色紋路且散發刺鼻焦味，如何處理？”
    “三、二……”
    題畢，攤主立即開啟了倒計時。
    喬幼澄眉頭緊鎖，回憶丹方冥思苦想，解決辦法有許多種，比如加入能迅速平複躁動的靈藥，但要考慮靈藥相互作用……
    “一。”
    “苦須根！”
    喬幼澄咬牙給出了答案，“它的藥力溫和可以重新梳理紊亂靈力路線，與其他靈藥中和，抵消……”
    喬幼澄激動得臉都紅了，見攤主同意交易，她才大鬆了口氣，開心得拿起了戰利品。
    “老板，琉璃杯怎麽個賣法？”
    琉璃盞拳頭大小，通體冰透，表麵是冰玉做的蛟龍浮雕，栩栩如生。
    林月想買給小青蛟。
    攤主看向了小姑娘旁側的青袍少年，蹙眉琢磨了片刻，他道：“你覺得我這琉璃盞它值多少靈石。”
    林月聽此也皺了眉，她或許知道琉璃盞是石頭時是什麽價錢，但一加工，這價錢就翻倍的漲，若加工師傅有名望，價格再翻。
    更何況，這法器封印了氣息，她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好了，出價。”攤主催促。
    “兩百四十塊靈石。”
    攤主挑眉，他的五階蛟龍琉璃盞給兩百四十塊靈石！賣掉地上的碎屑都不夠！
    林月笑了笑解釋道：“我藥園裏有一條小蛟龍，這琉璃盞蛟龍浮雕刻得很好，想來它會喜歡，但它一個月工錢隻有二十塊靈石，花它一年的工錢買來的琉璃盞，我想它會當寶一樣護著。”
    聽到這話的眾人沉默了，怎麽感覺怪怪的。
    玄霄宗藥園。
    正灌溉靈植的小青蛟忽然鼻子一癢，十分難受，它正想跟徐夢講，轉頭卻忍不住打了噴嚏，靈泉水如飛瀑噴湧而出，噴嚏聲震天響。
    再次睜眼，便見落湯雞般的農民徐夢蹲在田中還保持著拔草姿勢，她偏著頭，黑發滴答滴答落雨，眼神幽幽地盯著它，不遠處的狐狸成了目瞪口呆的落湯瘦狗。
    徐夢的質問中壓抑著怒火，“你打噴嚏，為什麽一定要對著我們！”
    二階靈植折了幾株，倒伏了一片，一頓搶救後，經計算，損失高達二百多塊靈石，當徐夢將其記在賬上時，小青蛟感覺天塌了。
    攤主窺一斑而知全豹，這些年輕人啊，拿蛟龍看守靈田，浪費了。
    林月等著攤主回複，她也想過出高價，但該多高她不知道，不合適攤主一定賣嗎，人家大佬是來玩的，不是做買賣。
    “靈獸是沒有靈石，你是它主人還缺這幾塊靈石？”有修士嗤地笑了。
    林月垂眸，扯唇笑了笑，“我雖是它的主人，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可以給它買玩物，但更希望它能自己買給自己。”
    聽到這話攤主懶散的眼神頓了頓，靈獸的成長時間本就比修士長，修士一般不會將靈寵當人養，而是用大量資源縮短時間，助其盡快化形以供驅使。
    且這樣才能跟上主人的成長速度，若是落後太遠，靈獸便失去了本身的意義。
    那修士再道：“蛟龍化形至少千年，像你這樣要養到什麽時候？不僅耽誤靈獸，還浪費時間。”
    “人家愛怎麽養就怎麽養，你管得著嗎你！什麽口氣。”那修士語氣中的不屑令喬幼澄忍不住懟了句。
    “這便無需道友操心了。”林月起身，看了喬幼澄一眼，示意她該走了。
    “琉璃盞不要了？”攤主喊道。
    那欲走的青袍少年轉身瞧了過來，眸色十分平靜，微微拱手道了聲。
    “多謝。”
    她留下錢拿起琉璃盞，走之前道：“我的蛟龍以後它或許不能稱帝成皇，至少活得通透，不會任人欺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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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稱帝成皇？攤主眼角皺紋舒展，輕笑了聲，誌向遠大啊……
    二人又去了另外兩個攤位，人太多擠不進去，作罷。
    遊玩一圈後，兩人來到一條十分熱鬧的大街，停在最大的一家青樓前，前方。
    門前花香溢，滿樓紅袖招。
