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木的目光緊緊盯住了李青蓮，眼裏是一種不可說也不可形容的神情。
    那裏沒有氣憤、驚訝、也沒有不滿、恐懼，那是一種人與動物對視時才會有的模糊邊界的感覺。
    李青蓮的神情雖然同樣複雜，可是每一種感情卻都清澈分明。
    你可以從其中看到明顯的愧疚，也能看見似乎要溢出來的歡喜，再仔細一瞧好像還有一點擔憂，但是更多的卻是真摯到近乎凝實的欣慰。
    “你很好……”
    李青蓮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放下一些東西才能把喉嚨裏的話吐出來。
    李木木仍隻是看著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種僵局。
    得不到回應的李青蓮試圖再次開口說話，但這一次喉嚨卻真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李木木則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竹劍，手心已經滲出了汗水。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木木忽然一笑，隨後蹦出一句調侃的話，“你好像也沒有傳聞中的那樣灑脫。”
    他臉上的奇怪表情立即如冰解一樣崩塌開來，最後化成一灘不斷抖動著的哭笑。
    聽到李木木哭笑的話，李青蓮卻真的笑了起來，在那笑聲裏你甚至能聽出來一種發自肺腑的驕傲。
    “第一次見麵就敢這樣調侃自己老子，你還真是我的親兒子。”
    “原來你還記得你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李木木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作了這短短的一句話。
    李青蓮攬住他的頭一把將其靠入自己懷中。
    其實此時的李木木已經與他的父親李青蓮一樣高，而且兩個人眉目之間也有些許相似之處。
    不過李木木還是更像他的母親一點。
    月落溫柔如水，父子相聚團圓如月，隻是那明月卻始終缺了一角。
    李木木雖然年輕，但是卻喝過不少地方的美酒佳釀，隻是在明月之上喝酒這還是頭一遭，與他的父親喝酒也是頭一次。
    “我會來到這裏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李青蓮舉著手中的青瓷小酒杯在空中停頓的一會，他的目光繞過李木木看向無邊的虛空。
    “對於你爹還活著你不也是一點也不意外不是嗎？”
    李木木聞言緩緩咽下口中的酒，喉嚨一下冰冷異常。
    “因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喉嚨雖然是冷的，可是冰冷的喉嚨裏傳出的話卻溫暖到了極點。
    “每次我一有生命危險的時候總能看到你的身影，不管是黃泥骨裏的殘缺記憶還是時隱時現的青蓮劍紋。”
    “一次兩次的還能說是偶然，可是總是如此就不是了。”
    李木木說著轉過身麵對李青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之所以能在雪膚神劍的殺傷之下再活一度，應該也是你的傑作吧。”
    李青蓮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長得像你母親，智商這一塊隨我。”
    說到母親，李青蓮忽然問道：“你可有你母親的消息？”
    李木木喝酒的動作一頓，“聽說母親在北國那邊無礙，我早些年就想去北國一趟的，不巧又遇上各種事情，所以我已經許久沒有母親的消息。”
    他說得很快也很混亂，沒有一點邏輯可言，不過李青蓮卻沒有怪他。
    “無妨，雖然我 與你們隔著數不清的異域，不過我一直能感應到你們的情況。”
    他說著將手中的酒杯穩穩放到地上，隨後解開自己雪白的長衫，從胸口處摸出一個小小的掛件。
    “還好有你娘當年給我的這靈犀一點。”
    說話間他伸出手指在李木木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隨即一個一模一樣卻明顯小很多的玉墜立即從他的前額飛出。
    “我之所以能感應到你的危險，這一切都是你母親的功勞。”
    李青蓮臉上的笑忽然溫柔了許多，連看向玉墜的眼神都滿是深情，不過在那深情之後卻流露出一點古怪的笑意。
    他的手指撫過李木木的玉墜，一縷偏青偏粉的氣息立即被牽引出來。
    “這也是靈犀墜，是那個楊家小女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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