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地心火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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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蔓車碾過洞口的碎石,骨笛的召喚聲突然變得清晰。洞壁上的鍾乳石開始滴水,水珠墜落在地的聲響竟與笛音完美契合,像是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敲擊大地的琴鍵。蘇念安按住劍柄,湛瀘劍的金光在掌心流轉,映得洞頂垂下的石幔泛著詭異的青藍——那是地心火灼燒岩石留下的冷光。
    "溫度在升高。"阿霜的指尖劃過龍淵劍,劍身上的冰紋突然泛起白霧,"洞口到地心火的距離還有三裏,但影藤已經在吸收火脈的靈力了。"
    蘭丫頭的和生樹藤蔓順著洞壁蔓延,觸到岩壁的刹那突然卷曲。那些深嵌在石縫裏的藤蔓正在發燙,原本翠綠的葉片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它們在變異,地心火的陽氣讓影藤長出了倒刺。"
    轉過一道弧形的石壁,眼前突然出現片天然的石窟。石窟中央的地麵裂開道丈寬的溝壑,溝底翻湧著橙紅色的岩漿,熱浪裹挾著硫磺味撲麵而來。溝上架著座吊橋,橋索是用孩童的脊椎骨串聯而成,每塊橋板都刻著鎮魂咒,卻被人用黑狗血塗抹得隻剩模糊的殘痕。
    "是血影樓設的"奈何橋"。"阿蓮翻出布老虎肚子裏的羊皮卷,上麵的閩北異聞在火光中浮現出新的字跡,"傳說走過這座橋的人,魂魄會被橋索鎖住,永世困在地心火旁當燃料。"
    話音未落,吊橋對岸的陰影裏傳來窸窣聲。無數隻手從岩壁的縫隙中伸出,那些手臂的皮膚都呈焦炭色,指骨外露的手掌抓住橋索搖晃,讓整座吊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蘭丫頭的和生樹藤蔓探向橋索,剛觸到脊椎骨就被燙得冒煙"裏麵有鎮魂石的粉末,他們把克製邪祟的法器變成了養邪的容器!"
    蘇念安拔出湛瀘劍,金光劈開撲麵而來的熱浪"我去探橋,你們掩護。"他踏上第一塊橋板的瞬間,橋索突然劇烈震顫,那些脊椎骨裏滲出黑血,在橋板上匯成扭曲的符文。阿霜的龍淵劍及時出鞘,寒氣在橋索上凝成冰殼,暫時凍結了黑血的流動"每塊橋板都有機關,跟著我的冰痕走。"
    湛瀘劍的金光在橋麵上鋪開,蘇念安踩著冰痕穩步前行。當他走到橋中央時,溝底的岩漿突然翻湧,探出顆巨大的蛇頭。那蛇的鱗片是由凝固的岩漿組成,七寸處插著根骨笛,笛孔裏噴出的黑煙在半空凝成張人臉——正是血影樓的鬼音師。
    "地心火養的"赤練煞",味道不錯吧?"鬼音師的聲音從蛇口中傳出,赤練煞猛地噴出火柱,蘇念安揮劍劈開火焰,卻見橋索上的脊椎骨突然活過來,化作無數小蛇纏向他的腳踝,"這橋可是用百個孩童的脊椎做的,他們的怨氣能讓任何法器失靈!"
    阿霜的龍淵劍擲出冰梭,凍住纏向蘇念安的骨蛇。蘭丫頭將護魂花籽撒向溝底,藤蔓在岩漿中炸開無數水花,暫時壓製了赤練煞的攻勢"和生樹說岩漿裏有鎮魂花的根,它能暫時困住邪祟!"
