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沈青蚨幾乎將所有時間都沉浸在玄門管理局提供的海量資料中。這些資料，一部分是關於“虛空藏”殘片的曆次實驗數據、能量波動分析、以及在不同環境下展現出的詭異特性記錄；另一部分，則是管理局自成立以來，所有與“擺渡人”相關的事件報告、目擊者證詞、以及從各種古代遺跡和異聞傳說中搜集到的零星線索。
    他看得越多，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就越發深重。
    “虛空藏”殘片，代號s001，其最早的記錄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的一次考古發掘。當時，它被發現於一座深埋地下的、年代無法考證的古代祭祀坑中，與大量扭曲變形的骸骨和造型詭異的祭器一同出土。最初，它並未展現出任何異常，隻是被當做一件材質特殊的古物進行封存。直到數十年後，一次偶然的能量泄漏事故，才讓它那恐怖的精神汙染能力初露端倪。
    從那以後，玄門管理局便將其列為最高級別的危險品，進行了無數次的研究和封印嚐試。然而，每一次嚐試，似乎都隻是讓它變得更加“聰明”，更加難以預測。它就像一個擁有高度智慧的生命體，不斷學習、適應，並試圖突破人類為它設下的重重囚籠。
    而關於“擺渡人”的資料，則更加撲朔迷離。這個名字，最早出現在一些極其古老的、瀕臨失傳的巫覡典籍中，被描述為“接引亡魂，穿梭陰陽，執掌輪回之匙的神秘存在”。在近現代的各種靈異事件和都市傳說中，也偶爾能看到它的影子，但形象各異，能力莫測。有人說它是神，有人說它是魔，也有人說它根本就不是“生命”，而是一種……宇宙法則的具象化體現。
    玄門管理局曾多次嚐試追蹤和定位“擺渡人”，但都以失敗告終。它仿佛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它對人類的“靈魂”和“意識”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並且似乎在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收集和篩選著特定的“靈魂樣本”。
    “盂蘭盆鬼市，或許就是它的一個‘漁場’。”沈青蚨看著一份關於鬼市能量節點和靈魂潮汐的分析報告，心中暗道。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所有與“擺渡人”相關的深度接觸事件中，幸存者如果還有幸存者的話）都會在靈魂深處留下類似的“印記”。這種印記，初期表現為精神恍惚、噩夢纏身，後期則可能出現人格分裂、記憶錯亂，甚至……被某種外來意誌徹底取代。
    “我的這枚印記，現在還處於潛伏期麽？”沈青蚨撫摸著右手手背，那股冰冷的觸感依舊清晰。他嚐試回憶在“擺渡人”意識空間中的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出這印記的破綻。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份標注著“絕密”字樣的檔案上。這份檔案，記錄了數十年前，玄門管理局一次損失慘重的行動——代號“窺冥行動”。
    行動的目標，是探索一處位於昆侖山脈深處的、疑似與“擺渡人”存在某種關聯的禁地。根據古籍記載，那處禁地被稱為“往生之門”，傳說中是連接人間與“冥府”的通道之一。
    當年，玄門管理局組織了一支由頂尖高手組成的精英小隊，攜帶了最先進的探測設備和能量武器，試圖揭開“往生之門”的秘密。然而，小隊進入禁地後不久，便與外界失去了所有聯係。數月後，當救援隊伍付出慘重代價，終於深入到禁地核心區域時，隻找到了一些殘缺不全的設備和……幾段令人毛骨悚然的、斷斷續續的音頻和視頻記錄。
    沈青蚨點開了其中一段經過修複的音頻。刺耳的電流聲中，夾雜著驚恐的呼喊、意義不明的呢喃，以及一種……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令人靈魂戰栗的低語。
    “它……它在呼喚……它知道我們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嘶吼。
    “門……門開了……不要看！不要聽！”另一個聲音充滿了絕望。
    隨後，便是一陣更加混亂的慘叫和某種沉重的、仿佛巨石摩擦的聲響，最後，一切歸於死寂。
    沈青蚨聽得頭皮發麻。他能從那低語聲中，感受到一種與“擺渡人”意識空間中那股冰冷意誌同源的氣息！
    他立刻調閱了關於“往生之門”禁地的所有地理和能量場分析資料。資料顯示，那處禁地的地磁場異常強烈，且存在著一種特殊的、能夠扭曲空間和幹擾精神力的能量輻射。更詭異的是，救援隊伍在核心區域發現了一些與“虛空藏”殘片材質高度相似的黑色晶體碎塊！
    “難道……‘虛空藏’殘片，與‘往生之門’，甚至與‘擺渡人’之間，存在著某種直接的物理聯係？”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沈青蚨腦海中形成。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麽，玄門管理局試圖用“鎖魂大陣”封印殘片的計劃，是否會……引狼入室？或者說，這本身就是“擺渡人”或殘片所期望的？
