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臨江城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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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江城的晨霧裹著鐵器淬火的腥氣,在青石板路上彌漫成淡灰色。兵器鋪老板蹲在門檻上打磨銅錢,簷下懸掛的鐵劍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那柄名為“飲魂”的鏽鐵劍正自劍鞘中震顫,劍鐔處凝結的黑色冰晶正順著紋路爬向劍柄,在木鞘上蝕出蛛網般的裂痕。
    “邪門玩意兒。”老板啐了口唾沫,剛要伸手去按,劍鞘突然炸開。鏽鐵劍化作道黑影釘在對麵酒肆的幌子上,劍身上的鏽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底下泛著紫光的新刃。幌子上繡著的“太白遺風”四字被劍氣劈成兩半,飄落的綢緞碎片竟在空中凝成血珠,紛紛被劍刃吸了過去。
    酒肆裏的喧嘩瞬間凍結。說書先生手裏的醒木掉在地上,滿堂酒客望著那柄懸浮的鐵劍,每個人的脖頸後都泛起寒意——劍身上映出的不再是斑駁鏽跡,而是無數個披甲士兵的虛影,他們舉著殘破的旗幟往劍刃裏鑽,旗幟上“嶽”字的殘痕與劍鐔紋路完美重合。
    “是嶽家軍的殘劍!”有白發老者突然癱坐在地,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劍刃,“三十年前那場城破之戰,嶽將軍就是用這柄劍自刎的!”話音未落,鐵劍突然轉向,劍尖直指老者眉心,劍身上的虛影竟齊齊舉起了長矛,矛尖泛著與影藤同源的黑光。
    就在這時,穿黑袍的身影牽著馬從巷口轉出。阿石的彎刀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金光,刀身缺口處的小金花隨著步伐輕輕顫動。他勒住韁繩的瞬間,飲魂劍突然發出暴怒的尖嘯,無數道黑色劍氣從劍刃迸發,將酒肆的窗欞劈成齏粉,那些飛濺的木屑在空中化作影藤,纏向最近的酒客咽喉。
    “魏姑娘的花籽,該用在這裏了。”阿石扯開布包的刹那,三粒飽滿的花籽順著指縫滾落。種子落地的瞬間突然炸開,白色花瓣在空中織成星圖,將影藤劍氣層層裹住。那些被花瓣觸碰到的影藤發出淒厲的尖叫,在晨光中化作縷縷青煙,卻在消散前凝出張張士兵的臉——他們的眼眶裏淌著黑色的淚,正是當年戰死的嶽家軍士兵。
    飲魂劍突然調轉方向,帶著萬鈞之勢劈向阿石。劍刃劃過地麵的刹那,青石板突然炸裂,影藤從裂縫中瘋長而出,在巷子裏織成座巨大的甕城虛影,城牆上的垛口後擠滿了士兵的影子,他們的甲胄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漬,與阿石記憶中破星盟成員的死狀如出一轍。
    “又是這種把戲。”阿石的彎刀在掌心轉出銀弧,刀身上的破星盟標記突然亮起。他踩著影藤的間隙躍起,刀光與劍刃相撞的瞬間,兩道光芒同時暴漲——飲魂劍的紫光裏浮出嶽將軍的虛影,銀白刀光中則站著魏絕刀女兒的身影,兩個不同時代的守護者隔著時空遙遙相望,兵器交擊的轟鳴震得整座臨江城都在顫抖。
    影藤趁隙順著牆縫蔓延,酒肆裏的酒壇紛紛炸開,酒水在地麵匯成溪流,倒映出無數雙渴望複仇的眼睛。個醉醺醺的鏢師拔劍砍向影藤,卻被藤條纏住手腕,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精血正順著藤條往飲魂劍流去,劍身上的嶽家軍虛影竟變得越來越清晰,連甲胄上的紋路都看得真切。
    “別碰它們!”阿石的刀光突然轉向,斬斷鏢師手腕上的影藤。但已經晚了,鏢師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他的靈識被影藤拽出身體,化作道虛影往飲魂劍飛去。阿石突然想起魏姑娘說過的話“影藤從不主動殺人,是人心底的仇恨在召喚它們。”
    就在這時,南城門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蘇念安牽著蘭丫頭的手站在城樓之上,湛瀘劍斜指地麵,劍身上的星圖正與臨江城的脈絡產生共鳴。她望著城中蔓延的影藤,突然指向飲魂劍的方向“那不是嶽將軍的怨念,是有人在用蝕星之力喚醒兵器裏的殘識!”
