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刨開心跡, 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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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煙,此事利弊參半,我也承認,我確有公私不分之嫌,然情感之事,本就難以拘於一處,它隨時隨地皆會萌生,實難自控。”
    “此份情感於我心中……無端紮根,來勢迅猛,我實不願其消散,隻想牢牢緊握,不僅我有此念,亦望其能緩緩沁入你心,與我一般。”
    “慕煙,我與你相處時日雖短,但在你麵前,我向來都是泰然自若,處之坦然。然而,我對自身並無十足把握,你可明了我的感受?於你之事,我並未如表麵那般得心應手。”謝毓手扶桌案,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緊。
    “我無法斷言這三年中我們會經曆何事,為了你三年後的抉擇,我不願我們所剩無幾的共處時光,有絲毫浪費。我們共同經曆的諸般事宜,在我看來,尚不足以讓你刻骨銘心。既然沒有,那就製造出來,況且此事本就屬實,我不過是將你與我一同卷入其中罷了。”
    “我擔憂日後你返回陳國後,關於我的記憶,僅有謝毓、同盟,不過是個匆匆過客罷了。”謝毓始終心知肚明,在同盟一事上,他們是平等的,但在感情方麵,他始終處於劣勢,被動且不安。故而他必須有所行動,正如書中所述,曆經種種艱難困苦,日後方能記憶深刻。
    “謝毓,你有些幼稚了,我們兩人以往各自經曆那麽多事,怎會事事都記得。”慕煙不以為意的看著謝毓。
    “可那些事情是我們想要記住的嗎?”謝毓抬頭望著慕煙,薄唇微顫,眼睛通紅。
    “哪一件是我們想要記住的,能被記住的不是大喜,就是大悲,我的前半生喜的時候我不以為意,悲哀時又痛骨銘心,無法忘卻。如今我想要用喜蓋住以往的悲,既然老天不願意給我,我為何不能自己謀劃。”謝毓雙拳攥的發白,手臂上的青筋若隱若現,眼神淩厲,身上的暗紫色窄袖勁裝,襯得他的神色清貴,周身又帶有一絲黑暗瘋狂之感。
    慕煙聽後頓住,眼中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是啊,謝毓,就是要這樣,無論何事,若是想要有結果,求上天無用,那就要靠自己去謀劃的啊,皇位如此,人心也是如此。
    而後,慕煙站起身,走到謝毓身側,屈膝半蹲在地,看著謝毓,而後緩緩抬手按住他的手腕處,眼神帶著一絲懊悔,輕聲歎氣,“是我的錯,我並沒有怪你,隻不過,下次跟我直言即可,我自然也願意和你一起的。”
    謝毓抬頭看到慕煙那副表情,瞬間又撇過頭,“慕煙,我都這樣了,你能不能不要在這時候演啊?”
    “好,我不演。”
    “謝毓,你沒做錯,我不是顧此失彼之人,我能利用你,你自然也可以設計我,這不是什麽大事,你知道的,我很謹慎,每到一個地方,遇到什麽人,我都會讓人去查,更何況你還認識那劉纖凝,我相信巧合,但我更相信證據。”暮煙輕輕歎息,流露出一絲無奈。
    “可你方才不是這樣說的。”謝毓神情微鬆,手指若有若無的碰到慕煙的手指,輕輕撩撥。
    慕煙聞言有些尷尬,眼睫輕眨,看著謝毓,緩緩輕搖謝毓的手腕,“阿宴,你陪我去看這小鎮上逛一圈吧,我許久未曾熱鬧過,今日剛好有空閑,我們去看看。”
    慕煙拿起麵具遞給謝毓,謝毓戴好之後看著快他一步的慕煙。
    “那,日後若是遇到其他事,你能否不會因今日之事,而疑我?”謝毓試探的看著慕煙。
    “你覺得我會嗎?是非曲直,我分得清。”慕煙輕笑一聲,抬眸深望著謝毓。
    “更何況,達成目的還要分用什麽手段嗎?”慕煙不知在旁人那裏是怎樣的,但在她這裏,隻要達到目的,不必拘於形式,不究對錯。
    “看來父親說的沒錯啊,夫妻相處就是要試探磨合,不可太過著急,也不可原地不動,需經曆長時間的相處,兩人才能達成一致的想法。”謝毓想通後笑逐顏開。
    “你父親還跟你說這個啊?”慕煙神情恍惚,不自覺的站起身看向窗外。
    “他整日待在王府,閑來無事就喜歡拉著我,跟我說他和我母妃的故事。”謝毓敏銳的察覺到了慕煙的情緒轉變,她的重點不在於“夫妻”,而是“父親”,謝毓隱隱猜到一些,擔憂的看向慕煙的背影。
    慕煙想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看著窗外的飄雪,無聲輕笑,“他們感情真好啊。”
