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顏玉潤,誠不世出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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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祖訓,大明皇帝要每天上朝。
    但是,就連他廢除的丞相製度都借屍還魂了,每天上朝的規定當然也被後世皇帝給破壞掉了。
    明朝的文官言必祖訓,但是吧,不利於他們的時候才搬出來,皇帝自己偷懶給他們自由的時候,卻不見有人搬出祖訓來反對。
    諷刺的是,每天上朝這件事情,崇禎是少有的幾位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大明皇帝。然後,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大明亡了。有時候努力未必會有好結果,方向錯了就會白給。
    所以說,圖啥啊?自己累得半死,把國家也折騰得半死。作為穿越者的朱由檢很明智地取消了每日上朝,而是選擇上二休一,賽過神仙的排班,這讓當初擁立他的那群清流大失所望。
    這群人吧,怎麽說呢?菜是真的菜,但不全是貪官,從生態位來說,還是憤青多一點。
    憤青臣子碰上憤青儲君,當然就天雷勾動地火,混一塊了。
    不過,時代變了呀,朱由檢才沒有那麽多的精力陪他們發癲,他決心把擺爛進行到底。
    “唉,明天又要上班了,好煩啊。要不改成一個月三次朝會算了?不行,才剛剛當上皇帝,這樣子太墮落了。”朱由檢無精打采揉了揉自己的臉想道。
    穿越過來以後,他唯獨對自己這張臉頗為自得。
    自己誇那叫自吹自擂,別人誇才更有可信度,崇禎的顏值可是被朝鮮使臣記載認證過的,他們很肉麻地在史書上寫下這樣一段話:“天顏白皙,瑩然玉潤,長眉過目,瞳如點漆,丹唇秀髭,聲如洪鍾,翩然顧盼,瞻矚非常,英姿秀發,誠不世出者也。”
    “啟稟陛下,膳已備齊,請陛下移駕用膳。”一個看起來不像太監的太監走近來說道。
    此人五官立體,麵如滿月,眼神淩厲,眉毛斜入鬢中,從外表看有不阿的正氣,直率的氣場,用儀表堂堂來形容他毫不為過。
    “屮,都快趕上朕一半的帥氣了!”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內第一高手曹公公曹化淳!不過可惜的是,這裏沒有武功,曹化淳告訴朱由檢他並不會打架。
    不過朱由檢卻不會因此就真小看了這位曹公公,他雖然不會打架但是會打仗啊,曹化淳當上禦馬監掌印太監以後,編練勇衛營,發掘了諸如孫應元、黃得功、周遇吉等猛將。
    勇衛營最牛逼的時候摁著野豬皮和農民起義軍一起爆錘,隻可惜後麵也是無力回天,被連綿不斷的叛亂給磨沒了。
    不過這有什麽辦法呢?大明朝的問題不是某一次戰爭的勝利就能解決的,人吃不上飯就會死,不想死就會造反,解決不了這個根本問題叛亂就永無止息。明末時期明軍還是挺能打的,至少大部分時候可以摁著農民起義軍爆錘。
    不過曹化淳這家夥別看長得濃眉大眼的,但是人家不頭鐵,很會討好領導,他現在還不是提督,手底下沒有千軍萬馬隻有一大群廚子。
    朱由檢進宮以後,曹化淳變著辦法給他弄好吃的,一天十幾個菜,好幾天不重樣。
    關鍵是很多奇奇怪怪的食材根本就沒有吃過啊,見都沒見過,他這一頓飯下來,換成是三百八十年後感覺都夠判無期的了。
    朱由檢胃口很好,俗話說擺爛一念起,刹那天地寬,沒心沒肺當然也不容易焦慮,他哐哧哐哧,感覺再這樣下去自己都要吃胖了。
    這又是讓人詬病的點,一般來說,國喪期間要吃素的,不過這事沒有人去管。
    外庭,他哥沒有給他留下顧命大臣,沒有類似於張居正這樣權力威望大到可以攝政的人物;內廷,除了魏忠賢一係人馬,就是他從信王府帶過來的老人,讓他們“盡易以新銜,入內代事”。
    魏忠賢那一係現在是色厲內荏,惶惶不可終日,討好他還來不及呢。
    原本魏忠賢心如死灰打算拚死一搏的,因為朱由檢在當信王期間多次發表了類似要誅殺閹黨,魏忠賢禍國殃民這樣的話,他說:“魏忠賢擅竊國柄,奸盜內帑,誣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此獠不過一人耳,外廷諸臣附之,遂至於此,其罪何可勝誅”。
    不過朱由檢入宮以後卻對他溫言相撫,“先帝說你恪謹忠貞,可計大事”。
    這讓魏忠賢有些懵,雖然他不知道朱由檢是不是在演他,但他還是放棄了一些過激的舉動,選擇向新皇靠攏。
    再怎麽樣也隻是個太監而已,現在下麵人心大亂,都盼著他失勢,他的命令都不太管用了,這讓他非常恐懼,也漸漸從權傾朝野的幻象之中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離開了皇帝什麽都不是。既然皇帝給了他機會,他也不能給臉不要臉。
    “皇嫂在坤寧宮嗎?”朱由檢詢問道。
    “啟稟陛下,懿安皇後已經搬去慈慶宮了。”王承恩回答道。
    “慈慶宮?!”朱由檢皺眉,這件事他並不清楚。
    後宮的事情是皇後在管,一般不通過他,現在是一個權力真空期,他的王妃周氏還沒有被封為皇後,所以按理來說後宮應該還是她這位皇嫂在管。