    蘭丫頭的布包突然騰空而起,三粒花籽在陽光下旋轉,種皮上的鐵劍影子突然與飲魂劍重合。“和生樹說,這柄劍的劍魂被影藤母株的須根纏住了!”女孩的聲音帶著靈識共振的清亮,“它在哭,說自己不想傷害無辜!”
    飲魂劍似乎聽懂了這話,劍身上的紫光突然黯淡下去。但就在這時,城西的將軍府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道黑袍身影站在府衙的飛簷上,手中的拂塵纏著與影藤同源的黑氣“嶽鵬舉,你看清楚底下是誰的子孫!”那人扯掉鬥笠,露出張與嶽將軍七分相似的臉,正是當年臨陣脫逃的副將後人嶽遷。
    “是你!”阿石的彎刀突然握緊,他認出這人曾在破星盟待過,後來因私藏影藤殘根被魏絕刀逐出,“你在幫影藤收集怨念!”
    嶽遷冷笑著揮動拂塵,影藤從將軍府的地磚下瘋長而出,纏向那些舉著嶽家軍旗幟的百姓“當年我祖父若不是跟著嶽鵬舉送死,怎會落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他指向飲魂劍,“這柄劍裏的怨念,有半是衝著嶽家後人來的!”
    飲魂劍突然發出痛苦的嘶鳴。劍身上的嶽將軍虛影開始扭曲,那些原本整齊的士兵虛影突然自相殘殺起來,影藤借勢瘋長,將半個城池都拖入黑暗。蘇念安突然策馬衝入城中,湛瀘劍的七彩流光在街道上織成星符,每個被光芒照到的影藤都停止生長,在原地化作僵硬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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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丫頭,用星石花籽!”蘇念安的聲音穿透黑霧,湛瀘劍突然插入地麵,臨江城的脈絡圖在她腳下展開,“按照星圖的方位播種,我們要在影藤形成閉環前淨化它們!”
    蘭丫頭立刻將花籽撒向空中。種子在星符光芒的引導下四散飄落,落在鐵匠鋪的淬火池裏、綢緞莊的布匹上、甚至是酒樓的酒壇中。和生樹的嫩芽破土而出,在影藤的縫隙中頑強生長,白色花瓣組成的星符漸漸連成一片,將飲魂劍困在中央。
    阿石趁機揮刀砍向嶽遷。但嶽遷的拂塵突然化作無數條影藤,纏住彎刀的刹那,竟順著刀身往阿石的手臂蔓延。“你以為魏絕刀的女兒真的淨化了影藤?”嶽遷的笑聲帶著蝕星之力的陰冷,“她不過是把影藤的根須種進了自己的靈識裏,現在那些力量都在你身體裏!”
    阿石的胸口突然劇痛起來,那些被金花淨化的影藤紋路竟重新浮現。他感到體內的靈識正在被拉扯,魏姑娘留下的金花突然黯淡下去。就在這時,飲魂劍突然轉向,劍刃擦著阿石的耳畔飛過,斬斷了嶽遷的拂塵,劍身上的嶽將軍虛影對著阿石微微頷首。
    “多謝。”阿石突然明白了什麽,他調轉彎刀砍向自己的手臂,借著疼痛清醒靈識,“魏姑娘說過,真正的淨化是接納傷痛,不是遺忘。”他的血滴在飲魂劍上,劍身上的影藤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那些士兵虛影紛紛跪倒在地,朝著嶽將軍的方向叩首。
    蘇念安趁機將湛瀘劍刺入飲魂劍的劍柄。七彩流光順著劍刃蔓延,她看到了兵器裏封存的記憶嶽將軍自刎前將劍魂注入劍中,用自己的靈識鎮壓著殘部的怨念;後來這柄劍被嶽遷的祖父藏在將軍府,影藤的須根正是那時鑽進去的。
    “嶽遷,你看清楚了!”蘇念安的聲音帶著星輪的威嚴,湛瀘劍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將嶽將軍最後的記憶投射在空中——城破之日,嶽將軍親手將副將的兒子送出城,囑托他務必保住嶽家血脈。
    嶽遷的拂塵突然掉在地上。他望著空中的虛影,突然癱坐在飛簷上“祖父說的是真的……他不是逃兵……”影藤失去他的靈識支撐,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飲魂劍身上的紫光徹底消散,露出底下古樸的青銅劍身。
    阿石走上前,將半粒花籽按在飲魂劍的劍鐔上。種子瞬間生根發芽,白色的小花順著劍刃綻放,那些被困在劍裏的靈識化作點點星光,朝著天際飛去。蘭丫頭突然指著花芯“和生樹說,影藤母株的下一個宿主在北方的落馬坡,那裏有杆染過三萬將士血的鐵槍!”
