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壁以自身最後的靈光，為沈青蚨一行人撐起了一片暫時的“安全區”。金色華蓋散發出的柔和光芒，如同風雨飄搖中的一盞明燈，將那毀天滅地的“淨化”白光阻隔在外。然而，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權宜之計。華蓋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黯淡，顯然無法持久。
    “我們必須盡快搞清楚，這‘淨化’到底是什麽？九龍壁背後的‘真實裂痕’又是什麽？”沈青蚨的聲音打破了廣場上的沉寂。他強忍著完全獸化帶來的身體不適，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故宮博物院的廣場，此刻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罩子扣住，罩子之外是純粹的、毀滅性的白光，而罩子之內，則彌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那些原本應該在“淨化”中徹底消失的建築殘骸、扭曲的樹木，此刻都凝固在了一個詭異的瞬間，仿佛時間在這裏被按下了暫停鍵。
    “根據我數據庫中關於‘河圖洛書’係統的最高權限資料，”機械鍾馗的鏡片閃爍著，投射出一連串複雜的數據流和三維模型，“所謂的‘淨化’，並非單純的物理毀滅，更像是一種……‘格式化’。它試圖將當前‘版本’的現實徹底清除，恢複到一個‘出廠設置’或者說‘基準現實’的狀態。”
    “格式化？基準現實？”李清源聽得一頭霧水，“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經曆的這一切，包括玄牝城，甚至我們自己，都隻是一個可以被隨意刪除和重置的‘程序’？”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從某種高維視角來看，這種比喻不無道理。”機械鍾馗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更準確地說，‘河圖洛書’係統似乎認為當前的‘現實分支’出現了無法修複的‘邏輯錯誤’或‘數據汙染’，因此啟動了最高級別的‘糾錯機製’——即‘淨化’。”
    “那九龍壁剛才的爆發呢？”林語指著頭頂那片正在緩慢縮小的金色華蓋，“它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它也是‘河圖洛書’係統的一部分？”
    “不完全是。”沈青蚨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投向那麵已經徹底失去光澤、布滿裂痕的九龍壁，“我能感覺到，九龍壁的力量源泉，並非單純的科技或數據。它更像是一種……‘信念’的聚合體，一種承載了無數人願力的‘精神圖騰’。剛才的龍吟，是它在燃燒自己，引動了某種深植於這片土地，或者說……這個‘現實模因’底層的守護力量。”
    “現實模因？”林語對這個新名詞產生了興趣。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能夠自我複製和傳播的文化基因或信息單元。”機械鍾馗解釋道，“某些強大的‘現實模因’，在特定條件下，可以對現實本身產生影響。九龍壁，以及它所代表的龍圖騰文化，無疑是這個‘現實分支’中一個極其強大的‘主導模因’。它在最危急的時刻，觸發了某種‘模因免疫應答’，暫時抵抗了‘淨化’。”
    “你的意思是，我們是被一種‘文化概念’救了？”李清源撓了撓頭，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這比科幻小說還科幻啊！”
    “宇宙的真實，往往比任何虛構都更加離奇。”沈青蚨沉聲道，“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模因免疫應答’能持續多久？以及，‘淨化’的真正目標是什麽？僅僅是清除‘數據汙染’嗎？”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麵已經沉寂的九龍壁，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一道道更加深邃、更加漆黑的裂痕，如同猙獰的傷口般在壁身上蔓延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充滿了混亂與惡意的氣息，從那些裂痕中噴湧而出，瞬間將周圍的溫度都拉低了好幾度。
    “小心！”沈青蚨厲喝一聲，將林語和李清源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九龍壁。
    隻見那些新出現的黑色裂痕之中，不再是普通的磚石，而是一種……仿佛有生命般蠕動的、不可名狀的黑暗！那黑暗深邃無比，似乎連接著某個未知的、充滿了恐怖與瘋狂的維度。
    “檢測到強烈的空間扭曲信號！九龍壁後方……正在形成一個不穩定的‘亞空間’入口！”機械鍾馗的警報聲變得尖銳起來，“其能量層級……遠超之前的‘現實畸變場’！”
    “亞空間？”沈青蚨瞳孔一縮。這個詞他並不陌生，在玄門的一些古老典籍和關於“域外天魔”的傳說中，都曾提到過類似的概念。那通常指的是一種介於不同維度之間、不遵循常規物理法則的混亂空間，是滋生各種詭異存在的溫床。
    “難道……‘淨化’程序的目標，並不僅僅是‘格式化’現實，而是要……打開通往‘亞空間’的通道？”林語的聲音有些顫抖。
