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在現場沒找到售樓部，給施工現場的門衛遞了根煙打聽了一下。原來現在所有的樓盤售樓部都開在附近的鬧市底層商鋪，開發公司項目辦公場所也是租的就近寫字樓。
    到了21世紀，也就是他進房地產公司打工的時候，那高大上的售樓部都建在項目現場了，這常規操作，現在的開發商還沒想到呢。
    還好售樓部離樓盤不遠，打個出租車起步價就到了。售樓部就在一棟寫字樓的一層商鋪裏，門頭挺醒目，白底紅字寫著“錦繡花園售樓部”。全落地玻璃窗、玻璃大門，大門上還貼著a4複印紙的招聘啟事。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招售樓員的。估計樓市不好，售樓員拿不到提成都跑路了。程諾推開玻璃門進去一看，裏麵沒人購房，也沒有大沙盤。牆上掛著樓盤平麵圖和各種戶型圖，大廳裏擺著簡易的玻璃桌和座椅。正對麵長桌後麵坐著兩名售樓小姐正在聊天呢。
    背景牆上，“南華建設”幾個大字赫然在目。
    程諾一踏進售樓部，兩位售樓小姐便齊刷刷地投來目光，聊天聲戛然而止。她們並未起身，隻是眼裏閃著光，上下打量著程諾。
    程諾心裏明白，自己這張年輕又略帶帥氣的臉，加上長得不像本地人，在這種地方，能買得起房的多半是些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的大叔，他顯然不符合這個“標準”。
    在程諾眼裏，這兩位售樓小姐一看就是地道的本地人，長著兩越地區特有的麵容，皮膚還沒他白皙。她們倆瞅著程諾，開始竊竊私語，那聲音雖小，卻逃不過程諾的耳朵。
    既然沒人招呼，程諾也樂得自在，一個人悠閑地看起了平麵圖、區域圖，又盯著戶型圖琢磨了一會兒，最後坐在小桌椅前，翻看著戶型宣傳頁。
    戶型種類還算豐富，最大的接近100平米，最小的也有70平米左右，大的三室一衛，小的兩室一衛，戶型設計緊湊，顯然是學了港島的風格，但空間尺寸卻比港島的還要寬敞一些。
    價格更是親民得讓人心動，1900元左右一平米，程諾心裏盤算著，再過10年，這價格翻十倍也買不到啊！不過開發商也是無奈，房子得賣，資金得回籠，不然貸款怎麽還，新項目怎麽開？
    “靚仔，我們經理不在的啦，你有什麽事情嗎？”一個帶著濃厚越味的普通話在程諾耳邊響起。程諾抬頭，有些納悶地看著這位問話的售樓小姐，心想：我來這裏不是買樓房還能是幹嘛？
    “小姐貴姓？”程諾用標準的普通話問道，他覺得和人溝通，總得知道對方怎麽稱呼吧。
    售樓小姐被問得愣住了，隨後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你——請你出去！”
    程諾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售樓小姐不僅沒主動推銷樓房，還告訴他經理不在，問他有什麽事，現在突然生氣了，還要趕他出去？程諾一臉懵圈。
    見程諾盯著她沒有出去的打算，售樓小姐轉身拿起座機打電話：“肖經理，售樓部有個男人搗亂，還說我是小姐，你能來一下嗎？”她打電話用的是粵語，聲音憤慨，音量也沒壓低，顯然認為程諾聽不懂。
    程諾聽著她的電話，逐漸明白了過來，原來他不應該叫人家“小姐”，難道現在這個稱呼已經“變味”了？既然“小姐”不能叫，那現在應該稱呼年輕女子為“靚女”了。
    按照程諾以前的性子，他可能會瀟灑地轉身離開，心想：老子不買了，省得麻煩。但現在他有錢有底氣，買房理直氣壯，也不是怕事的主。更何況，他對這個樓盤感覺還不錯。
    於是，他用普通話說道：“小姐，倒杯水。”他索性將錯就錯，揣著明白裝糊塗，接著研究資料，等他們經理來。
    然而，水並沒有等到。不久，傳說中的肖經理就推門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售樓先生和一個年齡稍大的保安。
    兩位售樓小姐立即站了起來，齊聲喊道：“肖經理。”
    看來肖經理平時威信頗高，帶著一股領導氣質。他掃了一眼程諾，然後問那位售樓小姐：“怎麽回事？”
    售樓小姐用手指著程諾，氣憤地說：“他來應聘，我好心說您不在，他罵我是小姐，還厚著臉皮要水喝。”
    聽到這，程諾知道誤會了。原來她們透過玻璃看到他進門時看了招聘啟事，以為他是來應聘售樓員的。不過程諾心裏嘀咕：這關我什麽事？有這樣的售樓員在，還能招聘來個啥？
    這時，肖經理走到程諾跟前，保安和售樓員緊跟其後。程諾坐著沒動，用眼睛掃視著眾人，心裏想著：這誤會可真是鬧大了！
    “你是這裏的銷售經理？”程諾盯著眼前的肖經理，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你貴姓？”
    肖經理心中一凜，這年輕人氣勢不凡，不像是個來應聘的。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將“華南建設”四個字咬得重重的：“免貴姓肖，是華南建設錦繡花園銷售部的經理。”仿佛這四個字能為他增添幾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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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諾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瞥了一眼站在後麵的售樓小姐：“本來是購房的，現在有些猶豫了。有個問題不知肖經理能不能解惑？”
    售樓小姐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裝蒜。”聲音雖小，但在這安靜的售樓處裏，卻顯得格外刺耳。
    程諾眼中的戲謔之意更甚，他看向肖經理，仿佛在說：“看你怎麽處理。”
    肖經理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瞪了一眼那個售樓小姐，可那售樓小姐卻洋洋得意，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程諾來回掃視著幾人，發現保安和售樓先生都憋著笑，看著肖經理的尷尬模樣。
    看來這個售樓小姐不是關係戶，就是和肖經理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不過來賣房子當關係戶的可能性不大，程諾決定再添一把火。
    “肖經理，我過來買房子，你們非但不招呼，要一杯水都不給，甚至要趕我走。你們是關門打烊了，還是華南建設要倒閉了？”程諾的話語顛倒順序，質問得咄咄逼人。
    肖經理聞言，臉色鐵青，這年輕人說話也太沒分寸了。不過，他正準備發火時，卻突然注意到程諾身上的t恤是佐丹奴的，手表是浪琴的。雖然他不知道這些品牌的具體價格，但在這個年代，能穿上這些品牌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心中暗自盤算，這個年輕人一定是哪家公子哥，來買房也許是真的。有業績賺錢，又沒對他人身攻擊，何必跟他計較那麽多。
    於是，肖經理馬上換上了一副燦爛的笑容：“先生，我是來解決問題的。我馬上處分她，您看這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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