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你算的三卦有兩卦都準了，還有一卦是燕某的，燕某心中惶恐啊。”
    “信則有不信則無，你不信，卦象便自然而然破了。”一切都存在變數，事在人為。
    “你別騙我，我已經信了。”
    “在下卦術不精，無法為燕公子解惑，卦象是會變的，聽聞北辰宮有專修卦算的道長，燕公子可去尋他們再卦一番。”林月道，不信業餘的，那就去找專業的。
    “看來也隻好找他們卦一番了。”
    “林姑娘尋人，為何不替他算一卦？”
    包間中寂靜了片刻，才有聲音回答。
    “算多了，會折壽。”
    幾名修士爭先恐後地搶花燈，劍靈負手站在一旁看著，像是在看小孩玩耍。
    最終孩子王搶到了花燈，香也將盡，他見狀，好似充滿惡趣味的大人，立即閃身過來將花燈奪到手。
    “十七號奪得花燈！”
    “這人什麽來頭？”
    “看他的身手，修為至少是合體巔峰。”
    “不。”緗蝶笑道：“應是大乘。”
    “小白狸來頭不小，以後你們可別欺負他。”
    “我們聽緗蝶仙子的……”
    劍靈飛回了包間，自顧自坐下，並道：“桃子酒，拿出來。”
    林月沉默地將酒放在桌上，劍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嚐了口他道。
    “把酒凍一下。”
    林月手撫在壇肚上，寒氣迅速在酒壇表麵覆上一層冰霜。
    “不夠。”
    “再凍就成冰了。”
    “無礙。”
    燕流風睜大眼好奇地看著一幕，連扇子都忘記了扇，看劍靈喝了起來，端起酒杯討要一杯。
    劍靈瞥了他一眼，“你喝不了。”
    燕流風：“……”
    總感覺他加冰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太陰真靈液被劍靈要了去，之後林月也沒有看到什麽想拍的寶物，很快便到了她的拍賣品。
    “第二十件拍賣品乃是極為罕見的七階皇脈草，可強健經脈，不論多重的經脈損傷皆可修複，賣家要求以治療本源之傷的七階靈根再生液交換！”
    一株尺長的靈草靜靜躺在錦盒中，植物脈絡上流淌著的黃金液異常飽滿，清晰可見，這些黃金液正是治療經脈損傷的關鍵。
    “五號以一份絳珠回靈漿交換！”
    “九號，出一份九節靈根乳。”
    “九節靈根乳！還有沒有貴客出比九節靈根乳更好的靈根再生液？”
    拍賣師在高台上轉了一圈，沒有人回七階皇脈草應，高階靈根再生液十分稀少，有兩人出已是難得。
    “九節靈根乳一次，九節靈根乳兩次，九節靈根乳三次，成交！”
    “第二十一件拍賣品乃是幾乎絕跡的七階靈植，七竅回陽參，可修複破碎丹田，藥效溫和，無副作用，賣家要求以治療本源之傷的七階靈根再生液交換……”
    “第二十二件拍賣品仍是極為罕見的靈植，七階千載玄冰蘭……賣家要求以治療本源之傷的七階靈根再生液交換！”
    “第二十五件拍賣品……燈多者得！”
    一連拍了五件，林月得了四份高階靈根再生液和十二萬上品靈石，四件夠顧庚明修複靈根了，隻是價錢難以估計，不止十二萬上品靈石。
    拍賣會結束了，這日城中多了一份談資，一下子竟然拿出四件罕見的珍稀靈植，眾人皆對這位需要靈根再生液的賣家十分好奇，有人暗中調查，查到了城主頭上。
    林月從緗蝶那拿回了拍賣所得，並得到一枚通行令牌，成功混入緗蝶的麵首行列。
    “小白狸，以後要經常來哦！”
    “緗蝶仙子，有緣自會相見。”林月的話還是如神棍一般帶著坑人的性質。
    林月出了城，暗中有人跟蹤，最終被劍靈嚇退，並撿到一萬上品靈石。
    林月將緗蝶要的迷藥交給燕流風，讓他下次去的時候帶上邀功，有賞賜的話記得送來她那。
    燕流風雙手接過兩藥瓶，嬉笑著如小廝般躬身行禮，“小的領命，林姑娘還有何吩咐？”
    見燕流風這模樣，林月不禁細想，對方確實幫了不少忙，這人情過大就難還得清了。
    翻翻儲物戒，林月拿出了裝有七階皇脈草的玉盒，修士鬥法最容易損傷的便是經脈，再者皇脈草比其他稀缺草藥更容易培養，拿這個送人比較合適。
    “賞你的。”
    “嗯？林姑娘如此大方，我看看是什麽寶貝？”