    蘇念安的湛瀘劍突然指向北方。劍身上的星圖顯示,那裏的怨念濃度遠超臨江城,鐵槍周圍的影藤已經形成了閉環。她望著漸漸亮起的天色,突然握緊蘭丫頭的手“我們得趕在月圓前找到那杆槍,蝕星之力在滿月時會達到頂峰。”
    阿石翻身上馬,飲魂劍被他別在馬鞍左側,劍身上的金花與彎刀上的小花遙遙相對。他突然想起魏姑娘說過的話“每個兵器裏都藏著段不該被遺忘的故事,守護者的責任不是銷毀它們,是幫它們找到安寧。”
    臨江城的晨霧漸漸散去,和生樹的藤蔓順著城牆攀爬,在每個影藤肆虐過的地方開出白色的花。嶽遷跪在將軍府前,將祖父留下的兵符交給趕來的觀星者,他眉心的星印正在慢慢亮起——那是被淨化的標誌。
    蘇念安望著北方的天際,湛瀘劍在鞘中輕輕鳴響。她知道這場血戰還遠遠沒有結束,影藤母株的真正藏身之處或許比想象的更近。蘭丫頭突然指著布包裏的花籽,種皮上的鐵槍影子變得越來越清晰,槍纓處的殘破軍旗正在緩緩展開,上麵繡著的“鎮北”二字在星光下閃閃發亮。
    “落馬坡的守將,好像是當年冰族的盟友。”蘇念安的指尖撫過劍鞘,魏絕刀的靈識突然在劍光中一閃而過,留下個模糊的地名,“蝕星之戰時,那裏的鐵槍曾與歸星穀的星符產生過共鳴。”
    阿石的馬蹄突然揚起。他望著北方的地平線,突然想起魏姑娘藏在星石裏的地圖,落馬坡的位置旁畫著個小小的星符,與黑風寨星輪的紋路一模一樣。“或許……魏姑娘早就知道影藤母株在哪裏了。”他的聲音帶著釋然的笑意,彎刀上的小金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武林的風雨正在往更北的地方蔓延,但這一次,守護者們的隊伍裏多了許多新的麵孔。臨江城的鐵匠開始在兵器上刻下和生樹的花紋,酒樓的說書先生把嶽將軍的故事改成了新的話本,連嶽遷都背著藥簍跟著觀星者學習淨化之術。
    蘇念安牽著蘭丫頭的手走上城樓,湛瀘劍的光芒與初升的朝陽交相輝映。她知道,真正的血戰從來不是與影藤廝殺,而是喚醒人心底的善意。就像魏絕刀女兒說的那樣“星石能淨化影藤,是因為它記得每個守護者的溫度。”
    北方的落馬坡上,那杆鎮北鐵槍突然從泥土中探出槍尖。槍纓處的殘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影藤的須根正順著槍杆往上爬,但在槍尖凝聚的星光下,那些黑色的藤條正一點點化作星砂——那是無數年前,冰族與觀星者聯手留下的淨化之力。
    血戰仍在繼續,但希望的種子已經埋下。當和生樹的花開遍武林每個角落時,影藤母株的怨念終將無處遁形,就像魏絕刀刻在星輪上的那句話“仇恨如影,唯有光方能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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