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宮，八卦丹爐之旁。
    那足以焚盡萬物的先天神火，此刻卻溫順得如同最是乖巧的貓咪，靜靜地舔舐著爐底。
    整個宮殿之內，都彌漫著一股足以讓任何仙神都為之神魂顛倒的奇異丹香。
    韓莫與太上老君，這兩位三界之內畫風最是清奇的大佬，正盤膝對坐，相談甚歡。
    與其說是論道，倒不如說是一場別開生麵的“職場吐槽大會”。
    “道祖啊，您是不知道啊！”
    韓莫抓著一把剛剛才從老君的蒲團上薅下來的燈芯草，一邊剔著牙，一邊大倒苦水。
    “我那老板老張，簡直是不當人子啊！給我封了個什麽‘功德聖皇大帝’，聽著挺唬人，其實就是個光杆司令！”
    “最要命的是那kpi！簡直是地獄難度！”
    “什麽‘賞善’、‘教化萬民’！這不就是讓我二十四小時無休，全年無休地加班嗎？！”
    太上老君聽著韓莫那一句句充滿了“大不敬”的虎狼之詞，那張萬年不變的古井無波的臉上，竟是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最是無奈的苦笑。
    他活了無數元會，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仙神敢當著他的麵，如此“親切”地稱呼三界至尊為“老張”。
    更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kpi”這般聞所未聞的古怪詞匯。
    “咳……”
    老君輕咳一聲，那雙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生滅的聖人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困惑。
    “道友，恕貧道愚鈍。”
    “你所說的……‘卡屁愛’，是何物？”
    “莫非是某種新型的天道枷鎖？還是某種獨特的修行法門？”
    韓莫聞言當場卡殼了。
    【我靠！忘了！這兒沒這詞兒啊！】
    他看著老君那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隻覺得頭皮發麻，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跟道祖解釋什麽是“績效考核”？！
    這難度比讓他去破誅仙劍陣還大啊！
    “呃……這個嘛……”
    韓莫撓了撓頭，隻能硬著頭皮胡亂解釋道：
    “kpi，就是……就是天道布置下來，必須完成，完不成就要扣功德，還可能影響年終評定的……任務！”
    太上老君聞言，那雙本是充滿了困惑的聖人眼眸之中，瞬間閃過一絲了然。
    他雖然聽不懂那些古怪的後綴，但他聽懂了核心。
    “原來如此。”
    老君撫須輕笑，那笑聲仿佛蘊含著整個天地的無上至理，瞬間便安撫了韓莫那顆“社死”的鹹魚之心。
    “道友此言，倒也有些道理。”
    老君看著韓莫，那雙本是古井無波的聖人眼眸之中，那名為“欣賞”的神色更濃了。
    “‘無為’，非‘不為’。”
    “道友身負無量功德，早已與天道相合，一舉一動皆是順天而行。又何須拘泥於形式？”
    這番話說得是何等的玄奧！又是何等的充滿了智慧！
    然而韓莫聽完卻是更懵了！
    【我靠！老君你這是什麽意思？！】
    【合著我這‘賞善’的活兒，連個具體的規章製度都沒有？！全靠我自己領悟？！】
    【這不就是典型的老板畫大餅嗎？！】
    韓莫的內心在瘋狂咆哮！
    他看著老君那張充滿了“智慧”的臉，隻覺得對方是在跟自己打啞謎。
    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他一臉誠懇地湊了過去，用一種最是“上進”的語氣，向老君請教道：
    “道祖，您就別跟我打啞謎了！”
    “您是這方麵的專家！您看我這‘功德聖皇’的崗位，事多錢少責任大，我那老板老張還天天盯著！”
    “您有沒有什麽清靜無為的法門，能讓我實現那‘任務自動完成’、‘功德自行增長’的？”
    “您得給我這個‘自己人’，開個後門啊！”
    這番話說得是何等的“直白”！又是何等的“不要臉”！
    瞬間便讓那本是仙風道骨的太上老君，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
