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鏡中世界……”
    這幾個字，如同擁有魔力的詛咒，在沈青蚨、李清源和林語三人的腦海中不斷回響、放大，幾乎要將他們的理智徹底撕裂。他們感覺自己像是突然被從溫暖舒適的睡夢中，無情地拋入了一個冰冷刺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腳下是虛無，四周是迷茫，頭頂……是那片曾經無比熟悉、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的“天空”。
    李清源第一個從那種極致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或者說……是第一個用一種近乎癲狂的方式，來宣泄他內心的恐懼與荒誕感。他猛地從蒲團上跳了起來，指著聞香樓主，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利刺耳：“你……你胡說！什麽幻象？什麽鏡中世界？老子……老子活了這麽多年，吃的飯，喝的酒，挨的打，流的血……難道都是假的？我那些死去的兄弟……阿玲……難道他們……他們也隻是……一串沒有意義的泡影？！”
    他雙目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近乎於絕望的瘋狂氣息。從他的視角看去，聞香樓主那張清雅脫俗的臉，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層……詭異而嘲諷的麵紗。書房內那些古籍珍寶，也變成了一件件……冰冷而虛假的道具。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剛才喝下去的那杯“三生夢回”茶，是不是……就是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迷藥？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李清源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空洞，“那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悔恨……那些痛苦……那些掙紮……又算什麽？一個……可笑的……自導自演的……獨角戲嗎？”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隨時都會崩潰。那段剛剛被他艱難揭開的、關於九龍城寨的血色記憶，此刻……因為聞香樓主的這番話，而變得更加……不堪和荒謬。
    林語的反應則更加直接。她本就因為“心病毒影”的緣故，對“幻象”和“真實”的界限異常敏感。聞香樓主的這番話，如同在她早已緊繃的神經上，又狠狠地撥動了一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若非沈青蚨及時扶住了她，恐怕她已經癱倒在地。
    “不……不會的……”林語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我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溫度……我能聞到……花草的香氣……我能聽到……風的聲音……這些……這些怎麽可能是假的？”
    她的感知，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混亂起來。她努力地想從周圍的環境中，尋找到一絲……能夠證明“真實”存在的證據。但越是努力，她就越是感到……一種無處不在的虛無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麵前……慢慢地剝離、融化，露出了其背後……那片令人絕望的空洞。
    沈青蚨雖然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但他畢竟心性堅韌，道心穩固。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聞香樓主話中的每一個字。他的眉頭緊緊鎖起，眼神中充滿了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樓主，”沈青蚨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依舊保持著鎮定，“您說……我們所處的世界，可能隻是一個‘幻象’。那麽……這個‘幻象’，又是如何產生的？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而您……又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他沒有像李清源那樣激動地否認，也沒有像林語那樣陷入恐懼和迷茫。他知道，在沒有得到更多信息之前，任何情緒化的反應，都於事無補。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答案。
    聞香樓主靜靜地看著三人，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他們的反應。她輕輕呷了一口杯中的“三生夢回”茶，然後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滄桑：
    “你們不必如此激動。妾身所言，也隻是一種……‘可能’。畢竟……對於‘源’的認知，對於‘維度’的理解，即使是妾身，也隻是……管中窺豹，略知皮毛而已。”
    “至於……這個‘幻象’是如何產生的，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這些問題，太過宏大，也太過複雜。或許……隻有那些……真正站在‘維度之巔’的存在，才能……給出一個相對準確的答案。”
    “而妾身……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聞香樓’本身，就是一個……遊離於各個‘真實’與‘虛幻’之間的……特殊存在。在這裏，妾身……曾接觸過一些……來自不同‘維度’的‘客人’，也曾……窺探到一些……關於‘世界本源’的……零星片段。”
    聞香樓主的話，並沒有直接解答沈青蚨的疑問，反而……讓他們心中的謎團，變得更加深重了。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李清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助和茫然，“如果……如果連我們自己都可能是假的，那我們……還去尋找什麽‘墨家秘鑰’？還去闖什麽‘盂蘭盆鬼市’？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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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也問出了沈青蚨和林語心中的困惑。如果……連存在的根基都被動搖了，那他們之前所堅持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聞香樓主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意義……從來都不是被賦予的，而是……被尋找和創造的。”她的聲音，如同晨鍾暮鼓般，在三人的心頭響起，“無論……你們所處的世界，是‘真實’還是‘幻象’；無論……你們的命運，是被‘注定’還是‘偶然’；你們……作為‘存在’的本身，難道……就沒有價值嗎？”
    “你們的喜怒哀樂，你們的愛恨情仇，你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難道……就因為一句‘可能隻是幻象’，而變得……一文不值嗎？”
    “如果……你們連自己存在的‘真實性’都要懷疑，那你們……又如何去麵對……未來更加殘酷的考驗？又如何去……追尋你們內心真正渴望的東西？”
    聞香樓主的這番話，如同醍醐灌頂般，讓沈青蚨三人猛地一震！
    是啊！無論這個世界是真是假，無論他們的命運如何，他們……作為活生生的“個體”，他們的情感，他們的意誌，他們的經曆……難道……就因此而失去意義了嗎？
    不！絕不！
    沈青蚨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他想起了自己所追尋的“守護”與“平衡”之道，想起了那些……曾經給予他溫暖和力量的人，想起了那些……需要他去保護的無辜生靈。如果……這一切都隻是“幻象”，那他……也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這個“幻象”，變成……他所期望的“真實”！
    林語的眼神中，也重新燃起了光芒。她想起了自己對“溫暖”和“光明”的渴望，想起了自己想要“幫助更多人”的誓言。即使……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但她內心的那份……對美好的向往，卻是……真實不虛的！
    李清源也從那種……近乎崩潰的狀態中，慢慢恢複了過來。他想起了阿玲，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如果……他們的存在，都隻是“幻象”，那他……更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證明……他們曾經真實地活過，真實地愛過，真實地……存在過！
    “多謝樓主指點。”沈青蚨對著聞香樓主，深深一揖，“晚輩……受教了。”
    他知道，聞香樓主剛才那番話，看似是在“顛覆”他們的認知，實則……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拷問”他們的道心，讓他們……在迷茫與絕望中，重新找到……前進的方向。
    “看來……你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聞香樓主微微一笑，眼神中露出一絲讚賞，“那麽……關於那個‘重要情報’的‘彩蛋’，妾身……也可以告訴你們了。”
    “哦？！”李清源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這一次，卻少了幾分之前的貪婪，多了一絲……鄭重。
    “那個‘彩蛋’就是……”聞香樓主的目光，再次變得深邃而悠遠，“‘墨家秘鑰’……並非隻有一把。”
    “它……更像是一塊……破碎的‘令牌’。每一塊‘碎片’，都指向……一個不同的‘維度節點’，也隱藏著……一部分關於‘源’的秘密。”
    “而你們……想要找到那個……最接近‘真相’的‘核心節點’，就必須……集齊所有的‘秘鑰碎片’。”
    “至於……這些‘碎片’散落在何方……嗬嗬，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機緣和……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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