    蘇念安抓住機會躍過吊橋,湛瀘劍插入對岸的岩壁,金光在石麵上畫出護魂族的圖騰。赤練煞撞在圖騰光壁上發出慘叫,骨笛從七寸處脫落,墜入岩漿中發出刺耳的爆裂聲。阿霜收回龍淵劍時,發現劍身上的冰紋多了道裂痕"影煞的靈識在侵蝕劍身,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它的心髒。"
    穿過石窟,前方的洞穴突然開闊起來。洞頂垂下的石幔上布滿了壁畫,畫中是護魂族祭祀地心火的場景族人捧著鎮魂石站在火脈前,石上的光芒與岩漿交相輝映,那些試圖靠近的影藤在火光中化為灰燼。但壁畫的後半段被人用利器刮去,隻留下些模糊的殘痕,隱約能看到個穿黑袍的人將什麽東西扔進了火裏。
    "是三百年前的獻祭儀式。"阿蓮撫摸著壁畫的殘痕,布老虎突然發出震動,肚子裏掉出半塊玉佩,玉佩上刻著的護魂族圖騰與壁畫上的圖案完全吻合,"縣誌說護魂族用鎮魂石鎮壓影煞,難道他們把影煞的心髒封在了地心火裏?"
    洞穴深處傳來骨笛的吹奏聲,這次的調子與之前不同,帶著種詭異的莊嚴。蘭丫頭的和生樹突然劇烈搖晃,藤蔓指向左側的岔路"裏麵有很多和生樹的根須,它們在哭。"
    岔路盡頭是間人工開鑿的石室,石壁上嵌著十二盞長明燈,燈油是用黑狗血和人血混合而成,火焰呈詭異的綠色。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青銅鼎,鼎中插著十二根骨笛,笛身上的血絲在綠光中緩緩流動,正是血影樓用來操控骨奴的法器。
    "是骨笛陣的中樞。"蘇念安的湛瀘劍指向青銅鼎,金光讓鼎身上的紋路浮現,"這些骨笛用的是十二輔劍守護者的指骨,難怪能克製我們的靈力。"
    阿霜拿起根骨笛,龍淵劍的寒氣讓笛身上的刻痕清晰可見"是"驚濤劍"守護者的指骨,上麵有海妖族的鱗紋。"她話音剛落,十二根骨笛突然同時奏響,石室的地麵裂開,鑽出十二具身披鎧甲的行屍。那些行屍手中握著鏽跡斑斑的長劍,鎧甲上的護心鏡正是十二輔劍的劍穗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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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被操控的輔劍守護者!"阿蓮認出其中具行屍胸前的狼頭徽章,那是"裂山劍"的標誌,"他們在用守護者的魂魄驅動骨笛陣!"
    蘭丫頭將護魂花撒向行屍,花瓣接觸到鎧甲的瞬間突然燃燒,行屍的動作明顯遲滯。和生樹的藤蔓纏住具行屍的長劍,竟從劍柄中拽出縷青煙,青煙在空中凝成個老者的虛影"是守護者的殘魂!他們還沒被完全吞噬!"
    蘇念安的湛瀘劍化作金光橫掃,斬斷行屍手中的長劍。斷裂的劍身在地上滾動,突然發出嗡鳴,與青銅鼎中的骨笛產生共鳴。那些行屍的動作變得混亂,鎧甲下滲出黑血"輔劍本體能喚醒殘魂,我們得毀掉骨笛!"
    阿霜的龍淵劍刺入青銅鼎,寒氣讓鼎中的骨笛瞬間結冰。但冰殼剛形成就被鼎下的地心火融化,骨笛的笛聲反而更加淒厲,行屍們的眼眶中噴出綠火,手中的斷劍重新凝聚成形"鼎底有影藤的根,它們在吸收地心火的靈力維持陣法!"
    蘭丫頭的和生樹藤蔓順著鼎足蔓延,探入地底的瞬間突然劇烈抽搐。她拽回藤蔓時,發現上麵纏著塊燒焦的布料,布料上繡著個"燼"字"肖燼在這裏布過陣,他用影藤的主根連接了骨笛陣和地心火!"
    石室的石壁突然震動,十二盞長明燈的火焰同時暴漲,將行屍們包裹其中。那些行屍在綠火中發出慘叫,鎧甲漸漸融化,露出裏麵纏繞的影藤。當火焰熄滅時,十二具行屍已經化作十二根巨大的影藤,藤條上結滿了骨笛形狀的果實,果實裏隱約能看到守護者的麵容。
    "他們要把守護者的魂魄煉化成影藤的養分!"蘇念安的湛瀘劍暴漲金光,劈開纏向蘭丫頭的影藤,"阿霜,用龍淵劍的寒氣凍結鼎底的根須,我去摘骨笛果!"