    “或者說，‘淨化’本身就是‘亞空間’入侵的前奏？”李清源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話音未落，從九龍壁最大的一道黑色裂痕中，突然伸出了一隻……不，那不能稱之為“手”的東西。它更像是一段由純粹的、凝固的黑暗構成的觸肢，表麵覆蓋著不斷生滅的、閃爍著幽光的符文，每一次閃爍，都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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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觸肢”在空中遲疑地晃動了一下，仿佛在感知周圍的環境。緊接著，它猛地向著廣場中央的沈青蚨等人刺來！速度之快，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敵人！
    “退後！”沈青蚨低吼一聲，不退反進，迎著那“觸肢”衝了上去。他知道，這種來自未知維度的攻擊，常規的物理防禦恐怕很難奏效。
    他雙目圓睜，額頭上的“開天目”瞬間催動到極致，一道凝練無比的精神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利劍，狠狠斬向那“觸肢”！
    “滋啦——！”
    精神衝擊波與“觸肢”相撞，爆發出刺耳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那“觸肢”的表麵，那些閃爍的幽光符文猛地一暗，前進的勢頭也為之一滯。
    “有效！”沈青蚨心中一喜，但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隻見那“觸肢”隻是停頓了片刻，表麵的符文再次亮起，而且光芒比之前更加妖異。它仿佛“學習”並“適應”了沈青蚨的精神攻擊，再次以更快的速度襲來！
    “小心！它的能量模式在改變！它在吸收你的精神力！”機械鍾馗發出警告。
    沈青蚨心中一凜，不敢再硬拚。他身形一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觸肢”的攻擊。那“觸肢”一擊不中，重重地砸在了廣場的地麵上。
    “轟！”
    堅硬的青石板地麵，在“觸肢”的轟擊下，如同豆腐般碎裂開來，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坑洞。坑洞的邊緣，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黑色能量，散發著腐蝕一切的氣息。
    “這東西……太詭異了！”李清源看得心驚肉跳，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被那玩意兒擦上一下，恐怕會立刻變成一灘爛泥。
    就在這時，更多的黑色裂痕在九龍壁上出現，一隻又一隻形態各異的“亞空間生物”開始從裂痕中湧出！
    有的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水母，但觸須卻是鋒利的骨刃；有的像是扭曲的人形，但身體卻是由不斷流動的陰影構成；還有的幹脆就是一團不可名狀的、長滿了眼球和利齒的肉塊，發出令人作嘔的低吼。
    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廣場上的沈青蚨四人，以及……頭頂那片正在逐漸縮小的金色華蓋！
    “看來，它們是想徹底摧毀這個‘安全區’！”林語一邊飛快地在戰術平板上操作，試圖分析這些“亞空間生物”的弱點，一邊焦急地說道。
    “不能讓它們得逞！”李清源怒吼一聲，手中的能量槍噴射出熾熱的火舌，將一隻試圖靠近的陰影人形打得連連後退。
    機械鍾馗也火力全開，肩部的微型導彈發射巢和手臂上的激光炮同時啟動，與那些奇形怪狀的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然而，這些“亞空間生物”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它們的攻擊方式千奇百怪，有的能釋放精神衝擊，有的能扭曲空間，有的甚至能直接侵蝕物質，讓人防不勝防。
    更糟糕的是，頭頂的金色華蓋，在這些“亞空間生物”的持續衝擊下，光芒黯淡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會被它們耗死在這裏！”沈青蚨一邊艱難地抵擋著一隻水母狀生物的骨刃攻擊，一邊沉聲說道。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麵布滿黑色裂痕的九龍壁。他隱隱感覺到，這些“亞空間生物”的出現，似乎與之前趙佶局長提到的“量子舍利子”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鍾馗！趙局長之前說過，‘量子舍利子’是‘河圖洛書’係統失控的關鍵，也是引發‘龍脈暴走’的根源！這些‘亞空間生物’的出現，會不會也和它有關？”
    “正在進行關聯性分析……”機械鍾馗一邊戰鬥，一邊快速處理著信息，“根據現有情報，‘量子舍利子’是一種高度不穩定的高維能量聚合體，它能夠擾亂現實與虛境的邊界。理論上，如果‘量子舍利子’的能量失控，確實有可能撕開‘亞空間’的裂隙，引來這些不速之客。”
    “那‘量子舍利子’現在在哪裏？”沈青蚨追問道。
    “根據最後一次的定位信息，‘量子舍利子’在‘淨化’程序啟動前，其能量信號的爆發點……就在這故宮博物院的地下深處！”機械鍾馗的鏡片猛地閃過一道紅光，“而且，我剛剛捕捉到一股極其微弱、但與‘量子舍利子’能量特征高度吻合的信號，正從九龍壁後方那些黑色裂痕的深處傳來！”
