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側殿，給你住，我跟加百列講過了，一會兒她會帶些適合孩子用的東西過來。”
    簡簡單單幾個滌塵法術，這座許久未有主人光臨的宮殿就煥然一新了。
    水晶天隻有熾天使能生存，少數的智天使也能在這裏短住，但是想找到能夠勝任隨從的天使就極其困難了。
    利維坦遲疑了片刻，這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能適應沒有仆從的生活嗎？
    她可是見識過撒旦的排場，光是高等傭人就有上千名。
    那邊的阿斯蒙蒂斯已經過了最開始的稀罕，開始跑來跑去安排公主的寢殿了。
    自然，不可能是她親自動手，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魔法光芒從指尖湧起，一件件可愛又極具魔族氣質的家具自動浮起站立在了角落。
    利維坦沉默的看著，耳邊是小姑娘的自言自語。
    終於，阿斯蒙蒂斯費力的從背包裏抽出了一個粉色的巨型衣櫃，她求助的視線看向了一邊抱著手站立的大人。
    “來了。”利維坦下意識回應。
    ……
    “這就是路西斐……路西法家的小女兒？”
    一張張漂亮聖潔的臉將阿斯蒙蒂斯團團圍住，深深淺淺的金發像是一層層金色的浪花。
    公主殿下突然有點社恐了。
    理論上來說，這些都是自己父王的兄弟姐妹，是她的叔伯姑姑，但……他們這樣圍在一起用好奇又慈愛的視線看過來時，惡魔本能的對光明的排斥發作了。
    利維坦非常自然的把小公主從包圍圈裏拎出來，頭一次在這群同伴麵前展現出成熟的姿態。
    “你們這樣會嚇到小孩子。”
    加百列沒有回話，但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這位比利維坦看起來更成熟冷硬些的大姑姑有一雙鷹隼一般鋒利的眸子，聽聞她是守衛天堂的戰士。
    加百列給她帶了天堂時興的給小天使穿的衣服，其中不乏裁縫加班加點趕出來的定製款。
    她的苦心也沒有白費，這位惡魔公主穿上之後再坐在孩童專用的小沙發上，簡直像一顆甜美的草莓奶油泡芙。
    加百列沒說話，但心裏正被萌得瘋狂尖叫。
    這跟玩一個幼年版路西斐爾有什麽區別！
    至於孩子頭頂的惡魔角和身後的尾巴，已經完全被熾天使們選擇性忽略了。
    梅塔特隆有些感慨，他本以為撒旦墮天之後，他與這位曾經的摯友就再不複坦誠，誰知，他居然還有機會養育一遍路西法的孩子！
    “不如就讓阿斯住到我那裏吧。”這位天國宰相突然開口，眸光溫和，“我多少有一些照顧小孩子的經驗。”
    指幼年的利維坦和精靈王孕育的另一位名叫萊茵的精靈王儲。
    小公主猛地抬起頭來，有些無措，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利維坦就已經先拉住了她的手。
    “算了，父神還讓我每天把她送到大聖堂去上課，這小孩忙得很。”
    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有點別扭。
    本來還想著把包袱甩掉，怎麽下意識的就拒絕了梅塔。
    利維坦隻好給自己找借口，這是地獄的公主，好歹她現在也掛著一個魔王的閑職，把公主交給天堂宰相算怎麽回事。
    然而，本來還都笑嘻嘻的熾天使們聽到她這句話卻不由得都怔了怔。
    “每天送去大聖堂”，還是神親自授課。
    這透露的信息可太多了，哪怕是這些熾天使們，要麵見神都需要在大聖堂外求見。
    上帝居然親自在教養撒旦的孩子？
    什麽意思？打算培養第二個路西斐爾？
    拉斐爾用手肘懟了懟米迦勒，語氣不乏幽默“聽到了嗎，你現在生個小孩還來得及。”
    沒忍住笑出來的是沙利葉，但氣氛終究沒有方才那麽僵硬了。
    ……算了，還是個小孩呢，這麽大一點，地獄送來的人質也說不定，在場的無論是誰年齡都是她的幾百倍了。
    大人的事情沒必要把她卷進去。
    ……
    “噢，所以寶貝是怎麽想這件事的呢？”
    夜晚的水晶天靜謐美麗，小公主趴在床頭用水晶跟父親打視頻電話。
    隻有路西法，不光瑪門不在，阿撒茲勒也不在，顯然，這是一場考校，而並非溫馨的家庭談話。
    路西法的語氣很溫和，看向女兒的眼神也很柔軟，他一直在著力培養阿斯蒙蒂斯的政治嗅覺，至少相比於瑪門，他確實更傾向於培養女兒作為撒旦的繼任者。
    財政大臣和政客到底是不一樣的。
    阿斯蒙蒂斯低頭想了想，突然開口“熾天使們過去應該都和父王關係很和睦吧，至少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他們的態度都很友善。”
    “但是，當他們發覺神對我的關注像是曾經對父王一樣的時候，他們都變得緊張，或者說，警惕。”
    “父王的墮天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對嗎？他們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天國副君了。”
    “原來天國也有權力傾軋嗎？”
    路西法笑了。
    如今的米迦勒也是天國副君，但是所有天使都知道那不一樣，路西斐爾是天國副君，米迦勒隻是被神提拔上來補了這個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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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下達諭令之前，沒有人會認為米迦勒將繼任這個位置。
    這也就導致了，如今的天堂高層正處於一種微妙的權力平衡，可能熾天使們並沒有強烈的爭權奪利的欲望，但是他們身後代表著不同的階級，有無數雙手在推動著他們向前走。
    阿斯蒙蒂斯是一個變數，但至少，對於天堂來說是個好的改變，這讓那些專注於經營自己勢力的鑽營者開始將眼光重新放向了最本質的地方。
    神。
    阿斯蒙蒂斯的出現固然是耶和華寂寞神生中給自己找的樂子，可從天使的角度來講，這更應該是神給他們的一個警告。
    小公主年紀還小，想不了這麽深，但是路西法已經很滿意了。
    “他們不會傷害你，但是或許會利用你的手去做一些事情。”路西法輕聲說，他沒有說的很清楚，對於這個年級的孩子來說，感受到太多的惡意並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是地獄的公主，但同時，她也是路西法的女兒，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快樂。
    小公主眨了眨眼，小嘴一抿，費力的反駁“‘他們’裏麵肯定不包括利維坦姑姑，她很好。”
    撒旦“……？”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在掌控範圍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此時的正殿。
    一直放著神識關注著孩子動向的利維坦，嘴角不易察覺的上升了兩個像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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