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我迷迷糊糊又夢到了蘇曉。
    夢裏頭，日頭明晃晃的，直照在咱曾經住過的那個小院。蘇曉穿著她平素最愛的那件白裙子，就站在花叢裏頭，咧著嘴笑著，那笑啊，比那花兒都要好看。
    她那眉眼彎彎的，嘴角翹得高高的，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孩子呢，在一旁撒歡兒地跑著，那笑聲“咯咯咯”的，跟銀鈴似的，脆生生的。
    我瞅見她倆，趕忙走上前去，伸手輕輕牽住蘇曉的手。她那手啊，還是跟以前一樣，又暖又軟乎。
    蘇曉歪著頭看我，眼裏頭滿滿的都是溫柔，還有那藏不住的愛意，她輕聲說：“林搖，咱們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的。”
    我使勁點點頭，應道：“嗯，會的。”
    說完，我們倆就一塊兒走到院子裏的秋千那，慢慢坐上去。我用腳輕輕一蹬，秋千就悠悠地晃起來。
    微風呼呼地吹過，撩起她的發絲，那花香也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
    蘇曉輕輕靠在我身上，嘴裏哼著小曲兒。我扭頭瞅瞅她，她那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歡喜。
    孩子跑累了，也湊過來，拽著蘇曉的衣角，嚷嚷著：“媽媽，我也要坐。”
    蘇曉笑著把孩子抱到腿上，嘴裏念叨著：“乖乖，一起坐。”
    我手上加了把勁兒，讓秋千晃得更高些。就這麽著，一家人的笑聲在小院裏回蕩著。
    可突然，場景一變，天暗了下來，狂風大作。蘇曉和孩子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
    “蘇曉！蘇曉！”我大聲呼喊著，拚命想要抓住她們，可她們卻離我越來越遠。
    我瞪大了眼睛，伸出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臉上滿是焦急與絕望。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聲嘶力竭地吼著，嗓子都快喊破了，可那兩個身影還是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四周依舊是一片黑暗和寒冷。橋洞裏彌漫著潮濕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呆呆地坐起身來，抱緊自己，牙齒打著顫，身子不停地哆嗦著。那夢中的溫暖就像一縷輕煙，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隻剩下這冷冰冰的現實把我緊緊困住。
    我歎了口氣，借著從橋洞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著自己那雙布滿凍瘡的手。
    那雙手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裂著口子，滲著血絲。我輕輕地撫摸著，心裏頭一陣酸楚。
    “蘇曉，我好想你，真想快點見到你。”我喃喃自語著，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一陣寒風吹過，我不禁縮了縮脖子。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這身子就像被冰凍住了，每動一下都費勁得很。我一邊活動著，一邊嘴裏嘟囔著：“這鬼天氣，真要把人給凍死了。”
    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誰？”
    我警惕地問道，聲音都在顫抖。
    腳步聲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繼續響起，而且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厲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橋洞口。
    “到底是誰？別裝神弄鬼的！”我又喊了一嗓子，聲音在橋洞裏回蕩著。
    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橋洞口。
    “誰？”我再次大聲問道，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是我，阿強。”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拳頭，說：“阿強啊，你可把我嚇了一跳。”
    阿強走進橋洞，咧著嘴笑著說：“瞧把你給嚇得，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我白了他一眼，說：“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到處瞎轉悠啥？”
    阿強撓了撓頭，說：“這不是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
    我哼了一聲，說：“你就扯吧，我還不知道你，準是又去翻垃圾桶找吃的了。”
    阿強嘿嘿一笑，說：“還是你了解我。這不，肚子餓了，想找點東西填填肚子。”
    我無奈地搖搖頭，說：“你呀，也不知道找點正經事做，總這麽混日子可不行。”
    阿強撇撇嘴，說：“我能有啥正經事做？像咱們這樣的人，能活著就不錯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可也不能就這麽放棄啊，總得想想辦法。”
    阿強歎了口氣，說：“能有啥辦法？誰會要咱們這樣的人？”
    我看著阿強，說：“咱們可以一起去找工作，哪怕是幹點力氣活，也比這樣流浪強。”
    阿強猶豫了一下，說：“行吧，那就聽你的，試試看。”
    我笑了笑，說：“這就對了，咱們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
    阿強也跟著笑了，說：“但願能有個好結果。”
    說完，我們倆都安靜了下來，橋洞裏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原來是經常在這一帶流浪的阿強。
    “阿強，你大半夜的來這幹嘛？”我鬆了口氣。
    阿強咧嘴一笑，露出那一口不太整齊的黃牙，撓了撓他那像雞窩一樣亂糟糟的頭發，說：“嘿，林搖，我剛在那邊垃圾桶裏翻到了半塊麵包，想著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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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他伸出那黑乎乎的手，把麵包遞到我跟前。
    我接過麵包，心裏有一絲感動，瞅著他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身子，說：“阿強，你自個兒留著吃唄。”
    阿強一屁股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歎了口氣說：“林搖，你別跟我瞎客氣，我這肚子早就填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抹了一把鼻涕。
    “林搖，你說我們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阿強皺著眉頭，眼睛裏滿是迷茫。
    “不知道，但我相信總會好起來的。”我咬了一口麵包，堅定地說道。
    阿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眼睛裏突然有了一絲光亮，說：“我聽說城裏有個地方在招臨時工，要不我們去試試？”
    我點點頭，把嘴裏的麵包咽下去，說：“行，明天去看看。”
    阿強湊過來，壓低聲音說：“聽說那活兒可不輕鬆，不過工錢給得還算湊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隻要能掙錢，苦點累點怕啥。”
    阿強嘿嘿笑了兩聲，說：“也是，總比天天翻垃圾桶強。”
    我們又閑聊了一會兒，阿強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說：“那我先走了，明兒一早來找你。”
    我衝他揮揮手，說：“行，你回去小心點。”
    阿強走後，我又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想要再次回到那個美好的夢裏。
    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一會兒是蘇曉的笑臉，一會兒是明天找工作的事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這次，我又夢到了蘇曉。
    我們在海邊漫步，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蘇曉的長發隨風飄動。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就像仙女下凡一樣。
    “林搖，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蘇曉說著，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著看著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夢終究還是會醒。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橋洞裏依舊寒冷。
    我起身，走出橋洞，望著遠方，心裏想著一定要盡快見到蘇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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