    龍淵劍的寒氣在地麵上蔓延,形成片冰域。鼎下的影藤主根被凍住,青銅鼎中的骨笛突然發出哀鳴,那些骨笛果開始劇烈晃動。蘇念安趁機躍到影藤上,湛瀘劍的金光護住周身,伸手摘下顆骨笛果。果實破裂的瞬間,縷青光從中飛出,融入他腰間的劍穗——正是"驚濤劍"的靈識。
    "有效!"阿霜的龍淵劍不斷注入寒氣,冰域正在擴大,"快摘完十二顆,不然冰域撐不了多久!"
    蘇念安在影藤間穿梭,湛瀘劍的金光不斷劈開襲來的藤條。當他摘下最後顆骨笛果時,青銅鼎突然炸裂,鼎底露出個深不見底的洞口,洞口噴出的熱浪中夾雜著影煞的嘶吼。十二縷青光在半空匯聚,化作十二道劍影,繞著蘇念安盤旋"十二輔劍的靈識集齊了!"
    影藤主根突然掙脫冰域的束縛,從洞口鑽出,化作條巨蟒纏向十二道劍影。蘇念安揮劍斬斷藤蟒的頭顱,卻見斷口處鑽出無數小藤,重新組成頭顱的形狀"它和地心火連為體了,除非熄滅地心火,否則殺不死它!"
    阿霜的龍淵劍突然指向洞口"火煞的靈識說,地心火的源頭有塊鎮魂石,是護魂族當年封印影煞心髒的關鍵!"
    蘭丫頭將和生樹的藤蔓拋向洞口"藤蔓能暫時抵擋熱浪,我們下去!"
    三人抓住藤蔓墜入洞口,下落的過程中,洞壁上的壁畫飛速掠過。那些壁畫記錄著護魂族與影煞的戰爭三百年前,護魂族的聖女用自己的腿骨做成骨笛,吹奏鎮魂曲暫時壓製影煞,族人趁機將影煞的心髒封印在地心火中,用十二輔劍的靈識加固封印。而壁畫的最後,是個穿黑袍的人拔出了聖女的骨笛,影煞的心髒從地心火中升起。
    "是鬼音師!"阿蓮指著壁畫上的黑袍人,"他三百年前就背叛了護魂族,血影樓的陰謀從那時就開始了!"
    藤蔓突然停止下落,三人落在塊突出的岩石上。下方百丈處,是片翻騰的岩漿湖,湖中央的石柱上,懸浮著顆跳動的黑色心髒,正是影煞的心髒。心髒周圍纏繞著十二道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岩漿湖底,隱約能看到十二柄古劍的輪廓——正是失蹤的十二輔劍。
    "他們把輔劍沉在湖底,用地心火煉化劍身,再用鎖鏈吸取影煞心髒的邪氣!"蘇念安的湛瀘劍指向心髒,金光與心髒的黑氣相互排斥,"等劍身完全被汙染,他們就能用輔劍的靈識重鑄影煞的肉身!"
    岩漿湖的對岸,立著道黑袍身影。那人緩緩轉身,露出張布滿影藤的臉,正是血影樓的樓主肖燼。他手中握著根白玉笛,笛身上的血絲在火光中流轉,正是用護魂族聖女腿骨做成的骨笛"蘇公子果然沒讓我失望,竟然能集齊十二輔劍的靈識。"
    "是你策劃了望妻嶺和鎖龍村的慘案。"蘇念安的湛瀘劍蓄勢待發,"用新娘的怨氣養影藤,用孩童的指骨做骨笛,就是為了今天重鑄影煞!"
    肖燼輕笑一聲,將白玉笛湊到嘴邊"護魂族當年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不過是拿回來而已。"他吹奏起骨笛,岩漿湖突然翻湧,十二道鎖鏈劇烈震顫,湖底的十二輔劍開始發出嗡鳴,"七月十五的天狗食月就要到了,用你的雙劍靈識做祭品,影煞大人就能徹底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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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笛音變得急促,岩漿湖中鑽出無數影藤,組成道藤牆擋住三人的去路。影藤的葉片在火光中泛著金屬光澤,蘭丫頭的和生樹藤蔓剛觸到藤牆就被灼傷"它們吸收了地心火的陽氣,變成了陽毒藤!"