    朱由檢其實不太願意封周氏為皇後,因為那老丈人周奎的名聲實在是太臭了,把自己的親外孫賣給敵人,這是人能夠幹得出來的事情嗎?貪腐這種就更不用說了。
    大明朝選秀製度簡直不要太奇葩,皇後大都出自小門小戶,這周奎更是連門戶都沒有,就一算命的。偏偏這些平民出身的人一旦成為外戚之後,瞬間無師自通學會貪汙。
    防外戚,防宗室,防來防去的,到最後還能依賴誰?!皇帝真就成了孤家寡人,被困在這深宮之中,當個拱垂而治....詔令難出紫禁城。
    “去慈慶宮,我要跟皇嫂吃飯,還有把王妃也叫過來一起吧。”朱由檢說道。
    “陛下要事先知會懿安皇後嗎?”王承恩楞了一下問道。
    “不必。”
    “娘娘,陛,陛下來了!”慈慶宮一個宮女急忙跑進來稟報道。
    “陛下?!”張嫣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是新君朱由檢,而不是她的丈夫。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張嫣忍著悲傷擦幹眼淚,起身前去迎接。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聖恭安?”張嫣行禮道。
    “朕安。”崇禎說道,而後他伸手扶起張嫣,溫聲道,“都是一家人,皇嫂不必多禮。”
    “嗯?!”朱由檢看見張嫣臉上的淚痕,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有些擔憂地問道,“皇嫂可是受了委屈?有誰欺負了你,可以跟我說,我定為你主持公道。皇兄臨走前特意囑托過我,要好好照顧你的。”
    “不,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多謝陛下關心,我隻是思念先帝了。”張嫣有些不自然地掙開朱由檢扶著她的手。
    “呃,”朱由檢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妥,頓時感到有些尷尬,他還真不是故意的。不過……
    朱由檢打量著自己的嫂嫂,有道是想要俏一身孝,張嫣本就是古代五大豔後之一,那顏值可是記入了史書了的。
    朱由檢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麵對這樣的美人很難不心動。
    隻見她厥體頎秀豐整,麵如觀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發如春雲,眼同秋水,口如朱櫻,鼻如懸膽,皓牙細潔,豐碩廣額,倩輔宜人,頸白而長,肩圓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輕雲之出遠岫,吐音如白石之過幽泉。
    “夭壽啊,”朱由檢內心不由得生出一股罪惡感,張嫣比他大五歲,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就連他的王妃都是張嫣給他挑選的。
    可是相比於張嫣這個美豔大姐姐,周氏那個小丫頭片子真的讓朱由檢提不起太大興趣來啊,要不然也不至於二月成親,現在都八月了,王妃還肚子空空。
    朱由檢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嫣,張嫣眼神躲閃,低著頭,麵色微微紅暈。
    “陛,陛下來此所為何事?”張嫣忍不住開口打斷這股尷尬道。
    “啊,這不,我聽說皇嫂最近吃得很少,擔憂你的身體,所以就叫尚膳監把吃食帶過來,與皇嫂一同用膳。還有就是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對了,王妃我也派人去叫她過來了。”朱由檢說道。
    張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她的內心既有感動,更多的是不安。
    太監們端著盤子魚貫而入,朱由檢屏退了太監宮女,屋內隻留下了他們二人。張嫣端坐在椅子上,手指卻緊張地揪住了衣擺。
    “是這樣的,我覺得王妃年歲尚小,又出自庶民,其性子也有些軟弱,我認為她並無掌管後宮的能力,所以我想請皇嫂繼續代掌後宮。”朱由檢認真說道。
    “啊?!”張嫣愣了一瞬,“可是這樣不符合規矩,而且而且陛下也是要立王妃為後的啊,到時候她如何自處?”
    “這對她來說是好事,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還請皇嫂多多費心了。”朱由檢毋庸置疑地說道。
    “可是,可是……”張嫣覺得這樣不對,但是直接抗命又不好,急得團團轉。
    “慈慶宮冷清,皇嫂就繼續住在坤寧宮吧,等下我讓人幫你把東西搬回去。”他繼續說道,把張嫣想要推托的話直接堵了回去。
    “信王當了皇帝以後,怎麽變得這麽霸道了。”張嫣心中有些苦惱,對於朱由檢頗有些無可奈何。
    敲定這件事情之後,兩人一時沉默,大眼瞪小眼,對視一眼之後各自數起了自己飯碗之中的米粒,兩人各有心事。
    朱由檢突然想起來這麽一段曆史記載:“崇禎十七年,北京城破,懿安皇後張嫣自縊身亡。”想到裏,朱由檢覺得自己的嫂嫂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