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拚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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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煙自從剛剛聽完慕容的話後,就一直盯著案桌,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殺人,溫熱的血順著胳膊,緩緩流淌,流到手指後,血順著手指的褶皺一點一點滴落在地。
第一個死在她手裏的那個孩子,她已經記不清她的臉了,隻記得她是個很愛笑的女孩。
那是個冬天,聖都的雪接連下了半個月了。
聖都的世家貴女為了賞雪,讓人將一條街的百姓都驅逐了。
赴宴回府的路上,慕煙遇到一個遍體鱗傷的小女孩,她上前攔住了慕家的馬車,下人見此要將她趕走。
母親聽聞是個小女娃後便救了她,將她帶回了府中,還請了府中的郎中給她治傷。
我第一次覺得母親有了點尋常人的軟心腸,她第一次在我麵前做救人的善事,我以為她是在教我,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行善,後麵發現,原來不是啊,是在教我不要做無謂的善事。
她的傷好後母親給她取名“輕禪”,讓她跟在我身邊做侍女。
這是慕煙身邊第二個輕禪。
她待在我身邊一年多後,母親突然帶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此地是我沒見過的的陰暗。
母親帶我去了暗牢,除了用蠟燭維持光亮的那一點地方,其他地方都很黑暗,但是牆後麵還有人,我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沒等我問,母親主動開口向我介紹這裏,“這裏是慕家的暗牢,隻是其中之一,現在還活著的以後說不定你會見到他,今天母親教你實踐。”
我來到一間像是剛空出來的牢籠裏,籠子裏到處都是血的痕跡,籠子外麵還有其他人。
母親一臉滿意的看向我身後的輕禪,對著她溫柔輕笑道,“輕禪,你進去。”
輕禪詫異的看向母親,母親的眼神溫柔又危險,不容拒絕的看著輕禪。
輕禪看到後更是害怕,她感覺到了危險,便跪地向慕煙求救,“小姐,我害怕,小姐。”
“母親。”當時的我想救她,可是我沒有決定她生死的能力,也沒有解救她的籌碼。
我看著輕禪被拖著關進了牢籠,牆角的石門被打開了,是一條獵犬,一條幾天沒有進食的惡犬,外麵的人丟了一把刀給輕蟬,又丟了一塊生肉到籠子裏,惡犬看到生肉撲過去吞掉生肉,又看向另外一塊“大肉”。
大肉一般都是最後吃,輕禪拿起旁邊的刀,死死盯著惡犬,惡犬動了,想朝著她撲過去,先是撕咬她的腿,還想咬她的脖子,輕禪抬起刀想捅死它,可是身經百戰的惡犬動作更快,躲過去後就咬碎了輕禪拿刀的手,輕禪痛苦的嘶吼聲在這座牢籠響起,輕禪眼角含淚地看向籠子外麵的慕煙。
籠子外緊張看著輕禪的慕煙,看到輕禪痛苦的神情,握緊雙拳,指甲陷進肉裏,掐出了血。
她第一次想反抗母親,踉蹌的跑到籠子邊緣,神情悲戚,聲音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輕,輕禪,我去求母親,我去求她放過你,我當初不應該讓母親帶你回慕府,是我,是我害了你,我。”
慕煙崩潰了,十二歲的慕煙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無助、害怕。
慕煙又跑到安宛瑜麵前,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母親,輕禪沒做錯什麽,我的實踐不應該讓她作為代價,求母親放過她,母親,我以後都聽你的,我再也不反抗你了,你讓我學的我都認真在學,母親。”
慕煙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求母親放過輕禪,輕禪又痛叫一聲,慕煙看到惡犬撕扯輕禪的胳膊,而輕禪已經沒有了力氣,慕煙瞬間跪下,眼神悲痛,眼淚仿佛流不盡一樣,跪著膝行到安氏腳下,不停地磕頭想要安氏放過輕禪。
安宛瑜看到跪在自己腳下的慕煙,白衣已經髒亂,鬥篷早已不見,看著慕煙一直在哭,一直祈求,安氏大發慈悲得讓人將獵犬帶回去。
