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生拐出胡同，右轉開了沒幾米，心跳漏了拍。
    丈人店門口圍了不少人，都在向內指指點點。
    出事了！
    他一腳油門到底，車子不情不願嚎了幾嗓子，勉強快了些許。
    這破車！林俊生沒有跳車，也是在盤算到底出了什麽事。
    絲綢店，要說出最大的事，不過於賣了次品，應該不至於被人堵門罵街的吧？
    幾秒後，他放下心。看清了，不是在指著丈人的絲綢店，是隔壁！
    一腳刹車，停在人群七八米外。
    林俊生戴好口罩下車，掃了眼丈人隔壁的店，想見識見識到底什麽店，能引起人公憤。
    ‘新生館’？什麽鬼？
    搖頭，聽著人群議論向丈人店裏走。
    “黑店！”
    “這麽貴，金子做的嗎？”
    “就是，這店賣什麽名堂？試用都不行，怎麽知道好壞？”
    賣的什麽東西？林俊生也起了好奇心，視線探進人群，一眼，愣住。
    曉娥和小霜，這兩人在逛街？
    掃了眼周邊熙攘的人群，他一激靈，忙擠進去。
    這麽多人，兩個小姑娘出點事怎麽辦！
    兩個小姑娘頭湊在一起，對著空蕩蕩的前廳牆壁，像是在討論什麽。
    林俊生擠過三分之一人群，鬆口氣。
    吳剛坐在大門入口，有他在兩個小姑娘的安危不用太擔心。
    “林師傅！”
    吳剛發現有個人往裏擠，已經轉去視線。看清身形，竄起身一把拉開門。
    眼角餘光中，都再把視線轉過來，林俊生心下一慌，手腳同時用力，下一刻到了店裏。
    還沒和吳剛打招呼，一左一右被兩個姑娘挾持住。
    “林大哥！”
    “林大哥！”
    “哈哈，曉娥，小霜，逛街呢？這什麽店？”
    “咯咯咯！”婁曉娥嬌笑，轉而摟著胳膊晃，“林大哥，原來你不是專門來看我們的！”
    “啊？專門來看你們？”林俊生轉向小霜，尋求解惑。
    “小霜，這是怎麽說的？”
    “嘻嘻，問曉娥呢，她現在比我大！”
    婁曉娥立刻搖頭，“沒有沒有，小霜姐我不同意這麽分，說好了大家一起的！”
    “哎呀，我說了拿錢你們又不肯，就鬧著玩一樣說以後怎樣怎樣，這怎麽行，不行！”許霜雙手抓著林俊生胳膊也搖頭。
    林俊生都快被她們晃暈，輕咳一聲介入兩人談話，“我說，啥事啊兩個妹妹？還有你們在這裏買啥，買好了嗎？”
    婁曉娥額頭輕輕撞了下他肩膀，“林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嗎？別騙我們了！”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婁曉娥和許霜對視，同時仰頭，見林俊生口罩外的眼睛沒有戲謔滿滿疑惑，兩人信了！
    “我說，我說！”婁曉娥見許霜嘴唇張開，立刻嬌聲喊。
    “嘻嘻，那曉娥你來說，當第一個給林大哥知道的人！”
    “咯咯咯！”婁曉娥整個人都洋溢開心，她招招手。
    這是讓自己附耳聽，林俊生掃了眼門外的人，頓住。
    人群外，姥爺家裏拉酒的兩人在往裏看。
    衝兩人點點頭，林俊生耳朵貼到了小姑娘嘴邊。
    “這是我們一起開的店！所有姐姐，還有我和小霜姐姐！”
    “啊？”林俊生懵了，原來黑店是自家的！
    “我們走！”賀永強拉起板車，“原來是個紈絝！”
    拉了下，感覺重量不對，他回頭，“慧芝，怎麽了？”
    徐慧芝喃喃自語，“怎麽會，怎麽會？他，他是慧真姐的男人，怎麽會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
    “徐慧真的男人？”賀永強又掃了眼，忽然笑起來。
    他說呢，怎麽可能有人看上那醜得讓人吐的女人，原來人家就是想玩玩不一樣的。
    “行了，我們自己還有事呢，走吧！”賀永強加了把勁，拉著板車向前走。
    徐慧芝從人群前麵收回視線，咬了咬牙追上板車，“賀大哥，你說要不要和慧真姐說說？”
    “你敢！呃，嗬嗬，慧芝我不是那個意思。徐慧真自己看上的，我們憑什麽說三道四是吧？再說萬一有什麽誤會，你說了不是害人？”
    “可是，可是，慧真姐男人是個......”
