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莫駕馭著早已收斂所有神光的青白祥雲，繼續朝著人族的中心疾速飛去。
    他的心境與之前已是截然不同。
    如果說剛出榆樹溝時，他是為那“劫氣彌漫，眾生皆苦”的景象而感到冰冷與沉重。
    那麽此刻，他的心中便隻剩下了無盡的堅定！
    他知道，自己此行不再是單純地為了完成任務。
    更是為了守護他身後那片三界之內唯一的“淨土”。
    也為了眼前這早已病入膏肓的芸芸眾生。
    ……
    不知飛了多久。
    當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一道如同匍匐的太古巨獸般的巍峨輪廓之時。
    韓莫知道。
    人族都城，殷商王朝的統治核心——
    朝歌，到了！
    他緩緩降下雲頭，收起了筋鬥雲。
    化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風塵仆仆的遊學士子。
    隨著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步一步地朝著那座傳說中的雄城走去。
    越是靠近，便越是能感受到這座城池的宏偉與壓迫！
    那城牆高達百丈，通體由一種不知名的巨石堆砌而成。
    牆體之上還篆刻著無數充滿了上古氣息的玄奧符文。
    一股由億萬萬人族生靈的信念與那王朝國祚共同凝聚而成的龐大玄鳥龍氣，在城池的上空盤旋匯聚！
    形成了一道肉眼難見的巨大華蓋，將整座城池都籠罩在內！
    任何膽敢在此地放肆的妖魔鬼怪，怕是都會被這股浩瀚的人道龍氣給瞬間碾成飛灰！
    【好家夥！】
    韓莫跟在人群之中，仰望著那幾乎要插入雲霄的巨大城門，心中也是忍不住暗自咂舌。
    【這朝歌城，不愧是這南贍部洲的中心啊！】
    【光是這城牆，這氣勢，怕是比那東海龍宮還要強上三分！】
    【我們榆樹溝那小小的石牆，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村辦企業和世界五百強的差距啊！】
    【不行，等回去了，一定得讓我家那‘墨班組合’也來這邊‘考察考察’，學習一下‘先進的城建經驗’才行！】
    他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一邊隨著人流走進了城門。
    一股更加喧囂、更加龐雜，也更加充滿了“紅塵萬丈”的鼎盛煙火氣息，瞬間便將他徹底淹沒！
    寬闊的街道由青石鋪就，足以容納八輛馬車並排行駛！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酒樓、茶館、當鋪、綢緞莊……一應俱全！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有身穿華麗絲綢、前呼後擁的王公貴族！
    有身披精良鐵甲、手持鋒利長戈的巡城衛士！
    有來自五湖四海、操著不同口音的行腳商人！
    更有無數衣衫襤褸、麵黃肌瘦，蜷縮在牆角，用一種麻木的眼神望著這一切的普通百姓。
    繁華！
    奢靡！
    強大！
    與腐朽！
    無數充滿了矛盾的景象，在這座巨大的城池之內完美地交織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幅充滿了“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末世畫卷。
    韓莫找了一家看起來最是氣派也最是熱鬧的酒樓走了進去。
    他隨意地在大堂的角落裏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又要了一壺最是普通的濁酒，兩碟最是簡單的下酒小菜。
    然後便豎起耳朵，將自己那早已遠超凡人的聽力催發到了極致。
    開始不動聲色地傾聽著周圍那些酒客們的高談闊論。
    【要想最快地了解一個地方。】
    韓莫在心中嘿嘿一笑。
    【那酒館和茶樓，永遠都是最好的情報交換中心！】
    果不其然！
    很快，鄰桌那幾個看起來像是朝中低階官員的談話，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隻聽一個長著八字胡的微胖官員，壓低了聲音對同伴抱怨道
    “唉……你們聽說了嗎？”
    “大王今日又下令了！”
    “要從國庫之中再調撥一百萬金，去修建那勞民傷財的‘鹿台’！”
    “這國庫都快要被搬空了啊！”
    另一個麵容清瘦的官員聞言，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李兄！慎言！慎言啊！”
    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才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此事哪是大王的意思？”
    “還不是那位新入宮的……蘇美人！”
    “我跟你們說，自從大王從那女媧宮進香回來，整個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終日不理朝政，沉迷酒色！更是對那位蘇美人言聽計從！”
    “簡直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樣！”
    “可不是嘛！”
    第三位看起來年紀最長的官員也是扼腕歎息。
    “我聽在宮裏當差的遠房侄子說，那位蘇美人雖有傾國傾城之貌，但手段卻是狠辣無比！”
    “前幾日，那位隻是因為多看了她一眼的張大夫，第二天便人間蒸發了！”
    “如今這滿朝的文武，哪還有人敢再多說半句啊？”
    “唉……”
    八字胡官員長歎一聲，臉上充滿了無力。
    “如今這朝堂之上，怕是也唯有亞相‘比幹’大人，還敢犯顏直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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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可惜……大王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啊！”
    “我聽說今日早朝，比幹大人隻是提了一句大王當初在女媧宮題詩乃是‘失德’之舉，便被大王當庭痛斥了一番，還罰了半年的俸祿呢！”
    “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
    酒樓的角落裏。
    韓莫靜靜地聽著這一切。
    他端著酒杯的手，在聽到“比幹”這兩個字之時微微一頓。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之中，瞬間便閃過了一絲璀璨的精光！
    【比幹？】
    韓莫將杯中那辛辣的濁酒一飲而盡。
    嘴角不受控製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個傳說之中被妲己挖了‘七竅玲瓏心’的倒黴蛋忠臣？】
    【有意思。】
    他在心中嘿嘿一笑。
    【他如今還在為了那早已爛到了根裏的殷商王朝而奔走呼號。】
    【說明他還沒有徹底絕望。】
    【也說明他現在一定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一個能破局的外力！】
    【地位夠高，能接觸到核心機密。】
    【又心係家國，急於尋找出路。】
    【簡直就是最是完美的切入點！】
    想到此處，韓莫不再有半分的停留。
    他將幾枚銅板放在桌上，緩緩站起身。
    無比清晰也無比堅定的第一步行動計劃，已然在他的腦海之中成型！
    他遙望著那遠處皇城所在的方向。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座氣勢恢宏的亞相府。
    【比幹……】
    韓莫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就從你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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