    謝毓站起身走到慕煙身後,拉起她的手朝外走去,“不是說想出去嗎,跟我走。”
    慕煙被謝毓拉著往外走,慕煙看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而後轉頭看了守在門外的南風一眼,南風點頭示意,朝晚秋的廂房而去。
    南風敲門入內,眼神示意晚秋,晚秋和南風對視一眼後,看向安靜待著的劉纖凝。
    “劉公子,戴上黑幕鬥笠跟我走吧。”晚秋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鬥笠,遞給劉纖凝。
    見她乖乖待好後,滿意一笑,隨即抓著她的手從窗邊借力越上房頂,南風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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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纖凝站上房梁頂後,發現房梁上不止他們三人,周圍的房頂上四處都是黑幕鬥笠的黑衣人,分成三行人,左邊一行手持弓弩,右邊一行人腰間佩戴刀劍,腰封處藏有暗器和毒藥,另外一行人四處散開,背著弓箭,腰間佩戴短刃。
    劉纖凝牙齒打顫,喉嚨一滾輕咽口水,拉著晚秋的手,“姐姐,這,會不會太嚇人了。”
    晚秋拂開劉纖凝的手,嫌棄的看著她,“你裝的不像,你若是想在小姐麵前演戲,不若等到了京都,去和那些小姐好好學學吧,或者,你身邊就有個現成的。”
    劉纖凝尷尬一笑,好奇道,“我身邊,誰啊?”她看了不遠處的南風一眼,又轉頭看向晚秋。
    “謝毓,謝世子啊,你跟他學學,但估計沒什麽用,畢竟小姐不吃那套,吃的是人。”晚秋蛐蛐兒謝毓,一點都不嘴軟,死裝。
    劉纖凝尷尬的搖頭苦笑,“不敢,不敢。”
    不遠處的南風聽到晚秋的話後,側目看向晚秋,心中暗想,怪不得晚秋深得小姐信任,兩人簡直連諷刺的話,都大差不差。
    謝毓帶著慕煙出了酒樓的大堂後,朝街道熱鬧之處而去。
    慕煙看到不遠處的一行人後,輕笑一聲,輕拍謝毓提醒他,謝毓看向慕煙示意的方向,兩人對視一眼,慕煙抬手歪頭微微聳肩。
    夜蒼神色匆匆,心急如焚的帶著人趕往消息來源處,慕煙謝毓看著錯身而過的夜蒼,而後兩人同時側身,回頭看著夜蒼等人離開的背影。
    漠視的看著他走向早就為他鋪好的死路。
    繁華長街小鎮,錯身而過,一行人邁向死亡的終點,一行人因他人之死而達成目的。
    “又下起了小雪,真是好看,改日去普光寺拜佛吧,祈求上蒼,願陳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慕煙看向不遠處的拱橋,掛滿了紅色的燈籠,上麵已經落下銀白色的雪。
    謝毓看著夜蒼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見後,收回目光,聽到慕煙輕聲的祈禱後,古怪的看著慕煙,“你信佛?你?”
    “不信,但是我母親說過,即使不信,在外人麵前也要假裝自己信,這樣,旁人就會覺得我為人良善。”慕煙不以為意的說道。
    慕煙看向街道兩旁商販,熱情,笑的嘴角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慕煙好奇的走到一處販賣珠釵首飾的攤子前。
    那中年婦人見到來人趕緊上前,“姑娘,公子,來看看,這都是從京都城出來的新鮮樣式。”
    謝毓看向上麵擺著的五花八門,嘴角一僵,這大娘真是什麽生意都做啊,女子喜歡的珠釵首飾,荷包,玉佩,筆墨紙硯,手帕,奇書異誌,燈籠,扳指,解結錐,……
    謝毓用胳膊輕輕杵了慕煙一下,慕煙沒理他,拿起一本諸國傳記,翻了兩頁後,眼含笑意,一副溫婉良善的模樣,“勞煩大娘幫我包起來。”而後掏出一塊銀子放在攤上。
    老婦人一看,拿起銀子,捂嘴輕笑,“姑娘給多了。”
    “無妨,即將除夕了。”慕煙接過包好的書,離開了攤子。
    “買那書何用?”謝毓有些不解問道。
    “未曾買過,想試著自己買一次。”慕煙把書遞給身側的謝毓,謝毓順手接過。
    兩人走過剛剛在街邊看到的那座拱橋,剛下階梯,就被一白發紅顏,笑嘻嘻的老翁攔下,“公子,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求得二位讓老朽給你們二人共作一幅畫像?”