    “什麽？！”沈青蚨、李清源和林語同時驚呼出聲。
    “量子舍利子……竟然在‘亞空間’裂隙的另一邊？！”李清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太巧合了！”林語皺眉道，“難道說，‘淨化’程序、‘亞空間’入侵、以及‘量子舍利子’的失控，這三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係？”
    “很有可能！”沈青蚨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如果‘量子舍利子’是這一切混亂的根源，那麽，想要阻止這場災難，我們就必須找到它，並且……控製它，或者摧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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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可是‘亞空間’啊！”李清源看著那些從裂痕中源源不斷湧出的、奇形怪狀的恐怖生物，頭皮一陣發麻，“我們怎麽進去？就算進去了，又怎麽可能在那種鬼地方找到一顆小小的‘舍利子’？”
    “不試試怎麽知道？”沈青蚨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而且，我們別無選擇！頭頂的華蓋撐不了多久了，一旦它消失，我們都會被‘淨化’之光徹底抹去！”
    就在這時，異變再次發生！
    九龍壁上，那條之前伸出過“黑暗觸肢”的、最大的黑色裂痕，突然猛地擴張開來！一股比之前所有“亞空間生物”加起來還要恐怖、還要強大的氣息，從裂痕的深處彌漫而出！
    緊接著，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顆……不，那不能稱之為“顆”的物體，緩緩地從裂痕中“擠”了出來。
    它大約有拳頭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夠吸收所有光線的暗金色。它的表麵並不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密的、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動的紋路。它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像一顆跳動的心髒，時而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時而又像一個不斷旋轉的星雲。
    它散發出的光芒並不強烈，但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人看上一眼，就仿佛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一般。
    更詭異的是，當它出現之後，周圍那些原本狂暴無比的“亞空間生物”，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紛紛停止了攻擊，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仿佛在朝拜它們的君王。
    “那……那就是……‘量子舍利子’？！”林語失聲驚呼，她的數據終端在這一刻發出了刺耳的過載警報，屏幕上所有的數值都變成了一片混亂的亂碼。
    “能量層級……無法估量……信息密度……趨近於無窮大……”機械鍾馗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罕見的顫抖，“警告！檢測到超高強度‘現實扭曲場’！它正在……它正在主動吸收周圍空間的‘真實度’！”
    沈青蚨死死地盯著那顆懸浮在半空中的、不斷變幻形態的暗金色“量子舍利子”。他的“開天目”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仿佛要被那東西散發出的無形力量撕裂一般。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顆“量子舍利子”之中，蘊含著足以毀滅一切、也足以創造一切的恐怖力量。它就像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被徹底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而現在，這個“潘多拉魔盒”，就這麽突兀地、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它……它好像在看著我們？”李清源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那顆“量子舍利子”在空中微微旋轉著，表麵那些搏動的紋路，仿佛構成了一隻隻詭異的眼睛，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廣場上的這幾個渺小的人類。
    下一秒，異變再生！
    隻見那“量子舍利子”的表麵，突然裂開了一道細縫。從細縫之中，射出了一道比發絲還要纖細的暗金色光線，以超越閃電的速度，直接射向了……沈青蚨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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