    “怎麽，你覺得人家好？”
    徐慧芝一激靈，連連擺手，“不不，我，我，我是擔心姐！”
    “別瞎操心，管好我們自己的事！還有老頭醃鹹菜的時候，你帶著點眼睛，我畢竟是過繼來的，盯得太緊怕他多想。”
    徐慧芝身子哆嗦了下，眼前的酒壇恍惚間變成了一壇醃蘿卜，不用揭開蓋，酸臭味彌漫。
    醫生，公安，記者，老外，軍管處，小汽車，所有的人和東西，聞到了這股味道，倏然消散。
    她歎口氣，低頭扶住破爛的板車側圍板。
    林俊生木然走出黑店，呸，新生館，硬著頭皮拐進隔壁。
    他麻木又無語，一家店，產品就兩樣，洗頭膏和祛疤膏。洗頭膏需要當場使用，祛疤膏可以外售。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真的賊貴。洗頭膏10萬可以洗兩次，祛疤膏更是狂的沒邊，一口都不夠的小罐子，竟然需要20萬。
    居然說這是開業酬賓，虧本大甩賣。
    好吧，你們開心就好！
    還沒走進裏間，一陣荒腔走板的聲音傳出，林俊生側頭和幹笑著的袁掌櫃碰了個眼神。
    “少東家，您擔待著點！”袁掌櫃低聲說了句，閃身回到大堂櫃台。
    “桃葉兒尖上尖，柳葉兒就遮滿天......”
    “好了好了，都唱了好幾遍，你那好姑爺不來都把我唱煩了！”
    丈人丈母娘的聲音在敲門聲響起的五秒前傳出，林俊生想刹車的，猶豫再三還是敲上門。
    自己過來袁掌櫃已經知道，這會兒再溜，以後別想上門。
    再說都做好了準備，就是來當出氣筒，聽個曲兒實在算不得什麽。
    篤篤篤！
    門內響起嘩啦聲，還沒等林俊生想到是什麽東西摔了，門被拉開。
    老陳胡子拉碴的臉出現在門後，見到是目標人物，心酸委屈翻湧，竟然是站著無話說。
    林俊生頭皮發麻，老丈人這不會哭出來吧！
    “爸！”
    “哼！我的好女婿，可別叫得這麽親！你們倆口子是合起來玩我們呢？”
    丈母娘幽怨話語如手握匕首的刺客，踩著沒用的男人向著目標瘋狂輸出。
    得，開啟受氣包模式！
    “媽~”
    “哎！還是小林你和我們親，那死丫頭是翅膀硬了，一句話也說不得！”
    丈母娘一把甩開杵著不做聲的男人，拉著好女婿進門。“小林，上次和你說的事，你怎麽說？”
    “我，我沒意見！”
    啪！丈母娘一巴掌拍在林俊生肩膀。
    “那就這麽定了，小丫頭片子，還是個小的，能做什麽主！你一個大男人，她不聽話就得揍！”
    “不不不，哪能，哪能呢！”
    丈母娘滿意點頭，“嗨，那該罵的時候還得罵上兩句，反了天了！男人定的事，也能輪得到她一個不知道是第幾的人說三道四！”
    林俊生不做聲了，感覺丈母娘不僅僅是在說孩子的事，還在陰陽什麽。
    虛心受教了半小時，敲門聲響起，袁掌櫃聲音也傳入。
    “少東家，剛才那個許姑娘說她們先回去了。”
    林俊生抬手，都快四點半，也起身告辭，“爸媽，那我先走，雪茹還在家等。”
    丈人揮揮手，說了通心情舒暢不少，大度放人。
    “等等！”丈母娘優雅放下腿，“小林，你給我們介紹介紹，這兩個是你第幾個。以後我們也好拍拍馬屁，讓我那不成器的丫頭惹了事，不招人嫌。”
    林俊生霍然抬頭，原來丈母娘大招憋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