    喬幼澄扇著折扇有些緊張激動，她偏頭瞧了眼旁邊之人，嗯？怎麽比男人還自然。
    她擠眉弄眼，“林兄，我們進去瞧瞧？”
    “你之前可去過青樓。”
    喬幼澄搖搖頭，她偷偷聽師兄們談論過，美玉在懷襲人香，她路過青樓也隻是匆匆瞟一眼，未敢進去。
    師尊是溫文爾雅之人，她又是女子，那個良家女子會往青樓跑，就算好奇也不能去啊。
    林月率先邁開腳，“那走吧，我們進去瞧瞧。”
    喬幼澄跟上了林月，眼睛往裏麵亂瞟，嘴裏卻說著，“我有點緊張。”
    門前候著的韻味十足的老鴇瞧見人來，又見喬幼澄一臉青澀模樣，熱情地上前挽著手臂往裏帶，免得人跑了。
    “哎喲，兩位公子裏邊請！我們相思樓的仙子最會伺候人，定讓你們滿意！”
    老鴇朝裏揮了揮牡丹團扇，喊道：“嬌兒！玲瓏！”
    “哎！”
    一個穿著紅抹胸裙，外披著薄紗的嫵媚女修過來，另一位是名長相清純的白衣女修，同樣開放穿著。
    “公子怎麽稱呼？”嫵媚女修朱唇上揚，嬌笑迷人，她熟練地摟著喬幼澄，喬幼澄縮了縮肩膀，別開了她的手，有些排斥。
    “姐姐，別這樣。”
    “公子別害羞嘛——”
    名叫嬌兒的金丹女修忽然柳眉一挑，看向尷尬得臉紅的喬幼澄，耳邊卻想起另一道聲音。
    “在下姓林，這是喬公子。”
    林月淡定將一枚儲物戒放她手中，“喬公子好奇想來這瞧瞧，還請嬌兒仙子照顧一二。”
    嬌兒掃了眼儲物戒，臉上的笑容瞬間如花綻放，她緊摟著喬幼澄，“公子說笑了！遇到二位公子是嬌兒的福氣！”
    “二位公子請。”
    喬幼澄左右瞧著，見那女修坐在男修腿上，男修手中的動作，臉上的淫色，見他們喝進口酒，曖昧惡心的言辭，奔放的畫麵，其中還有幾個認識的師兄師弟，她下意識轉過頭去，耳根通紅，早知道就不來了。
    抓著她手臂的嬌兒忽而輕拍了下她的手。
    “她們怎能去這種地方？”
    雲崢看著二人入了相思樓，麵露慍色，正要進去旁邊的杜梓成叫住了他。
    “哎哎，她們兩個女子進去能幹啥，長見識而已急什麽？”
    雲崢冷著臉駁道：“那是青樓！不是她們能去的地方，若是被發現了怎麽辦。”
    “那你的意思是她們該去南風館嘍？”
    雲崢剛想反駁，杜梓成忽而摟著他的肩膀往前，“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別說你沒去過。”
    相思樓包間，台上幾名女子在跳著舞蹈，曲線畢露，嬌兒玲瓏坐在喬幼澄左右勸酒，灌得她滿臉通紅，有些腦暈。
    “兩位姐姐，你們是自願的嗎？”
    嬌兒噗嗤一笑，“妹妹，修仙界不是凡塵，我們兩個是合歡宗弟子，這裏的姐妹大多是宗門子弟，都是自願的，有的想進來還進不來呢，雙修可比獨自修煉快多了。”
    “可是——”
    “有些事看開了跨過這道門檻，羞——”
    “咳。”
    一聲清咳打斷了嬌兒的勸良從娼，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瞥了眼對麵之人拿起了酒杯：“不聊這個，姐姐和你聊聊其他的，我們這相思樓可有許多好玩的事情……”
    林月喝了幾杯酒，聽著有些無聊，便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周圍亦有不少包間開了窗戶，看著下方暢談。
    窗戶向內，七條紅綢從上方垂落在高台上，七名舞姬在紅綢間穿梭跳著歡樂舞蹈，如夢似幻，引得看客癡迷駐足。
    她們順著紅綢飛上來，美眸掃過每一樓的修士，紅袖輕拂，林月手中的酒杯便不見了，麵前的紅衣女子將酒杯斟滿又送回來。
    林月接過，舞姬扭頭一笑便落下去。
    幾個時辰後，二人出了相思樓返回清丹宗，喬幼澄沒了先前的活勁，緊蹙眉梢。
    一粒混白的丹藥出現在麵前，還附贈一句話，“不好的便把它忘了，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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