    燕流風接過打開一看，目光微頓，隻是瞬間思索他便懂了林月的想法，並沒有推辭，而是笑容燦爛道：“燕某多謝林姑娘賞賜了！”
    “記得還我十九萬八千上品靈石。”
    回到分宗，在劍靈消失前林月叮囑道，不是她不願讚助封印禍鬥這項偉大事業，而是她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十九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劍靈毫無表情地掃了林月一眼，便帶著本體和太陰真靈液走了。
    這一刻，林月心中頗有感慨。
    話本中，劍靈為主人搶寶物，現實中，劍靈跟主人搶寶物。
    身份高、實力強、為大劫而存、封印禍鬥不可缺少的角色、有奇遇在身、武道功法創作實際參與者、天上有人。
    林月忽然覺得劍靈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
    林月將靈根再生液給了顧庚明，顧庚明一番感謝並簽了借據後飛速消失。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林月整日修煉，煉丹，澆灌桃樹，空閑時便喝茶考一人兩獸陣法，日子也過得輕鬆自在。
    一月後，林月修為突破元符三層，劍靈也煉化太陰真靈液回來了，還還了二十萬上品靈石，並拿出他煉化剩下的一絲太陰真水。
    這個絲，確實是頭發絲的絲。
    心不小還真看不到。
    “太陰真水一絲便可凍結萬物，這點足夠你煉化了，多一絲，你就得像墨恒之一樣白頭。”劍靈如是道。
    林月不介意白頭，但畢竟是免費的，哪來那麽多要求。
    太陰真水並沒有凍魂效果，隻是單純的物理冰凍，身為萬水之源，還可禦水係力量。
    頭發絲細的真水精華剛落在手中，散發的寒氣便將她的手凍得毫無知覺。
    林月開始煉化，經過半年時間終於煉化融入自身，施展的水係術法快和強了不少，藍靈冰焱冰凍效果超過了琉璃淨火。
    燕流風送來了緗蝶賞賜的禮物，還有魏啟的消息。
    魏啟可能隕落了。
    “林姑娘早便知道了？”
    見對方沒有一點反應，燕流風不禁問道。
    林月沒有否認，她為魏啟算過兩卦，一副死卦，一副生卦。
    “人在何處。”
    燕流風搖搖頭，“三百年前，有人看到他與他師尊入了西域的琨海秘境，直至秘境關閉，沒有出來過。”
    琨海秘境是化神秘境，與洞虛之地一樣，是一處遊離在東啟界附近的小世界，琨海秘境每百年便會在東啟界顯現，機緣無數，也很危險，任何人都可以進入。
    事已至此，便隻能隨它去了。
    林月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報酬，燕流風當麵開了盲盒，是七竅回陽參。
    “唉。”他歎了口氣。
    “不符合心意？”林月見此挑眉。
    “沒有。”
    “隻是林姑娘太見外了。”
    “你給的越多，我便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到最後，我們之間可能就像陌路人。”
    麵前的年輕人蹙眉，難得沉默，眼中露出茫然和思索，似是順著他的話去沉思，去回憶。
    隻是最後沉思出的結果令人失望。
    “你幫了我四個忙，我還你三件寶物，還的是人情，我們之間的交情仍在。”
    聽完，燕流風隻覺得心中堵得慌，看著這張平靜的麵龐，他張了張不知道說些什麽，對方的說法邏輯上沒有什麽錯誤，也符合人情世故。
    隻是聽著怪怪的，或許是對方的情緒太過平靜了，讓自己感覺不到交情的存在，就像魏啟的死激不起她心中的一點波瀾。
    燕流風刷的打開了扇子，挑眉笑道：“那林姑娘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的份上，請我吃一頓如何？”
    “應該的。”林月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燕公子無事的話那便現在吧。”
    燕流風頓了頓，點頭，“可以。”
    “不介意的話我便叫上狐狸和小青了。”想到小青半年多沒大吃一頓了，林月立馬提了個請求。