    他越想越覺得心驚。他必須把這個發現告訴秦淮山和玄光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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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準備起身聯係李清源的時候，異變陡生！
    他右手手背上那枚沉寂已久的“擺渡人”印記，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痛起來！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冰冷意誌，如同決堤的洪流般，順著那枚印記，瘋狂湧入他的腦海！
    “呃啊——！”沈青蚨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一頭栽倒在地。他的意識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無數混亂的、充滿了惡意和誘惑的念頭，如同潮水般衝擊著他的心神。
    “接受我……與我融為一體……你將獲得永恒的智慧……與無盡的力量……”一個冰冷而宏大的聲音，直接在他的靈魂深處響起。正是“擺渡人”的聲音！
    “滾！”沈青蚨咬緊牙關，拚命調動起體內殘存的巫鹹之力，試圖抵抗這股恐怖的精神入侵。他的識海之中，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邊是代表著他自身意誌的、微弱但堅韌的金色光芒，另一邊則是代表著“擺渡人”意誌的、冰冷而霸道的黑色洪流。
    黑色洪流所過之處，他的記憶、情感、甚至自我認知，都開始出現扭曲和模糊。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自己，在不同的時空中經曆著不同的命運，有的沉淪於欲望，有的迷失於恐懼，有的則徹底放棄了抵抗，成為了那冰冷意誌的傀儡。
    “不！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沈青蚨發出無聲的怒吼。他的靈魂在劇烈震蕩，金色的光芒在黑色洪流的衝擊下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就在他即將支撐不住的危急關頭，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在“擺渡人”意識空間中，利用“萬靈共鳴之陣”引動殘魂殘念，製造混亂的經曆！
    “既然你是以‘意識’和‘靈魂’為食……那麽，這些東西，夠不夠你吃！”
    沈青蚨心念一動，不再試圖單純地抵抗，而是孤注一擲，將自己這些天來強行壓製在靈魂深處的、因“虛空藏”殘片和“擺渡人”印記而產生的種種負麵情緒——恐懼、憤怒、絕望、猜忌……如同開閘泄洪般，主動向那股黑色洪流“喂”了過去！
    這無疑是一招險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這些負麵情緒反噬，徹底迷失心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股原本勢不可擋的黑色洪流，在接觸到這些精純而龐雜的負麵情緒後，竟然微微一滯！緊接著，它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般，開始瘋狂地吞噬起這些負麵情緒！
    “擺渡人”那冰冷的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貪婪和……困惑？
    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沈青蚨猛地凝聚起全部心神，將自身的核心意識蜷縮成一點，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黑色洪流的正麵衝擊，並順著兩者之間那條由印記構成的“通道”，反向追溯而去！
    他要看看，這枚印記的另一端，究竟連接著怎樣的存在！他要找到，“擺渡人”意誌的真正源頭！
    這是一個瘋狂的決定，九死一生。但沈青蚨知道，如果不能勘破這印記的秘密，他遲早會被“擺渡人”徹底同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他的意識，如同離弦之箭，穿過層層疊疊的精神迷霧，向著那無盡的黑暗深處，疾速掠去……
    而在外界，負責監控沈青蚨生命體征的儀器，突然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代表他腦波和心率的曲線，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劇烈地起伏波動，各項生理指標都已遠遠超出了正常範圍！
    “不好！沈青蚨出事了！”監控室內的李清源和幾位研究員臉色大變，立刻衝向了沈青蚨所在的資料室。
    當他們撞開房門時，隻看到沈青蚨雙目緊閉，渾身劇烈抽搐，口鼻中滲出絲絲鮮血，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在他的右手手背上，那枚原本隱匿的漩渦印記，此刻正散發著妖異的黑紅色光芒，仿佛一個正在瘋狂吞噬著他生命力的……惡魔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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