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衝刷著龍首關城牆上的血漬，韓三強蹲在箭垛上數著城下的屍體。"三百二十七具，"他吐掉嘴裏的血沫，"比昨天少了一半。"
    親兵趙疤臉拖著條斷腿爬上來："當家的，斥候帶回個怪事——蠻族營地裏的狼旗全換成血旗了！"
    城牆突然一震。遠處傳來低沉的號角聲，不是蠻族慣用的犀角號，而是青銅鑄造的遠征軍舊製號！韓三強瞳孔驟縮——二十年前父親戰死時，蠻族就是用這種號角聲送葬的。
    "報——！"渾身是血的斥候跌進城門，"蠻族大營空了！但他們...他們留下了這個..."
    攤開的羊皮卷上畫著七座祭壇，其中三座赫然是韓三強已經摧毀的據點。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圖紙空白處用血畫著個簡易王座，上麵坐著個戴青銅狼麵具的小人。
    "不對..."韓三強突然攥緊羊皮卷，"蠻族從不用中原筆墨。"他猛地拽過斥候，"看到獻祭活人了嗎？"
    斥候還沒回答，關內突然響起尖叫。兩人衝下城牆時，看見個紅衣少女正在糧倉前跳舞——她赤足踏過的地麵竟然滲出鮮血！趙疤臉剛要抓人，少女突然轉頭露出整張青銅化的臉："將軍，血鍾要響了..."
    地麵突然塌陷。韓三強墜落時揮刀斬斷纏來的青銅鎖鏈，卻在看清下方景象時渾身發冷——整座龍首關地下，竟然是座更大的青銅城池！
    紅衣少女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七年前蠻族攻破龍首關，您知道為什麽突然退兵嗎？"
    斷腿的趙疤臉居然也跟著跳了下來，落地時斷骨刺破皮肉卻毫無知覺："因為那群蠻子發現關下有更值錢的玩意兒..."他突然撕開前襟，露出心口嵌著的青銅狼牙，"比如我們這些守關老卒的...零件..."
    韓三強的刀鋒停在趙疤臉咽喉前："你不是死在去年冬天的雪崩裏了麽？"
    "雪崩？"趙疤臉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將軍真以為...那是雪崩？"他的皮膚開始片片龜裂，露出下麵精密的青銅齒輪，"您父親沒說過龍首關的雪...是吃人的嗎？"
    整座地下城蘇醒了。無數青銅傀儡從牆壁裏走出，它們的胸腔裏都跳動著血紅色的晶體。紅衣少女的聲音驟然變成男聲："韓將軍，這是令尊留給您的...最後考驗..."
    最巨大的傀儡突然抬手，它掌心裏赫然是半枚青銅兵符——與韓三強懷中另外半枚嚴絲合縫！
    "放屁！"韓三強突然暴起，刀光斬碎三具攔路的傀儡，"老子親手埋的父親！"
    地麵上的號角聲突然變成急促的警訊。韓三強剛衝出地下城就看見關外升起血色狼煙——是七日前派去馳援鐵壁城的騎兵隊！那本該全軍覆沒的隊伍，此刻正踏著整齊的步伐走向城牆，馬背上卻都是被青銅矛釘著的屍體！
    隊伍最前方，他看到了自己的副將王鐵骨。這個曾為他擋過十二箭的漢子，現在整條右臂變成了青銅巨鉗："將軍...鐵壁城...根本不存在..."
    韓三強突然想起父親最後一封信裏的警告：【別相信你看到的所有城池】。
    紅衣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屍群中央，她摘下青銅臉皮，露出蘇小鯉那張漁家女的臉——正是三個月前死在蠻族偷襲中的軍醫！
    "三強哥，"她流著血淚指向騎兵隊後方，"你看見那座祭壇了嗎？七年前...我們所有人...都已經..."
    騎兵隊列突然分開。月光下緩緩浮現的第四祭壇，竟是用整支遠征軍殘部的骸骨壘成！
    韓三強跪倒在地，嘔出大口黑血——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血能激活祭壇。因為二十年前那場決戰裏，早該戰死的他...是被父親用蒼狼秘術複活的活祭品！
    "現在您懂了？"王鐵骨的青銅鉗夾碎了自己左腿，"我們不是來求援的...是來接將軍...回家的..."
    箭雨突然從城頭傾瀉而下。韓三強抬頭看見本該空無一人的城牆上站滿了守軍——全是這七年來戰死的兄弟們的活屍！他們額頭上都釘著青銅釘，箭矢卻精準地避開韓三強，將騎兵隊射成刺蝟。
    紅衣少女發出刺耳尖笑："你以為父親大人真舍得殺你？"她撕開紅衣露出布滿符咒的軀體，"他不過是想看看...親兒子會不會來給他收屍..."
