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胎記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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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還是我來吧,滿寶這剛好,晚上說不準要鬧覺的,你累一天了……”沈青山訥訥地想開口勸阻,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家老娘眼睛一豎,狠狠地瞪了過來。
    沈青山嚇得打了個嗝,把後麵的話都給咽了回去,隻乖乖地應了一聲:“那行吧,娘您也早點歇著。”
    楊秀秀沒理他,懷抱著滿寶輕輕地晃了晃,思緒卻不自覺飄遠了,腦子裏想起了白日裏頭送王嬸出去時候看到的情景。
    龜裂的田埂上斜插著褪色的紅旗,墨汁淋漓的"畝產萬斤"標語還在枯黃的稻稈間耷拉著,矮矮的稻稈稀稀落落立在田地上,看著就跟人們的精氣神一樣,總感覺有些喪氣。
    楊秀秀搖了搖頭,心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還‘畝產萬斤’呢,隻怕連兩百斤都夠嗆哦!之前數字瞎報,現在報應來了吧?”
    這大隊食堂估摸著也辦不了多久了,沒有了大鍋飯,之後這一大家子的吃食就是個大問題。
    不過眼下可就不一樣了,她再看了看懷裏的娃娃,手上動作更輕柔了三分。今兒個晚上她要試一試,如果真是個金娃娃,那可就是老天爺保佑他們沈家了。
    等到了暗夜,華慧和滿寶都已經睡著了,四周一片寂靜,周圍連一聲蟲子叫都沒有。楊秀秀摸黑爬了起來,坐在炕沿上。
    月光如水,漏過那糊著的窗紙,斑駁地灑在屋裏,有一處正巧照在了滿寶的手腕上。隻見那個原本不規則的胎記,越發地像一個葫蘆了,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好似泛著一層淡淡的金芒。
    楊秀秀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掏出白天收好的稻穀,然後輕輕地貼在了孫女那滾燙的胎記上。
    可誰知,半晌過去了,她想象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那稻穀還是那顆稻穀,一點兒都沒有變化,就那麽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裏。
    “這?”
    楊秀秀愣住了。
    難道今天都是自己想差了?那些個奇怪的事兒,難道隻是巧合?
    她搖了搖頭,又趕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對不對,那糊糊變稠、糖變多可都是自己親眼看見的,這娃娃肯定得了本事的,錯不了!”
    可既然是這樣,怎麽這會兒就不靈了呢?
    楊秀秀皺著眉頭,又仔細想了想,腦子裏不停地換著道道:“難道不是這個地方?”
    她將穀子在滿寶身上各處都試了一遍,隻要小姑娘稍微哼唧一下,或者華慧翻了個身,她都要膽戰心驚上好一會兒。可是幾番動作下來,額頭都急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那穀子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一點用處沒有!
    “莫非,隻有滿寶自己才能控製?”
    楊秀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在心裏安慰自己:“對了,如果真是菩薩格外保佑她,那本事肯定不會是個人就用。不然被人發現起了壞心思,擄走她專門產糧可咋辦?”
    可是這樣的話,自己剛想的那堆屯糧計劃可就泡湯了!
    楊秀秀急得團團轉,她其實至今都不敢確認,隻怕是自己個兒老眼昏花看錯了。但是又實在不想放棄這一絲希望,今年地裏收成不好,屯子裏的槐樹皮都快被啃光了,要是滿寶真有辦法變出吃的,以後她就是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都行啊!
    到底該怎麽辦?怎麽跟這個娃溝通呢?自己以前關注她太少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奶奶的話。
    楊秀秀越想越愁,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疙瘩。
    就在她這般胡思亂想的時候——
    “哼唧——”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一直抓著自己的手腕,原本熟睡的滿寶不滿地掙了掙,小嘴巴一撇,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楊秀秀趕忙鬆開手,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拍著她的小被子,嘴裏還不住地哄著:“哦哦,奶奶的滿姑娘覺覺哦,乖啊,奶奶不鬧你了。”
    說著,又把她抱起來,輕輕地晃了好一會兒,見滿寶重新睡熟了之後,楊秀秀才把稻穀重新裝了回去。又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走出了門,把稻穀藏在了碗櫃的最深處。
    第二天一清早,天邊才剛泛起一絲魚肚白,楊秀秀就一骨碌翻身起來,準備熬米粥。
    她昨兒個一晚上沒咋睡好,這會兒一邊往鍋裏添水,腦子裏還不停轉著昨天的事兒。
    為了不餓著自家的“金娃娃”,楊秀秀心一橫,幹脆直接碾碎了一半的穀子煮了進去。反正也是滿寶找到的糧食,萬一真的是自己想差了,這幾粒穀子也總也沒便宜了外人。呸呸呸,菩薩保佑,保佑滿寶是個能變糧食的福娃娃!
    楊秀秀一邊煮粥一邊念叨,好在他們家以前為了上山方便,沈誌和造屋的時候選的位置就偏了些,這會兒除了隔壁陸家之外,她也不擔心其他人家聞到味道。
    至於李大丫,楊秀秀尋思著,昨兒個滿寶可是救了她陸家的小祖宗的,量她也不會再瞎咧咧了。
    沒一會兒,水就開了。
    米粥的香味開始在屋裏彌漫開來,很快就順著門縫飄進了裏屋,把幾個孩子都給熏醒了。
    愛國這小子最是積極,聞到味兒撒腿就往廚房跑。
    可是到了廚房之後,他隻是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就轉頭拿了兩隻空碗對楊秀秀說道:“奶,村裏食堂估計該放飯了,我去把咱家的那份領回來。”
    “去吧,”楊秀秀點點頭,一邊攪著鍋裏的粥,一邊叮囑道,“叫你大哥一塊,他跟賴頭處得好,看能不能勻點鹹蘿卜纓子回來。”
    “好呢!”愛國應了一聲,又啪嗒啪嗒地跑了出去,剛到門口,就聽到了木梆子“咚咚咚”地響了三下,那聲音似乎格外響亮,原本沉睡的土坯房瞬間像被驚醒的蜂群般騷動了起來,各家各戶都有人走了出來。
    “哥,快!”愛國著了急,扯著嗓子朝屋裏喊了一聲,然後飛快地朝著村口那老槐樹跑去。集體食堂發飯的是張寡婦,要不去快一點,可就落不著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