安氏緩緩蹲下身扶起跪地的慕煙,看著她淩亂的發鬢,眼神漸漸冷沉,嫌惡的看向輕禪,心中對她的厭惡更深,一個卑賤的賤民,竟讓我的女兒為此如此狼狽不堪。
“阿言,你去送她最後一程吧,讓她少些痛苦,看著跟你一樣大的孩子,我總是忍不住心軟,你可不要像我一樣,以後遇到事就心軟,我怕你被人欺負。”安氏若無其事的為慕煙整理發鬢,隨即示意旁邊站著的人拿劍。
慕煙聽到安氏的話後,呆呆的看著她,直到安氏拔劍遞給她,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柄劍,鋒利嗜人,慕煙無助的搖頭,“可是母親,我不想讓輕禪死,我想救她,我想讓這個秋禪活著,我不想要別的秋蟬。”
“可是你不殺了她,她就會一直痛苦啊,你看看秋嬋。”安氏站在慕煙身後,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身。
慕煙看到奄奄一息的秋蟬,不敢再看,拚命的搖頭,聲音嘶啞哽咽,“可她是秋蟬啊,她是秋蟬,母親,你也曾救過她的。”
“你不動手,那條惡犬還會進去,繼續。”安氏對慕煙的那絲仁善越發不滿。
“你若是不親自動手,她也活不過今日,隻會死的更加淒慘 。”安氏含笑看著慕煙的神色,繼續言語威脅,讓她親自動手,一步步走向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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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煙聽到此言,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指尖陷入掌中,掐出血痕,隨即毫不猶豫奪過安氏手裏的劍,走到籠子跟前。
慕容上前打開了鎖鏈,慕煙邁著仿佛灌了鉛的腳步走向輕禪身旁,仿佛沒有了力氣,跪在輕禪身邊不敢看她。
輕禪隱隱看到慕煙的身形,心中舒了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小姐,求你殺了我吧。”
慕煙跪在輕禪身邊埋頭痛哭,明明剛剛還在求救的人,她剛剛還想活著的,此刻卻沒有了求生的意誌。
慕煙看向秋蟬,顫抖著將劍橫在輕禪的脖子上,輕禪看向慕煙髒亂的臉,想要抬起手幫慕煙擦幹淨,可是再也抬不起來了。
輕禪最後看了一眼她的小姐,“希望小姐替我活著,我,沒辦法陪著小姐了,也看不到小姐長大後的樣子了,我很無能,我下輩子想學武功,這樣就能一直陪著小姐了。”輕禪身上殘斷不堪,拚都拚不齊了。
慕煙放聲痛哭出聲,看向輕禪的最後一眼,手裏的劍劃過輕禪脆弱的脖頸。
良久,站起身,看著自己手上沾染的血,好像還是溫熱的,看著血滴順著顫抖的手滴落在地,但是它太輕了,掉在地上也沒人能聽到,聽到也沒有人會在意,畢竟,它太輕了。
但是此時的慕煙聽到了,此時的慕煙是在意的。
慕煙眼神空洞的站著,一直看著輕禪,隨後吐出一口瘀血,倒在了秋蟬身旁,抬起手想最後一次撫摸這個因自己而死的小姑娘。
外麵的安氏看到慕煙吐血昏倒後,讓人進去將她帶出來,慕煙最後也沒碰到輕禪,被人抱著出去後眼神還是一直盯著輕禪。
安氏上前擔憂的望著慕煙,可是說出口的話又很冷血,“阿言,結束了,你做的很好。”
慕煙想抬手,可是已經沒有了力氣,“母親,求母親給輕蟬用棺木下葬。”
安氏聞言眼裏的擔憂頃刻消失不見,“她這種自然是丟到亂葬崗的,你不必費心,回去吧,”
安氏想要轉身發現慕煙死死地拽著她的衣袖,安氏回頭看著慕煙,看到慕煙原本明亮的雙目,此刻卻空洞的眼睛。
“求母親給輕禪用棺木下葬,她從小就沒有家,我不想她死後也還是孤魂野鬼。”
安氏心中鬱悶生氣,氣慕煙因為一個下人反抗自己,但是看到慕煙死死拽著她的胳膊,眼神懇求,但是語氣堅定。
安氏無奈妥協,“好。”
慕煙聽到想要的答案就昏死過去了。
馬車裏的慕煙也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輕蟬”死後她就極少流淚了,今年的傷心事竟那麽多嗎?
十二歲的輕禪死了,同年,阿言好像也死在了那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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