    地下城傳出齒輪咬合的巨響。整座龍首關開始下沉，露出隱藏的地下建築群——韓三強終於看清那根本不是青銅城，而是巨大無匹的青銅戰車！
    "歡迎回到蒼狼戰車，"趙疤臉的腦袋突然180度旋轉，"我的...少將軍..."
    係統光幕在血月中展開：
    【遠征軍遺產激活】
    【同化率突破臨界】
    【血旗遠征強製開啟】
    韓三強抹了把臉，發現手掌上全是青銅碎屑。他突然狂笑著斬下自己左臂——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沸騰的青銅漿液！
    "老子就知道..."他任由漿液凝固成新的青銅臂，"你們這群死鬼...就等著這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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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少女笑容僵在臉上。她驚恐地看向正在溶解的祭壇："你...你早就..."
    "七年前老子就發現味覺失靈了。"韓三強一腳踏碎趙疤臉的腦袋，"嚐不出人血和青銅液的區別...還當什麽遠征軍少主？"
    整座青銅戰車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在無數青銅傀儡的跪拜中，韓三強用新的青銅臂撕開胸膛——那裏跳動的赫然是半顆青銅心髒！
    "父親大人..."他對著血月舉起染血的刀，"這次輪到兒子...來接您回家了！"
    戰車轟然啟動的瞬間，係統彈出最後一條提示：
    【終極遠征目標更新：摧毀蒼狼王座】
    雨水混著血漿從城垛上淌下來，韓三強眯著眼數遠處閃爍的火把——第三批蠻族斥候正借著霧氣摸過來。
    "二十七個，"他舔了舔刀口的鏽腥味，"比上次多了七具鐵甲。"
    城牆下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
    韓疤子拖著血淋淋的斷臂爬上城頭："當家的！祭壇南邊挖出東西了！"他殘缺的三根手指死死攥著個銅哨，"鐵浮屠的製式......"
    遠處的霧氣驟然翻湧。韓三強瞳孔驟縮——那根本不是霧，是數以萬計的青銅甲片在月光下蒸騰的寒光！
    地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
    城牆上突然多了個人影。
    "七年不見，"紅鬥篷下伸出隻纏滿血布的手，"少將軍還認得故人否？"
    韓三強的刀比思緒更快，刀鋒抵住對方咽喉才看清那張臉——本該死在黑水河會戰的親兵統領顧三槐！隻是如今他半邊臉已化作青銅，眼窩裏跳動著猩紅火光。
    顧三槐的喉結擦著刀刃滾動："老將軍讓我帶句話......"他的青銅手指突然刺入自己胸膛，"血鍾響時......"
    掏出的心髒還在跳動，表麵布滿細密的齒輪紋路。
    城牆猛然傾斜。
    韓三強墜落時看見整座龍首關正在裂開，裂縫中伸出無數青銅手臂——那些都是七年來戰死的士卒！他們皮膚下的血肉早已消融，唯剩青銅骨架在瘋狂抓撓空氣。
    "當家的看清楚了！"韓疤子突然撕開衣襟——他胸口嵌著的青銅狼首正在滲出黑血，"我們早就是......"
    地底傳來的震動打斷了吼聲。
    韓三強單膝跪地，手掌按到地麵的瞬間突然僵住——土層下傳來的根本不是地震，是某種巨大機括運轉的韻律！
    霧氣突然散盡。
    月光照亮了方圓十裏的曠野，也照見了那座正在升起的青銅城。十二根刻滿狼紋的青銅柱刺破大地，柱頂纏繞的鎖鏈盡頭......拴著一口青銅巨棺！
    城牆上幸存的士卒開始發狂。有人用箭矢捅穿自己耳朵，有人抱著火油桶跳下城牆——他們都盯著棺材上那盞忽明忽暗的血燈。
    "原來如此......"韓三強突然大笑，"父親當年帶走的根本不是遠征軍......"
    他的刀突然貫穿顧三槐眉心，卻在接觸青銅的瞬間暴起一團火花。係統光幕在火星中閃爍：
    【同源血脈確認】
    【蒼狼機關激活】
    【最終遠征開啟】
    棺材蓋緩緩滑開。
    伸出的青銅手臂戴著韓三強再熟悉不過的護腕——那是他十二歲生日時，父親親手給他戴上的成年禮！
    "三強吾兒......"棺材裏的人影緩緩坐起，"為父的這場遠征......"
    蒼老的麵容突然龜裂，露出的青銅頭顱上刻滿密密麻麻的遠征路線。最刺眼的是眉心處——那裏釘著半枚染血的青銅箭簇，正是韓三強七年前親手射出的那支！
    "......才剛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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