    謝毓眼神微涼,警惕的看著他,“不必,讓開。”
    慕煙挑了挑眉,眸底掠過一抹玩味之色,溫婉一笑,“阿宴,怎可對老者無禮,既然老翁敢畫,那就有勞了,不過,可別畫錯了。”
    謝毓眼神複雜的看著那老翁,又擔憂的看向慕煙,拉過慕煙避開老翁,傾身彎腰低語,“畫像之人,畫骨不畫皮,他若是真的畫了出來,會有麻煩。”
    “他敢嗎?麻煩,能死的人都不是麻煩。”慕煙抬手拉過謝毓的手腕,朝那老翁走去,眼神帶笑,“勞煩前輩了,畫像嘛,表麵是什麽樣子,就照表麵的樣子畫,可千萬別將人畫錯了。”
    那老翁和藹的看著慕煙,“姑娘想怎麽畫,那就怎麽畫,畫是姑娘的,自然是按照姑娘說的畫。”
    而後那老者示意兩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慕煙拉著謝毓一起坐下,椅子正對著街道,看著街邊的熙來攘往,路邊的燈籠發出紅黃色的火光,那燈籠被風雪推打著,燈籠的火光隱隱打在他們二人臉上,晦暗不明。
    不知過了多久,那老翁終於抬手示意畫完了,謝毓扶起慕煙站起身,老翁示意他們快來看。
    “公子,姑娘,二位若是滿意就多給老朽一點,讓老朽除夕多喝上一壺酒,請看。”老翁一手背後一手指向畫軸。
    慕煙上前一步看向老翁所指之處,謝毓緊隨其後,二人定睛一看,眼神一凝,那畫中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不過,那兩人的臉都是一半隱在暗處。
    女子右邊的半張臉隱在暗處,隻能看出眼神帶有一絲睥睨高貴之色,右邊的臉在明亮處,眼神卻明亮動人,一幅天真懵懂不知世故的世家貴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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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中坐在左邊的男子,乃是左臉被陰影籠罩,深邃的黑眸一抹幽深冷淡之色,右眼卻是帶有一絲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意氣風發,和漫不經心,桀傲之色。
    “公子,小姐覺得如何?”那老翁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不錯吧。
    “老翁開價吧。”謝毓上前一步,看著老翁眼神含笑,猶如春日暖陽,與剛剛的模樣大相徑庭。
    “老朽不是貪多之人,二十兩銀子。”老翁抬起手掌,晃了晃。
    “你倒是敢獅子大張口,二十兩,你咋不去搶啊?”謝毓震驚的看著那老翁,聲音都抖了,瞬間毫無笑意。
    “二十兩不能少,公子覺得價格不合適,那就算了。”老翁擺手,一副不能商量的無賴樣。
    “二十兩確實貴了,你替旁人作畫一兩都用不了吧。”慕煙上前一步,緊盯著那老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朽作畫也是看人的,窮苦百姓作畫,和你們這些達官貴人作畫,哪能是一個價,陰陽價,你們想想,老朽給你們用的是什麽卷軸,給他們又用的什麽,他們是幾十文錢的,你們是一兩的,你說這是不是不一樣,況且老朽賣的是畫嗎?是老朽的才華,才華錢知道嗎?值萬金。”老翁轉身躺在搖椅上,一副言之有理,不容置辯的樣子。
    謝毓看著那老翁就腦殼痛,怎會將誆騙說的那麽有理有據的。
    慕煙看著謝毓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搖頭輕笑,“你想要那畫,我給你買可好?”
    “他故意誆騙我們,覺得我們好騙。”謝毓雙手抱胸看著那老翁,不忿道。
    “我知道。”暮煙上前卷起畫軸,將畫遞給謝毓。
    “姑娘,你這是作甚?想要明搶不成?”老翁為難的看著慕煙。
    謝毓震驚的看著老翁,你剛剛跟我不是這副弱小的模樣,你還演上了?
    “萬金,老先生恐怕是太過狂傲了些,不過,這畫我實在是喜歡,不如老翁退一步,十兩。”慕煙將腰間懸掛的錢袋丟給老翁。
    “既然老翁收了銀子,那在下就當您同意了,那此畫在下就帶走了,有緣再見,告辭。”慕煙眼神帶笑,點頭示意後帶著謝毓轉身離開。
    老翁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又看向手裏的錢袋,雙手背後,搖頭輕笑。
    謝毓看的歎為觀止,拍手稱快,“慕煙,我對你的欽佩又上了一層樓。”
    “欽佩?不是欽慕之情嗎?”慕煙眼神一變,帶著侵略的灼熱感緊緊盯著謝毓的眼神。
    謝毓拿著卷軸的手微微一抖,而後輕笑一聲,“欽慕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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