    蘇念安的湛瀘劍與阿霜的龍淵劍同時出鞘,兩道劍氣在半空交織成網,劈開藤牆的瞬間,十二道劍影突然飛出,插入湖底的十二輔劍中。那些古劍在劍影的注入下重新煥發光芒,鎖鏈上的黑氣開始消退"輔劍在反抗!我們趁現在去毀掉影煞的心髒!"
    三人躍過岩漿湖,落在中央的石柱上。影煞的心髒突然暴漲,噴出無數黑氣,化作張巨口咬向蘇念安。阿霜的龍淵劍及時凍結黑氣,湛瀘劍的金光順勢刺入心髒,黑氣發出淒厲的慘叫"它怕雙劍的靈力!"
    肖燼的骨笛突然變調,岩漿湖中的陽毒藤瘋狂生長,纏向石柱。蘭丫頭的和生樹藤蔓與陽毒藤激烈糾纏,護魂花在她周身綻放,形成道防護罩"我來擋住它們,你們快毀掉心髒!"
    蘇念安與阿霜對視一眼,雙劍同時注入靈力。金光與寒氣在影煞的心髒中交織,形成個太極圖案,心髒的跳動越來越慢,黑氣漸漸被淨化。肖燼見狀,突然將白玉笛刺入自己的胸口,黑袍下鑽出無數影藤,與岩漿湖中的陽毒藤融為一體"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一起成為影煞大人的養分!"
    融合了肖燼靈力的陽毒藤變得更加凶猛,蘭丫頭的防護罩開始出現裂痕。和生樹的藤蔓在灼燒中枯萎,護魂花的花瓣片片凋零"我快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石柱下方傳來龍吟聲。十二輔劍突然掙脫鎖鏈,從岩漿湖中飛出,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劍陣。十二道劍影與古劍合二為一,發出璀璨的光芒,將陽毒藤盡數斬斷"是輔劍的本體覺醒了!"
    蘇念安抓住機會,將全身靈力注入湛瀘劍。金光與龍淵劍的寒氣徹底包裹影煞的心髒,隨著一聲巨響,心髒炸裂開來,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十二輔劍中。岩漿湖漸漸平息,地心火的光芒變得柔和,不再帶著邪氣。
    肖燼看著消散的影煞心髒,發出絕望的嘶吼。他身上的影藤開始枯萎,露出張蒼老的麵容——正是三百年前的鬼音師。原來肖燼隻是他用影藤創造的分身,真正的鬼音師一直躲在幕後"不可能三百年的謀劃,怎麽會失敗"
    十二輔劍的光芒匯聚成道光柱,將鬼音師包裹其中。他在光柱中發出慘叫,身體漸漸化為灰燼,隻有那根白玉笛落在地上,笛身上的血絲褪去,露出溫潤的玉質。蘭丫頭撿起骨笛,和生樹的藤蔓纏繞而上,骨笛突然發出柔和的笛聲,像是聖女在低聲吟唱。
    "結束了。"蘇念安收起雙劍,望著平靜的岩漿湖,"影煞被徹底淨化,血影樓的陰謀破產了。"
    阿霜撫摸著龍淵劍上的冰紋,那些裂痕正在愈合"但護魂族的犧牲不能忘,我們要把聖女的骨笛帶回護魂族聖地安葬。"
    蘭丫頭將白玉笛放入花籃,護魂花在骨笛周圍綻放,形成個花環"和生樹說,聖女的魂魄一直困在骨笛裏,現在終於可以安息了。"
    三人沿著藤蔓離開地心火脈,走出丹霞洞時,天邊正升起一輪滿月。七月十五的天狗食月沒有出現,反而是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照亮了武夷山的輪廓。藤蔓車停在洞口,車轅上的湛瀘劍與龍淵劍輕輕相觸,發出清脆的鳴響,像是在慶祝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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