    他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都寫著“求帶飛”的韓莫，失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跟這家夥講什麽大道至理，怕是能把自己給繞進去。
    “也罷。”
    老君發出一聲悠悠的歎息，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最是不成器的晚輩。
    “你於玄門有大功，貧道不能讓你吃虧。”
    說罷，他大袖一揮！
    那本是靜靜燃燒的八卦丹爐，其爐蓋竟是自己緩緩地打了開來！
    一股比之前濃鬱了億萬倍的無上丹香，瞬間便填滿了整個兜率宮！
    韓莫隻是聞了一口，便隻覺得自己的功德聖體都在瘋狂地歡呼雀躍！那剛剛才因凝聚“功德牌華子”而消耗掉的一絲絲本源之力，竟是在這一刻盡數恢複！
    【我靠！好東西啊！】
    韓莫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隻見老君將手伸入丹爐之中，不緊不慢地掏出了一個通體呈紫金之色，其上更是纏繞著九條丹龍虛影的古樸葫蘆。
    他將那葫蘆遞到了韓莫的麵前，淡淡地說道：
    “此乃貧道閑來無事，以九天星辰之精，合九幽地脈之氣，煉了九九八十一個元會，方才煉成的九轉金丹。”
    “此丹雖無起死回生之效，卻也最是能固本培元，增長法力。”
    “今日便贈予道友。”
    “算是貧道替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師弟，還你的人情。”
    這番話說得是何等的“輕描淡寫”！又是何等的“豪橫”！
    韓莫看著那葫蘆之中，那如同不要錢的糖豆一般，咕嚕嚕滾出來的數十顆金燦燦的無上仙丹，那顆本就脆弱不堪的鹹魚之心，在這一刻終於是徹底淪陷了！
    【糖豆？！】
    【我靠！這玩意一顆就能讓凡仙原地飛升！你管這叫糖豆？！】
    【老君真乃三界第一厚道人也！！】
    韓莫的內心在瘋狂咆哮！
    他再也顧不上那所謂的“矜持”！他一把搶過那紫金葫蘆，緊緊地抱在了懷裏，那模樣仿佛是生怕對方會反悔一般！
    他對著老君，露出了一個最是“真誠”也最是“諂媚”的笑容！
    “道祖大氣！”
    “道祖敞亮！”
    “以後您就是我親大哥！誰敢跟您過不去！就是跟我韓莫過不去！”
    ……
    太上老君看著眼前這個抱著丹藥葫蘆，早已笑得合不攏嘴的韓莫，失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這番“投資”，算是做對了。
    他緩緩站起身，看著那早已日落西山的天際，仿佛是無意間地開口提點道：
    “天色不早了。”
    “月宮的桂花釀，據聞乃是三界一絕。”
    “道友既已上天，不去品鑒一番，豈不可惜？”
    “天蓬那小子，如今正在那廣寒宮左近當值，與你也有些淵源，或可一敘。”
    韓莫聞言，心中一動！
    他知道，這是老君在明著給自己“鋪路”，幫自己拓展人脈了！
    【我靠！老君這人能處！有事他是真上啊！】
    韓莫心中大喜！他對著老君恭敬無比地深施一禮！
    “多謝道祖指點！”
    說罷，他便抱著那比他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丹藥葫蘆，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兜率宮！
    那模樣，仿佛是生怕走得慢了，老君會把丹藥要回去一般！
    ……
    太上老君看著那早已消失在天際的韓莫背影，那張萬年不變的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最是欣慰的笑容。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那早已從角落裏走出來的金角與銀角，淡淡地說道：
    “此人，如何？”
    金角銀角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名為“後怕”的情緒！
    他們恭敬地回答道：
    “回稟師祖，此人……深不可測！”
    “哈哈哈！”
    老君聞言撫須大笑！
    “何止是深不可測？”
    “此人乃是此番量劫之中，最大的變數！”
    “亦是我玄門，乃至整個三界，唯一的一線生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