    “沒問題，我叫上我家黑蛟，他許久沒吃過一頓飯，都餓瘦了。”
    定下地點，林月以神識連接溝通在長老院睡覺的兩獸，一聽到吃飯，小青蛟的情緒便傳來極大的波動，如今估計在奔來的路上。
    宗內屏蔽外界陣網，燕流風離開了亭子，去了宗門外。
    不到一會，小青蛟便趕到了，腦袋上趴著隻狐狸，背上還背著徐夢。
    “去哪兒吃！”小青蛟興奮問道。
    “滿華樓。”林月說了下情況，燕流風和燕河也在。
    小青蛟臉瞬間垮了下來，但也沒說不去。
    一行人在滿華樓見到了燕河，整個人確實瘦了點。
    小青蛟依舊把頭埋桶裏，默不作聲地幹飯，黑河化為黑蛟，癡癡地看著。
    燕流風將一盆肉倒入小青蛟桶裏，“小青，多吃點多吃點！”
    小青蛟終於將腦袋從桶中抽出，斜斜地瞪著燕流風，在他將要倒菜喂豬之際將桶移開，十分正義凜然地道。
    “你把肉全倒給我，他們吃什麽？”
    “做人不能這麽自私。”
    燕流風手一頓，轉眸掃過四周，見兩人一獸都停下筷子直直盯著他手中的肉，隻好訕訕地將盆肉放回桌上。
    “小青說得對！是燕某考慮不周，諸位見諒！諸位見諒！”燕流風拿起筷子夾幾塊肉，終於扔進小青的桶裏。
    “看什麽看，吃你的飯！難道還想搶我的吃？”小青蛟警惕地看著黑蛟，抱緊了飯桶。
    “沒有沒有。”黑蛟連連搖頭否認，“我沒有想吃你的飯……”
    “那你在做什麽？不吃飯是不給我主人麵子？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可不喜歡沒有禮貌的蛟。”
    “沒有沒有，我吃我吃。”黑蛟將腦袋埋桶裏，吃起飯來。
    一頓飯畢，眾人離席，黑蛟攔住了小青，二蛟在無人的角落聊著。
    小青蛟昂著頭有恃無恐地說著，黑蛟垂下偌大的腦袋沉默不言，偶然點點頭，最後林月隻聽到黑蛟喊了老大兩個字。
    “稱兄道弟也挺好，說不定以後真能成一樁美事。”偷聽的燕流風眉目舒展，將扇子扇出影兒。
    林月適時提醒：“小青蛟將來要做妖王，它會有很多兄弟。”
    燕流風：“……”
    因為一線生機，卦象不一定準，因此林月讓燕流風派人去尋找。
    武峰後山墳。
    林月帶領著一人二獸找個地兒挖了兩個坑，準備做個衣冠塚。
    坑中應埋死者的所有物，林月隻有魏啟送的星隕鐵棍，這個太值錢，不能埋進去，但又沒有他們二人的物件。
    找趙師兄商議一陣，經過未來的武峰管事同意，林月花錢叫了劍宗的特快速遞上門服務，讓他們去玄霄宗武峰兩人住的院子看看有沒有陶啊罐之類的私人物品寄兩件過來，若是沒有，抓把門前土過來。
    第二天，特派員回來了，偷了兩件衣物，林月算了吉時將其埋在坑裏。
    隨後又做了法事，墳周圍插上了令旗，墳前擺上了香燭，有供桌供果法器，林月負責主壇，誦往生咒超度亡魂，小青蛟和赤金狐負責敲鑼打鼓，徐夢負責香燭紙錢，一人兩獸輪流哭喪。
    日落西山，溫柔的晚霞籠罩在大地上，墳山升起青煙，哭嚎聲誦經聲夾雜著鑼鼓聲隨輕風飄蕩而來，給墳山染上了幾分淒涼。
    “願他們都投個好胎。”林月道。
    “主人，他們會不會早就投胎了？”小青蛟扯了扯不合身的道袍說道。
    “我們應該祝他們下輩子投個好胎。”狐狸道。
    “那祝他們下輩子投個好胎。”
    徐夢插話了，“師尊，我聽狐狸說，你們是看著我投胎的？”
    “嗯，我們有三生三世的緣分。”
    徐夢一聽來了興趣，想起了話本，語調都不由得提高了，“三生三世！”
    林月朝她笑笑，“你想聽嗎？”
    “想，想。”徐夢連連點頭，三生三世唉。
    “第一世，你的名字叫林夏丫，是一農家孩子，十三歲時在河邊洗衣服淹死了，你成了水鬼，我送你入輪回，但我學藝不精，你有一縷魂魄留在我身上，轉世後可能會變成傻子，於是我便去找你。”
    “等我找到你時已經過去四百多年，你轉世成了一個有些癡傻的農家婦人，成了家有了孩子，孩子也成了家有了孩子，你們逃荒差點死了……第三世，也就是你這一世了。”
    “我命這麽苦的嗎？”徐夢質疑，這跟話本的差別太大了。
    “這是命的安排。”
    兩世苦難，修得一世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